余莺儿在年节期间闹出那般大的动静,惹得满宫上下看笑话,虽说皇上念在她初犯,暂且放过了她,但她心里也清楚,自己实在是冲动过头了。
自那以后,余莺儿行事便暂时低调起来,收敛了往日的张狂,生怕再出什么岔子,惹得皇上真正厌弃了她。
甄嬛这边,却也没闲着。
她深知,在这深宫里想要站稳脚跟,身边必须得有得力之人相助。
浣碧虽忠心,却太过莽撞,总是容易惹祸上身。
于是,她便将心思放在了曾经的掌事姑姑崔槿汐身上。
只是想要把崔槿汐从浣衣局调出来,谈何容易?
甄嬛思来想去,明白仅凭自己的力量,实在难以成事,便把主意打到了好姐妹沈眉庄身上。
沈眉庄如今掌管着六宫部分公权,在后宫之中还是有些能力的。
若她肯出手帮忙,此事倒还有几分胜算。
甄嬛心里清楚,所以这段时间她频繁前往储秀宫,与沈眉庄叙旧谈心。
沈眉庄看着除夕夜之后便失宠的甄嬛,心里竟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她自己也说不清这是何种滋味,或许是曾经的嫉妒心作祟,又或许是害怕甄嬛的得宠会威胁到自己。
但不管怎样,她还是愿意和现在的甄嬛正常来往,毕竟满宫看来两人情同姐妹,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机会,两人是撕吧不开的。
当沈眉庄听说甄嬛想把崔槿汐调回身边,只因带着浣碧在身边总是容易惹出麻烦时,她觉得这确实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一来,她也希望甄嬛身边能有个得力的帮手,不至于在这后宫中孤立无援;
二来,她如今也渐渐看明白了,甄嬛得宠虽是事实,但只要甄嬛不害她,也不利用她,现在的她还是希望甄嬛能有宠爱,却又不至于太过得宠。
这种矛盾的心理,让她在面对甄嬛的请求时,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先等等看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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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而这后宫争斗里,安陵容却意外成了坐收渔翁之利的人。
后宫嫔妃们算计频出,一个比一个不让雍正省心,反倒衬出了不争不抢、安静娴雅的安陵容。
于是各方都暂时沉寂时,雍正像是突然注意到了安陵容,开始对她宠爱有加。
此后一连数日,雍正频繁召安陵容伴驾。
安陵容也抓住机会,花样百出地向雍正展示自己。
今天陪雍正漫步御花园,轻声吟诵优美诗词;
明天在养心殿,陪着雍正挥毫泼墨。
别的嫔妃没做过的事,安陵容都做了,就是要制造出与众不同的感觉。
而且,安陵容在雍正面前,总是把自己伪装成纯洁无害的盛世白莲。
就这样,在每日吟诗作赋的陪伴中,被前朝后宫一堆烦心事折腾得疲惫不堪的雍正,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慰藉。
雍正身为帝王,骨子里是带着唯我独尊的强势,最喜欢的便是掌控一切的感觉:
朕不给,臣下就不能妄动;朕若恩赐,对方才能欣然接受。
安陵容从不主动争抢,每日在自己宫中安静读书作画,这种与世无争的姿态,在众嫔妃整日你争我斗的衬托下,愈发显得可贵。
直到此时,雍正才真正留意到安陵容的好,觉得她宛如后宫浊流中的一股清泉 ,清新脱俗又不惹事端,自然而然对她多了几分偏爱。
这有了偏爱就有了位份,所以没隔多久,钟粹宫便接到了旨意。
就见苏培盛迈着沉稳的步伐,手持明黄卷轴,高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常在安氏-温婉娴静,才情出众,于琴棋书画皆有不凡造诣,朕心甚悦。
着晋为贵人,赐封号‘昭’,望其日后恪守本分,为后宫表率。钦此!”
