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珑、梁乐瑶、徐珍珍三人蜷着双腿坐在客厅地毯上。昏黄台灯下,三人脸上涂抹着白色的面膜,全身心扑在堆满茶几的稿件中。
夜风掠过纱帘,将纸张掀起又压下。梁乐瑶打了个哈欠,抓起手边的茶杯才发现早已见底。江雪珑揉揉模糊的双眼拍了拍徐珍珍的肩。
“我和乐瑶已经把稿子改得快不认识字了,只能麻烦你帮我们看看。”
徐珍珍用铅笔头戳着稿纸上一排一排的字,忽然指着某个段落低呼:“这里得改!”
三个脑袋再次凑向茶几,垂落的发梢在纸面纠缠一起,月亮悄然爬上窗台,将她们的影子映在缀满花树的墙上。
……
次日,江雪珑在约好的时间,抱着稿件出现在张国容门前。
雕花门铃在门内荡起回音。一声,两声,第三声尾音消散时,门内依旧死寂。
她转身准备下楼找个电话亭,忽然听见锁芯转动的轻响。防盗门“咔嗒”开启,带出一股倦懒的烟草味。
开门的人倚在门框上,额发垂落遮住半只眼睛,睡袍领口歪斜地敞着。那双往日神采奕奕的眸子此刻蒙着一层茫然的薄雾,像是被热气氤氲过的玻璃。
“小美?”
“啊?”江雪珑疑惑。
他温热的掌心扣住江雪珑的手腕,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将她拽进门内,紧紧环抱在怀中。手指穿过她脑后的头发,鼻尖贪婪呼吸着发丝的清香。
张国容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丝绸。
“小美,你回来了。”
“不是,那个……”
江雪珑双手抵在他滚烫的胸口,还来不及分辩,嘴唇便被一抹柔软的灼热堵住了。
她瞪大双眼僵在原地,大脑如遭一道雷击,又如一记重锤,耳侧蜂鸣声飞越而过,眼前是一片眩晕。
江雪珑在张国容的强势入侵下,步步后退。身体抵在冰凉的门板上,身后传来“砰”的关门声。
她终于清醒过来,法力自掌心涌出,向张国容的膻中穴拍去。
快、准、狠。
张国容被用力推开,神魂都震动了一瞬。他站立不稳,向后倒在沙发上,眼中迷雾逐渐散开。
“阿珑?”
江雪珑摸了摸红肿的唇瓣,指尖沾染上一丝血迹。
……这算不算工伤?
“容哥,你看清楚,我是江雪珑!”
张国容赶紧站起来,手足无措地摸了摸后脖子,脸颊通红,面色窘迫。
“对不起。”
江雪珑看到张国容一脸无法面对自己的模样,为免尴尬,于是赶紧翻篇。
“容哥,你刚睡醒吗?工作的事不急,你要不先去洗洗,清醒一下?”
“好的。”
张国容闻言如蒙大赦,赶紧闪身溜进浴室。待哗哗的流水声响起,江雪珑开始打量起这间公寓。
八九十平的跃层,楼下是客厅,楼上是卧室。绿色的墙,黑白菱格交错的小地砖,亮黑色的木质家具。随处可见的热带绿植,在落地大花盆中向上生长到天花板。
扑面而来的东南亚热带雨林风格,倒是跟张国容给她的感觉很贴切——
就像一抹,容易被打湿的阳光。
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挤满了烟头,烟灰缸下压着一张飞往台北的机票,已过期。
江雪珑不经意看到机票旁的身份证时,内心陡然萌发的一个想法越演越烈。
那张身份证就像被神之手标记过一般,高亮的光芒占据了她所有的视线,让她如何也移不开双眼。
容哥目前的精神状态很不好,这张没来得及被他收捡起来的身份证,似乎就是天意,要让江雪珑越过重重时间,窥见那些迷雾背后的真相。
她踌躇片刻,终于挪步到茶几前,伸手拿起它,视线快速扫过出生日期一栏,指尖在手指上快速掐算。
财多身弱,金多水浊,七杀贴身,没有食伤!
江雪珑忽觉心慌,跌坐在沙发上后背一阵发凉。
一切,都与她从前的判断对应上了。
财多身弱:钱多,但无法掌控。对于男士来说,财星就是妻星,也代表爱情。这意味着容哥极易动情,但完全无法掌控对方!
金多水浊:水弱金多,水的特性就被金影响了,变质了。这意味着容哥尤为依赖感情,极易被感情裹挟,失去自我的理智判断,从而被他人牵着走!
七杀贴身:水弱被克,七杀贴身。七杀为偏官,为夫。这意味着容哥总会遇到强势的亲密关系施加压力,而身弱的他则会为了回避矛盾而轻易向对方妥协!
没有食伤:不擅长拒绝别人,同时也不擅长表达自己,缺少思想和情绪的出口,积郁在心!
提炼重点,后世有一个极火的词汇刚好可以准确形容这些核心矛盾,那就是——
容易被pUA!
江雪珑捏紧拳头浑身都在发抖,既然她穿过来了,就不会再让这一切发生!
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
后半句来得慢,前半句来得快。
八字的问题就用八字的五行去调节,金多就泄,火旺就引,土克就疏!优先补水,其次补湿木!
补水增强日主根基:把命运掌控在自己手里,增强壬水流动性,懂变通!
补湿木泄金制七杀:提升判断力,拒绝精神控制,拒绝pUA!
江雪珑一边在心中默默计划着要置办那些物品来为张国容调理八字,一边却突然想起未来容哥会有一首经典歌曲《沉默是金》。
宿命感如滔天巨浪席卷而来,顿时压得她喘不过气。
金多水浊,他本就不喜金。
没有食伤,他也不善于表达。
江雪珑露出一抹苦笑,随即带着周身的愤怒气场全开。
“容哥,这一次,去他狗屁的沉默。不爽就直接掀桌!!!”
在江雪珑沉浸在自己的维度里怒发冲冠的时候,浴室门被推开。水汽蒸腾之中,梳洗一新的张国容带着爽朗笑意走来。
“阿珑,我感觉自己现在耳聪目明,快把稿子给我,保证半小时给你校完!”
江雪珑盯着他像无事发生般的,强撑起来的笑脸一阵心疼。为什么要这样?何必要这样!
江雪珑“啪”一声,将稿件重重拍在茶几上,震得烟灰缸里的烟头抖落一桌烟灰。
她直视着张国容的眼睛,眼底涌出的泪水包裹着灼人的怒意。
“容哥!你看看这堆烟头,再看看过期的机票!你要把自己困在这里多久?!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要走的人就让他滚,赶不上的机票就把它撕掉!”
她抓起身份证狠狠甩在他面前。
“这命盘绝不是不可打破的枷锁,从今天起,谁再想踩你底线,我第一个冲上去反击!可你要是还甘心当一个被人操控情绪的泥人,躲在没人看见的角落舔伤,就当我今日没有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