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珑上车后，黄耀琛也跟了上去，而几乎随时护在他身侧的方魁却上了另一辆车。
江雪珑皱眉不解：“你不让方魁保护你吗？”
黄耀琛却用最霸总的脸，最低沉的声音，说着最孩子气的话：“你不能保护我吗？”
江雪珑抿了抿嘴，这样的黄耀琛，很难评。
“你太看得起我了吧，我最多只能在玄学层面保护你，你们帮派斗殴、黑吃黑，我可招架不住，你我都是肉体凡胎，受伤也会痛，重伤也会死。而且……今后我可能还需要你的人保护。”
她突然想起来什么：“安保公司你在筹备了吗？”
黄耀琛看着她，心里却在思索：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喊他“黄生”了？这代表关系更近了，还是更远了？
见他没说话，江雪珑又喊了一声：“黄耀琛？”
黄耀琛微微挑眉：竟然连名带姓喊他，这称呼比疏离的“黄生”更令人心痒。
他努力压住嘴角：“公司已经注册好了，目前有六百人持证。不过……你刚做完超度，确定现在就要开始聊业务了？”
江雪珑暗想：你刚送走七个手下，不也开始跟我聊“保护你”这种暧昧话题了吗？
她叹了口气：“没办法，我最近实在太忙了，既然现在有空，车上也干不了别的，不如聊聊正事呢？”
“可以。第一件正事——周报的承诺是不是已经名存实亡了？”黄耀琛表情严肃，但语气中并没有不满。
江雪珑噎了一下，顿时理直气壮：“你知道跟tVb选秀节目合作之后，我们第一期特刊赚了多少钱吗？我相信嘉辉哥一定有把利润报表发你一份。就冲着这泼天的利益，你也不能强行按住我这个大忙人每周去你那里汇报吧？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哦——”他轻轻拖长尾音，“原来在你眼里，我还有良心。”
江雪珑再噎了一下，决定跳过他的需求，直接提出自己的想法：“我要求合伙人平等待遇！虽然你是大股东，但今时不同往日了。”
“好。”黄耀琛答应得很干脆。
江雪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是她的错觉吗？最近几次，这个人都很好说话。
而黄耀琛其实想得很简单：1，她提的要求都满足；2，杂志社有三个股东，安保公司只有两个股东。哪边更亲近，一目了然。放弃一粒芝麻，可以捡个西瓜。
“第二件正事是——”黄耀琛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不着痕迹地离她更近了一些，“你作为「星潮安保」公司的市场总监，是不是应该为公司获取订单了？”
江雪珑笑着拍了拍手：“来得正好。星潮安保的第一个订单，就是我的演唱会。下周，伊利沙伯体育馆，连开三场。你那边有问题吗？”
黄耀琛双手交握，指尖轻点手背：“伊利沙伯体育馆可容纳观众三四千人……我就按五千名观众的标准为你配备两百名安保人员，负责入口安检、场内巡逻、应急处置等安保工作。具体事宜，我会让方魁跟场地方直接沟通，你只负责登台唱歌。”
江雪珑竖起大拇指：“你办事我放心。还有正事吗？没有的话……”她把身体往大大的椅背里一蜷，“我想眯一会儿。”
她从上午9点拍戏到凌晨3点，还有那么多打戏，收工后还奔波到码头做超度，此时眼看天又要亮了，过不了多久又要去片场开工，每天连轴转，生产队的驴都没有这么累的。
黄耀琛却低声道：“你就不问问，今晚码头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死了七个人？”
江雪珑闭着眼睛嘴里嘟囔着：“我不想知道。如果你很有这方面的分享欲，可以成立一家电影公司拍一部黑帮电影，再找个编剧把自己写成男主角……”她的声音渐渐消失。
“那你要来演女主角吗？”黄耀琛轻轻问，回答他的却是江雪珑均匀的呼吸声。
黄耀琛伸手关了车厢内的射灯，光线骤然暗下，江雪珑很快就睡沉了。
……
车缓缓停在大厦楼下，黄耀琛侧头看向蜷缩在座椅里的江雪珑。路灯透过车窗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呼吸轻得几乎听不见。
他犹豫片刻，还是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到了。”
江雪珑迷迷糊糊睁开眼，一时间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开工了吗？来了！”
黄耀琛一愣：她这是以为自己在片场小憩吗？
“你压力是不是太大了？做梦都在开工？”黄耀琛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爽，却又难掩心底的心疼。
江雪珑眨了眨眼，看到黄耀琛坐在身侧，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车上：“唔……这么快就到了？”她揉了揉眼睛，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困意。
黄耀琛看着她睡眼惺忪的样子，怕是人醒了脑子还没醒，不放心道：“要不要我送你上楼？”
江雪珑摇摇头，强撑着坐直身体：“不用，拜拜。”她伸手拉开车门就跳了下去，裹紧了风衣在清晨的寒露中疾步走进大厦。
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黄耀琛才吩咐了一句：“开车。”
司机从后视镜看他：“琛哥，回别墅吗？”
后视镜中，黄耀琛交握的双手上，扳指反射着银光：“不，回码头。”
清晨的码头薄雾弥漫，一艘锈迹斑斑的货船像一头苍老的巨兽，裹着浓稠的水汽缓缓滑行，船舷擦过泊位时，连金属碰撞的闷响都被雾气吞得一干二净。
潮水漫过防波堤的瞬间，一群人站在岸边准备上船卸货。而芦苇荡深处，还有一群人匍匐在地，腰间的武器在杂草间折射冷光，像蛰伏的鳄鱼正等待最佳的扑杀时机。
黄耀琛所在的黑色商务车停在环海公路的制高点，远远看着码头边人影攒动，眉眼如冰。
在真相中活出温度吗？
他摩挲着扳指上未干的血迹，唇角勾起冷笑。
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温度或许就藏在子弹穿透身体的瞬间，藏在血液溅上脸颊的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