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中遇友之也先:老兄你怎么来了?
夜幕沉沉,锦衣卫诏狱在冷月下阴森可怖,潮湿的霉味混着铁锈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徐有贞蜷缩在布满稻草的角落,身上的官服早已皱成一团,沉重的铁链限制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自从那日早朝,朱祁钰在看过于谦呈上的通敌证据后,虽面露犹豫,但最终还是下令将他收押。王振在一旁急得直跳脚,却也无法改变圣意,徐有贞明白,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正在迅速崩塌。
“哐啷——”
牢门被粗暴推开,火把的光芒驱散了黑暗。
徐有贞下意识眯起眼睛,待看清来人,他猛然坐直身子,眼中满是惊恐——被押解进来的,竟是瓦剌首领也先!也先虽然穿着破旧的囚服,可浑身依旧散发着草原王者的威严。他活动了下被镣铐束缚的手腕,转头瞥见徐有贞,不由得放声大笑:“老兄,你怎么也来了?”
徐有贞喉咙发紧,声音沙哑:“你……你不是在瓦剌军营?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
也先大踏步走到牢栏边,随手从守卫递来的食盒里抓起一块硬饼,咬下一大口:“半月前,你派人送来密信,说朱祁钰根基未稳,正是南下的好时机。我亲率三万铁骑而来,结果刚到边境,就中了于谦设下的埋伏!”他怒不可遏,将手中的饼狠狠摔在地上,“现在倒好,成了你们的阶下囚!”
徐有贞的思绪瞬间回到半年前,那时他野心勃勃,暗中与也先通信。
他承诺,只要瓦剌大军南下,他便在朝中制造混乱,打开城门,助也先夺取大明江山,而他则能成为新朝的开国功臣。可他万万没想到,于谦的军事才能如此出众,竟然提前识破了他们的阴谋。
“你当初答应的里应外合呢?”也先突然冲过来,一把揪住徐有贞的衣领,“城门为何紧闭?明军为何布下天罗地网?”
徐有贞浑身颤抖,结结巴巴道:“是……是王振!他说朝中反对的声音太多,让我暂缓行动,陛下也开始怀疑我……”
就在这时,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于谦手持新收集的证据,带着刑部尚书俞士悦等人快步走进来。看到也先,于谦微微一愣,随即冷笑道:“真是冤家路窄。也先,你既已被俘,就把与徐有贞勾结的事情原原本本交代清楚!”
也先松开徐有贞,靠着墙壁,挑眉道:“于大人,我为何要听你的?”
于谦将一叠文书狠狠摔在地上:“你若如实招供,我可奏请陛下,饶你不死。否则,诏狱里的刑罚,想必你不会想尝试。”
也先沉默许久,突然大笑出声:“好!我可以说,但我要亲自见朱祁钰,和他谈个条件。”
同一时间,文华宫内,朱祁钰正对着堆积如山的奏折愁眉不展。王振在一旁不断进谗言:“陛下,于谦他们分明是在小题大做。徐有贞是陛下的得力臣子,怎么可能通敌?这定是于谦为了揽权设下的圈套!”
“够了!”朱祁钰猛地将茶杯摔在地上,“那也先为何会突然带兵南下?徐有贞与瓦剌往来的信件又作何解释?”
话音未落,一名太监急匆匆跑进来:“陛下,于谦大人求见,说也先愿意交代通敌实情!”
朱祁钰眼神一凛,沉声道:“宣!”
于谦带着也先进殿,也先毫不畏惧地直视朱祁钰:“陛下,我可以说出所有细节,但我有个条件——瓦剌与大明开放边境互市,永不再战。”
朱祁钰眉头紧皱:“你一个阶下囚,凭什么和朕谈条件?”
“就凭我知道徐有贞所有的阴谋!”也先目光坚定,“若不是他办事不力,你们哪能轻易抓住我?开放互市,对大明和瓦剌都有好处,百姓不用再受战乱之苦,陛下也能落个明君的美名。”
于谦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臣以为也先所言有理。连年征战,国库空虚,百姓疲惫,开放互市或许能换来长久太平。”
朱祁钰在殿中来回踱步,思索良久,终于咬牙道:“好,若你如实招来,朕便答应你的条件。”
也先随即将与徐有贞密谋的全过程娓娓道来,从密信传递的暗号,到约定的进攻时间,甚至连王振收受瓦剌贿赂、暗中拖延消息的事也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随着真相逐渐浮出水面,朱祁钰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王振则吓得瘫倒在地,不停地磕头求饶。
“来人,将王振打入死牢!”朱祁钰怒不可遏,“徐有贞通敌叛国,按律当斩,择日问斩!”
也先被押回诏狱时,经过徐有贞的牢房。他看着形容狼狈的徐有贞,嗤笑道:“老兄,你的春秋大梦,该醒了!”
徐有贞望着也先远去的背影,发出一阵凄厉的笑声,在幽暗的诏狱中久久回荡。而于谦站在宫门外,望着即将破晓的天空,心中清楚,这场风波虽然暂时平息,但朝堂之上的明争暗斗,永远不会真正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