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池睁开眼，微微有点窘迫：“我没事了。”
离得这么近，他肯定听到自己咽下去的声音了。
沈意行抬起的手顿在那里，看着她，眼底带了一丝笑意。
谢清池慌忙将自己的目光的转开，然后往后退：“谢谢。”
沈意行放下手：“下次我会注意的。”
谢清池：？不该是她下次注意吗？他注意什么？
沈意行看着她一脸疑惑，并没有多说，而是微微一笑。
吃完东西，谢清池便就着那边的清泉漱口，月光倒映在湖面，谢清池看着水面晃着自己的影子。
她后知后觉的想起，刚才，他喊她“清池”。
自己的名字他知道再正常不过，只是，她总觉得，他喊她名字的感觉太过自然，也太过熟悉。
她伸出手，轻轻的将捞起一捧水。
水冰凉的滑过，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极快的掠过，快的抓都抓不住。
而就在她思索的时候，一只手在她的面前摊开。
摊开的手掌心，放着一颗颗酱红色的果子：“要不要试试？就是味道有点不一样。”
谢清池看了沈意行一眼，然后拿起一颗小果子，放入自己的嘴里。
一瞬间，一股极酸的味道直接冲上味蕾，谢清池差点将眼泪都酸出来。
“很酸吗？”沈意行问。
谢清池实在说不出“还好，不怎么酸”，只能点点头。
“那要不要吐了？”
谢清池摇了摇头。
她刚摇完头，那酸涩之意便淡了下去，然后，一种难以言说的香甜渐渐的涌了上来，一股舒畅之意从舌尖传到四肢百骸。
谢清池的眉目也不由舒展开，然后伸手拿起那颗果子看：“这是什么果子？”
沈意行道：“这果子名叫‘五味果’，以前在书中看到过，没想到今日在这里看到。”
“五味果？”谢清池转着手里的果子。
沈意行道：“此果取自人生五味之意。酸甜苦辣咸，每颗果子长出来各有不同，若是运气好，一开始便能尝到甜。但是这甜也是最初，到了最后，这果子会异常香甜。只不过很多人初尝不是甜，便会吐出来，是以后面无法感受后面香甜之味。”
谢清池笑道：“确实香甜，即便我尝得那个很酸，但是到最后也会让人忘记那酸，只记得唇齿留香之甜。”
人生五味，大多数人都是先尝其他味道，于最后才能感受那甜。
谢清池将手里的果子塞入嘴里，闭上眼睛细细感受了一下。
沈意行问：“这是什么味？”
谢清池道：“苦的。”
不过，最后还是甜。
沈意行也拿了一个放入嘴里。
谢清池无法从他脸上看出任何的痕迹。
沈意行看着她道：“我的也是苦的。”
大概人生于世，大多数时候都是苦的。
两个人你一个我一个，将那十几颗果子吃完，然而吃到最后，居然没有一颗是起初味道是甜的。
两个人不由想笑。
看来二人运气都不是那么好。
沈意行在谢清池的旁边坐下。
或者是月光照着远山近水一片安宁，又或者二人同酸共苦过，谢清池只觉得内心也宁静之极，也不再对他有过多的警惕和紧张。
无音铃垂落在她的腰畔，有晚风吹来，居然发出了一串“叮铃铃”的声响。
谢清池惊讶的低头看去。
无音铃的铃音清脆动人，谢清池居然能从它的响声中感受到轻快愉悦之意。
这无音铃之前一直没有声音，唯一的反应就是震动。
但是此刻，无音铃居然发出了愉悦的铃声。
谢清池不知道哪里触到了它。
不过无音铃只响了片刻，便耷拉在了谢清池的腰畔，不再动弹了。
沈意行道：“你这铃铛颇为有趣。”
谢清池解释道：“它平日里都不响的。”
沈意行道：“你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变化。此铃暗含了新生之气，如果有物新生，就会引发它的共鸣。”
谢清池急忙将自己的东西拿出来看了看。
她进来也没带什么，主要还是之前两次在诡异点里面得到的双生花种子和绿壤。
而当谢清池拿出双生花种子的时候，才发现那颗金银相间的种子居然冒出了一个小点。
原来是它。
谢清池笑道：“这应该是催我将它种下了，等我出去，我就将它种在蔷薇皇后墓前。”
端木薇和檀绾两个好友，或许只有童年时候的短暂相聚，但是长久的别离，谁都无法代替对方在自己心里的位置。
她将种子重新放好。
谢清池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道：“蔷薇皇后心地赤诚，善良活泼。我想，她如果没有嫁给天启帝，那么她应该会更快乐。”
她想起那位裴氏子弟记忆里像是快乐燕子一般的女孩。
沈意行道：“她应该是更喜欢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
她就是自由的，自由的笑，自由的奔跑，但是那个仿佛快乐小鸟的女孩在最后，只是在皇宫里面变得愈发的端庄沉静。
即便后世传遍美名，然而曾经那样鲜活的生命却在最后，终结在二十五岁这一年。
而且其中迷雾重重，蔷薇皇后到底因何而死，看到现在，依然无人可知。
但是，至少不是表面上如人所传，仅仅因为难产而死。
谢清池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或许对端木薇了解的越多，越能拨开那层层的传说看到一个真实的她，此刻，她不再遥远，而亲近的像是一个朋友。
因此，对她的结局，不免有些意难平。
就在她所思所想的时候，她听到身边男子开口：“慕容天启或许有帝王之谋，却无待人之心。”
谢清池转头看他，想起裴新记忆中那片模糊景象“或者，当时艰难情况下，他只能在天下和蔷薇皇后之间选择一个。”
沈意行深深看着她。
“没有所谓的艰难情况。”
“真喜欢一个人，便不该有这样的抉择。”
“她若想上得青云，那便予她东来好风；她若是想渔樵耕读，那便给予她明山秀水。这天下不该是她的牢笼，而应该成为她的天高海阔，可以让她做自己喜欢的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