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再次响起,是郑雅兰。
“延礼,你太失态了!为了一个女人——”
“闭嘴!”裴延礼的声音让路过的行人都吓了一跳,“母亲,你和沈志远早就安排好了,是不是?你知道我会带着念之一起去醉月楼。”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沈志远是怎样的人,没想到他会刺激你说出那种话呀!”
裴延礼直接挂了电话。他现在没空和母亲算账,找到林念之才是最重要的。
五分钟之后,助理回电:“总裁,查到了。那辆出租车开往城西的南山墓园。”
墓园?林念之母亲的墓地!裴延礼的心沉到谷底。在这种状态下跑去墓园…
“帮我联系马库斯教授,”他立马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可能需要紧急医疗支援”
——
雨水模糊了车窗。林念之蜷缩在出租车后座,手中的喷雾剂已经空了。她的呼吸越来越困难,胸口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着,但比起心脏的疼痛,这根本不算什么。
“小姐,您没事吧?”司机担忧地从后视镜看她,“要不要送您去医院?”
“不…不去医院…去墓园…”林念之咬着牙说。她需要见母亲最后一面,在她…离开之前。
车子停在墓园门口时,雨下得更大了。林念之付完钱,跌跌撞撞地冲进雨幕中。她的衣服瞬间湿透,长发黏在脸上,视线一片模糊。
但她不需要看清路。这条路她走过无数次——自从母亲去世后,每当她感到孤独无助时,就会来这里和母亲“说说话”。
“妈妈…”林念之跪倒在母亲的墓碑前,雨水打在石碑上,溅起冰冷的水花。她颤抖的手指抚过墓碑上母亲的照片——那张和她如此相似的脸。
“原来…我的生父是他…”林念之的声音被雷声淹没,“他怎么这么坏,他那么多裴延礼的小姨,我该怎么面对裴延礼。还有他说的那些我,理智上,我不应该相信,可是怎么办,听到那些话,我的心还是好痛呀!”
一阵剧痛从胸口蔓延至全身,林念之蜷缩在地上,大口喘息着。她的药已经用完,而这一次,她不想求救。
或许就这样离开也不错…反正她的生命本来就不长久。没有人在乎她,连裴延礼的温柔都可能是假的…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林念之费力地掏出来,是闺蜜苏暖的消息:「念念,你和裴延礼怎么样了,上次你说的手术,你决定做了吗?」
林念之的视线开始模糊。她颤抖着手指打字:「暖暖,对不起…我要食言了…有空多帮我去疗养院看看奶奶…」
发完这条,她又点开裴延礼的对话框。泪水混合着雨水滴在屏幕上,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输入:「裴延礼,我相信你,虽然你的那些话让我很难过,但是我不怪你。向我跟小姨说声对不起…请照顾好小姨…」
手指悬停在发送键上,最终还是没有按下去。林念之苦笑一声,删掉了这行字。她有什么资格替裴琳原谅?又有什么立场要求裴延礼照顾小姨?
手机从她手中滑落,陷入雨中泥泞的土地。林念之的意识开始飘远,她仿佛看到母亲微笑着向她伸出手…
“念念!林念之!”
恍惚中,似乎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林念之想回应,但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将她彻底淹没。
——
“再开快点!”裴延礼对出租车司机吼道,手指几乎要捏碎手机。助理刚刚发来消息,林念之的闺蜜苏暖收到疑似遗言的信息后,判断她可能去了墓园,已经先行赶过去了。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当车终于停在墓园门口时,裴延礼扔下一沓钞票就冲了出去。
“念之!”他的声音在空荡的墓园中回荡。大雨中,视线所及之处都是灰蒙蒙的一片。
忽然,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裴延礼的心跳几乎停止,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狂奔。
当他赶到时,只看到救护车远去的尾灯,和地上残留的急救用品包装。墓碑前,一部熟悉的手机半埋在泥水里。
裴延礼跪下来,捡起那部手机——是林念之的,屏幕已经碎了,但还是能看到未发送的信息草稿:「裴延礼,我相信你,虽然你的那些话让我很难过,但是我不怪你。请向我跟小姨说对不起,请照顾好小姨…」
“该死!”裴延礼一拳砸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指关节渗出血丝,却感觉不到疼痛。他立刻拨打助理的电话:“查一下刚才从南山墓园出去的救护车去了哪家医院!”
二十分钟后,裴延礼浑身湿透地冲进市中心医院急诊。护士告诉他,确实有一位名叫林念之的心脏病加哮喘发作患者被送来,正在抢救室抢救。
“谁送她来的?”裴延礼急切地问。
“一位姓苏的小姐。”护士翻看记录,“患者情况很危险,已经送进IcU了。”
裴延礼转向走廊尽头,看到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女子正在和医生交谈。她有一头利落的短发,表情严肃而疲惫——苏暖,林念之常提起的那位医生闺蜜。
“苏医生!”裴延礼大步走过去,“念之怎么样了?”
苏暖转身,眼中的怒火让裴延礼不禁后退了一步:“你还敢来?”她压低声音吼道,“你知道念之差点死在墓园里吗?”
裴延礼的下颌绷紧:“我想见她。”
“不可能!”苏暖斩钉截铁地说,“她现在应该最不想见到的就是你!”
“我是她丈夫——”
“丈夫?”苏暖冷笑一声,“你明知道她身体不好,明知道她在隔壁,你还说那些话刺激她?”
裴延礼深吸一口气:“我和她说过我说的那些话都是为了套沈志远的话,她答应了要相信我的,虽然我承认那个时候我是被刺激了有点口无摭栏。”
“省省吧。这些话你留着和念念解释吧。”苏暖打断他,“现在最重要的是念念的病情。她心脏功能急剧下降,加上严重的哮喘发作,马库斯教授说现在做手术风险太大,必须先稳定病情。”
裴延礼的脸色变得惨白:“马库斯教授已经来了?”
“是我联系的。”苏暖冷冷地说,“幸好我在医学院时听过他的讲座,有他的联系方式。不然等你这个‘丈夫’想起来,念念早就…”
她没有说完,但是裴延礼明白她的意思。一阵强烈的自责涌上心头。他早该想到联系马库斯教授到医院的,但是在慌乱中,他竟然忘记了这最重要的事情。
“我能做什么?”裴延礼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任何事,只要我能做到的……”
苏暖审视了他几秒,眼中的敌意稍减:“首先,别出现在她面前。其次…”她犹豫了一下,“马库斯教授提到一种瑞士研发的新型药物,可能对稳定念念的病情有帮助,但国内还没有引进…”
“药名给我。”裴延礼立刻掏出手机,“我马上安排专机去瑞士取药。”
苏暖微微睁大眼睛,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果断:“这…这药很贵,而且不一定有效…”
“钱不是问题。”裴延礼已经在拨号,“告诉我药名和剂量。”
就在这时,IcU的门开了,一位白发苍苍的外国医生走出来——正是马库斯教授。他看到裴延礼,微微点头:“裴先生。”
“教授,念之的情况…”裴延礼急切地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