安陵容早有预料,于是盈盈下拜,谢主隆恩 。
虽说此次晋封有些突然,但后宫倒没有起什么波澜,概因大伙心里都早有准备。
毕竟,前头甄嬛得宠立刻晋封,余莺儿也曾凭借一曲高歌获宠骤升,
这些可都像是投入后宫湖面的巨石,激起过大浪,毕竟雍正算是特别吝啬给予后妃位份的人了,
但是可一可二,这第三回晋封相比之下就实在算不上打眼了。
只有当听到雍正赐予安陵容 “昭” 这个封号时,众人才不禁都多留意了几分。
只有华妃,听闻皇上又晋封了安陵容,当时正坐在妆台前,手中的玉梳 “啪” 地一声重重搁在妆奁上,精致的眉眼瞬间拧成了一团,脸上写满了不悦。
“哼,这后宫倒成了菜市场,阿猫阿狗都能晋封了!”
“还有这‘昭’字,希望这昭贵人往后可得为后宫带来光明,别失了这封号的体面。”
她咬着牙,腮帮子微微鼓起,眼中的醋意仿佛要溢出来。
身旁的颂芝见势,连忙上前轻声劝慰:“娘娘息怒,您可是皇上心尖上的人,那些新进宫的小蹄子,哪能跟您比。”
华妃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就你会哄本宫开心,如今这后宫新人一个接一个,皇上的心都被分走了。”
可抱怨归抱怨,华妃心里也清楚,一味地使小性子根本没用。思索片刻后,她眼神一凛,转头吩咐颂芝:
“去,把本宫特地为皇上熬的滋补汤水再热一热,咱们这就给皇上送去,往后啊,得更勤快点。”
这些日子,华妃也算琢磨明白了,皇上对新进宫的妃嫔总有几分新鲜感,
自己再怎么撒泼吃醋,也无法阻止皇上的喜好。
倒不如退一步,也在皇上面前装一装贤良淑德,先看一看皇上的态度。
毕竟,她将来可是要做皇后的人,得有容人的度量。
只要这些新人不越过她的底线,她也犯不着赶尽杀绝。
只是从那之后,华妃往养心殿送汤水的次数愈发频繁。
每次去,她都精心打扮,妆容精致,身着华丽的服饰,尽显雍容华贵。
雍正虽偶尔也会觉得她有些骄纵,但也喜欢这种被人挂心的感觉,又瞧她近日这般殷勤,倒也多了几分耐心与温柔 。
华妃在努力争宠中,就显得另一边新晋封的安陵容有些低调了。
大家本以为这位新进的贵人会像甄嬛和余莺儿一样,迫不及待地争风头,没想到她如此沉得住气,
时间一长,大家便觉得无趣,纷纷将注意力转移到别处。
世间万物皆遵循着一增一减的规律,在这后宫之中,亦是如此。
安陵容不上进,却有人特别想上进。
碎玉轩里,静谧得有些压抑,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屋内,却驱不散那股沉闷的气息。浣碧自从被余莺儿当众掌掴后,便将自己关在房内,鲜少露面。
她的脸虽已渐渐消肿,可那几道清晰的掌印,就像刻在她心上的耻辱,怎么也抹不去。
甄嬛深知浣碧心气高傲,此次受辱,必定伤得极深。她怜惜浣碧,便让她安心在房内养伤,不用在外伺候。
自己则带着流朱,时常前往沈眉庄的宫中,闲话家常,一来排遣心中烦闷,二来也是为日后的局势做些谋划。
然而,浣碧却误会了甄嬛的一番好意。
她蜷缩在屋内的角落,看着窗外的天空,满心委屈与不甘。
在她看来,甄嬛这是嫌弃自己脸上有伤,带出去丢人,才将自己藏起来。
这种想法一旦生根,便在她心里疯狂蔓延,让她愈发郁结。
这些日子,无人打扰,浣碧百无聊赖,却也因此重拾了儿时在甄府的记忆。
那时,她虽身为奴婢,却因甄远道心中的亏欠,在吃穿用度和学习上与甄嬛并无太大差别。
琴棋书画、礼仪仪态,她都跟着学过,只是更多精力放在伺候人的活儿上。
如今,困于这一方天地,她要是不想自己就这样老死宫中,也只能想办法开始悄悄捡起曾经学过的东西,想着期待着有朝一日能凭这些本事改变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