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浅指尖触到陆沉舟手腕时,脉搏几乎细如游丝。他的掌心一片冰凉,哪还有半分往日握剑时的灼烫,更骇人的是眉心星芒印记此刻黯淡如蒙尘的珍珠,连带着腕间光轮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
“沉舟!”她的声音在颤抖,圣女血顺着睫毛滴在他胸口,却再激不起半点共鸣。双生契的共感链断裂处传来锥心之痛,像有人用钝刀在神魂深处来回拉锯,可比起这痛,更让她恐惧的是他眼中渐渐消散的星光——那是守阵人血脉断绝的征兆。
“首席长老!”林清浅撕心裂肺的呼喊惊起夜鸦,可当她低头时,却发现陆沉舟唇角溢出的黑血已在石台上洇出鳞纹图案,正是之前心茧咒的具象化。她突然想起在海底石室看见的陆家密卷:守阵人若强行割裂共感链,三日内必遭心茧反噬,最终化作海渊的活祭。
“不,我不会让你变成那样。”林清浅咬破舌尖,将精血滴在他眉心,“双生契是海天同命,你若赴死,我便劈开黄泉路拽你回来。”话音未落,她的灵识不受控制地坠入识海深渊,眼前浮现的却是陆沉舟的记忆碎片——
十五岁那年,她在秘境被毒雾迷了眼,是他用剑鞘一步步探路,自己的小腿却被毒藤划得血肉模糊;十八岁生辰,他躲在宗门禁地刻了整夜的玉坠,只因她随口说喜欢桃林的月光;还有在天眸核心,他明明自己灵体都在虚化,却仍把最后一丝灵力渡给她……
“原来你早把自己的命,缝进了我的骨血里。”林清浅的灵识抚过记忆中他遍体鳞伤的背影,突然在深渊尽头看见一团被黑茧包裹的光——正是陆沉舟的神魂,此刻正被心茧咒一点点吞噬。
“破!”她祭出天眸圣火,可火焰触到黑茧的瞬间却发出滋滋声响。茧壳上密密麻麻刻着九幽族的咒文,每一道都在啃噬着守阵人血脉。林清浅突然福至心灵,将自己的灵识化作金鳞鸟,用喙去啄食那些咒文——每啄下一道,她的灵体就多出一道血痕,却也让茧内的星光亮上一分。
“清浅……”陆沉舟的神魂发出虚弱的呼唤,“别管我,海渊咒的核心在——”
“住口!”林清浅打断他,金鳞鸟的翅膀已被咒文染黑,“你总说要护我周全,可你知道吗?你每次独自扛下所有时,我的心比被剑刺穿还要疼。”她的灵识贴上黑茧,“当年在桃树下,你说‘以后你的剑穗断了,我给你编’,现在我要告诉你,你的神魂碎了,我来拼。”
黑茧突然发出脆响。林清浅看见陆沉舟的神魂睁开眼,眼中倒映着她灵体上的伤,就像当年他替她挡下妖兽利爪时,眼中倒映的自己的泪水。当两人的灵识指尖相触的刹那,天眸圣火与守阵青光在识海炸开,黑茧应声而碎,露出中央完好无损的双鱼命盘。
外界,陆沉舟突然咳出一口黑血,眉心星芒印记重新亮起。林清浅惊喜地发现,他腕间的光轮不仅恢复如初,还多出了一圈细小的金鳞纹路——那是她灵识修补心茧时留下的印记,从此他的神魂,便刻上了她的骨血。
“傻姑娘。”陆沉舟沙哑的声音响起,指尖抚过她眼下的乌青,“若我神魂俱灭,谁来给你编剑穗?”林清浅突然扑进他怀里,听着他重新有力的心跳,眼泪终于决堤:“以后再敢独自犯险,我就把你锁在桃林,每天用桃花酿灌醉你。”
两人相视而笑时,首席长老带着弟子们匆匆赶来。水镜中映出东南海域的异动:原本沉底的尸船残骸上,竟生长出闪着金光的珊瑚,每一株都顶着星芒状的花苞——正是双生契破除心茧咒的征兆。
“长老,海渊咒的余孽……”林清浅刚要开口,却被陆沉舟握住手腕。他眼中闪过狡黠,指尖在她掌心画了个桃心图案:“先不管那些,我有更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