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车铺的卷帘门半拉着,门口灯牌缺了个“修”字,只剩下“车厂”俩字忽明忽暗地闪着红光。
凌歌,或者说源织姬,翘着二郎腿坐在前台,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得飞快,嘴里还叼着根棒棒糖,霓虹色的头发飘来飘去。
“哎妈呀,这破游戏怎么这么卡!”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自从“盛宴”之后,她原本打算金盆洗手,把“源织姬”这个身份连同蚂蚁工厂的黑历史一起打包扔进了垃圾桶,再想当个普通前台,偶尔帮修车铺吴老板记记账,混口安稳饭吃。
直到那天。
下班路上,自己的影子与另一个厚重且高大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色狼!痴汉!”她转过头来,还没来得及从包里面掏出防狼喷雾,便被尾随她的男人按住了双手贴在墙上。
她恐惧地睁开眼,认出来此人的样子:龙煞。
“你,想干什么?我已经退休不干了,而且最终决战的时候我可没少帮喃们忙......”
龙煞嘿嘿一笑,让她觉得自己生死难料。
随后他摘下战术墨镜,露出海枫的脸:“我嘛,只是想请你帮个,小忙,毕竟都是老熟人了,对不对,哈哈哈。”
“什么小忙,我怎么越看你越害怕......”凌歌表面松了一口气,心里面怦怦乱跳,“而且我还没准备好和人谈对象,一个人挺舒服的。”
“你想什么呢,我的意思是,你看哈,你这样子搞技术的,一定很厉害吧。【盛宴】那天,你可是立下大功啊!”海枫开始吹起彩虹屁。
凌歌很受用。
“那是当然,我早就知道那怪兽的行迹路线,都是咱算好了的!”她一脸骄傲。
“那你这么厉害,帮我保管一下装备肯定也是小事一桩对不对?”海枫露出狡黠的笑。
“但话又说回来了,咱也不是万能......”
海枫打断了凌歌的话:“我们现在可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你不想暴露身份,我也是。我们可是同病相怜的朋友啊,我相信朋友之间一定会互相帮助的对吧,源,织,姬,大人?”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凌歌尴尬地笑着,“那是自然,都是朋友嘛。”
结果从那天起,海枫的装备就丢给了她。
修好的整套龙煞装备放在自己家储物室,像个定时炸弹。
“duang!”思绪忽然回到现在。
卷帘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她抬头看到海枫扛着个昏迷不醒的男人站在门口,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怎么是你!”凌歌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上回坑老娘保管你那堆破烂装备,这回又整啥幺蛾子?”
海枫咧嘴一笑,露出那颗标志性的犬牙:“这不给你带奶茶来了嘛。”说着,把手中的蜜雪冰城放在前台,顺手朱本豪往沙发上一扔,震得茶几上的螺丝刀哗啦啦掉了一地。
小眼睛的吴老板从里屋探出头,油腻的毛巾搭在肩上:“哎呦我滴乖乖,这咋还往我这儿运伤员呢?”
“老吴,吴老板,帮个忙。”海枫熟门熟路地从冰箱摸出瓶啤酒,用牙咬开瓶盖,“叫王昭来看看,这哥们儿中了毒。”
工人协会的副会长王昭也算是吴老板的老朋友,由于最近主动加入姚桥农场的工人增多,便把自己原本的房间腾了出来,住在修车铺多余的房间里。
凌歌翻了个白眼:“你当这儿是慈善机构啊?王昭的出诊费够买辆二手悬浮车了!”
“记老吴账上。”海枫冲吴老板眨眨眼。
“我日你个仙人板板!”吴老板的川普都气出来了,“上回借给你的网费还没还我呢!”
正吵吵着,里间的布帘一掀,王昭抱着个医药箱走出来。
她今天穿了件洗得发白的工装裤,麻花辫上别着朵蔫了吧唧的小野花。
“伤者在哪?”她蹲下来检查朱本豪的伤口,手指轻轻拂过发蓝的血管,“唔……比上次治你的时候轻多了 。”
海枫摸摸鼻子。
“盛宴”结束那会儿,他浑身是血地被抬到王昭面前,差点没把她姚桥农场的草药库存用光。
凌歌凑过来,突然瞪大眼睛:“卧槽!这不是新来的超能力调查社那官老爷吗?而且盛宴那天他也在场!”
于是她一把揪住海枫领子:“你疯了?把条子往我这儿带?!”
海枫任由她拽着,慢悠悠喝了口啤酒:“怕啥,你现在可是‘守法公民凌歌’。”
他故意把“守法”俩字咬得特别重,“除非……有人把你以前在蚂蚁工厂偷数据的事儿抖出来?”
“你!”凌歌气得大连话都飙出来了,“你个彪子!当初就不该信你!”
王昭突然抬头:“要吵出去吵。”她手里银针寒光闪闪,“再耽误,这位警官的脑子就要被毒素烧成豆腐脑了。”
吴老板叹了口气,从柜台底下摸出个记账本,唰唰写下新的一行:
【王昭出诊费:-500(海枫担保)】
写完还狠狠瞪了海枫一眼:“下回再赊账,老子把你那破摩托拆了卖零件!”
海枫哈哈大笑,顺手把啤酒瓶往垃圾桶一抛。
“哐当!”
没扔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