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落前夜
阿卡玛再次来到关押玛维的牢笼前。
\"又来用虚假的承诺戏弄我?\"暗夜精灵强压着苦涩问道。破碎者走近几步,低头凝视她的脸庞。那目光如此锐利,令玛维感到不适,但她竭力维持着冷漠。
\"不。\"阿卡玛的声音里透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恐惧,\"你状态如何?还有力气吗?\"
\"放我出去,你自然知道答案。\"数月来玛维一直在积蓄力量,此刻的她比任何时候都更渴望战斗,只是束缚法咒依然无法挣脱。
\"还没忘记怎么握刀吧?\"阿卡玛继续问道。玛维本想厉声呵斥,但老者语调中某种异样让她按捺住了冲动。
\"刻进骨子里的本事。\"
\"但愿如此。\"
\"你到底想干什么?\"
\"部落和联盟联手围攻黑暗神殿了。他们与奥尔多和占星者结盟,甚至还有几位纳鲁助阵。\"破碎者的语气仿佛在宣告伊利丹的末日。
\"那个叛徒派你来处决我?他自己没胆量动手?\"
阿卡玛将粗短的手指抵在唇前。沉吟片刻后,他露出转瞬即逝的苦笑:\"你现在对他无关紧要。他的帝国正在崩塌,而他......正忙着更重要的事。这对我们倒是幸运。\"
玛维心底泛起一丝希望,但面上丝毫不显。她不愿让敌人看见自己重燃期待的模样。
\"所以他会败亡?\"
\"谁知道呢......即便此刻,他仍是外域最强大的存在,麾下将领个个实力超群。黑暗神殿更是固若金汤的堡垒。伊利丹可以坚守数年,等到敌人内讧。\"阿卡玛的眼中闪过阴霾,\"我太了解这个背叛者了,速胜只是妄想。\"
\"可你在期待奇迹。\"
\"若有精锐小队潜入神殿......再加上些内部协助......\"
\"而你恰好能提供这种协助?\"玛维冷笑,\"恕我直言,这套说辞似曾相识。上次轻信的结果,我和我的战士付出了惨痛代价——你们不也折损惨重?\"
阿卡玛闻言面露愧色,却未移开视线:\"这次......无论如何......结局都会不同。\"
\"我不信你。\"
\"那我必须说服你。\"
\"凭什么?\"尽管语气充满轻蔑,玛维却感到希望的火苗在胸腔跳动。
\"退后。\"当玛维退至牢笼边缘,阿卡玛突然诵出强力咒文。禁锢法阵应声而碎。玛维难以置信地推门——铁栅竟真的洞开。
守望者几乎要扑向阿卡玛拧断他的脖子,但手无寸铁的现状与破碎者尚存的实力让她克制住了冲动,更何况附近必定埋伏着护卫。
\"若敢戏弄我,老东西,我必杀你。\"威胁脱口而出。
\"赤手空拳可难兑现这誓言。\"阿卡玛指出。
\"那就立刻弥补这个疏忽。\"
\"这次你说对了。\"
玛维戴上铁手套,将头盔如同王冠般庄重地戴在头顶。防护咒文随即苏醒,精灵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她重获力量,绝不再任人宰割——即便这次真是陷阱,她也要让猎人们付出诛杀她的代价。
阿卡玛正在隔壁的守卫室里等候。他手持新月形的暗影之刃,通往岗哨的走廊已铺满恶魔尸体,狱卒仅剩灰舌死誓者——其余都被肃清。真可惜,玛维本愿亲手了结那些畜生。
她威严地伸出手索要武器。阿卡玛迟疑地凝视着她摊开的掌心,仿佛在揣度:利刃归主后,这位精灵会作何选择?
\"怕我杀了你?\"
\"怕你尝试。\"
\"有何不可?\"
\"你并不愚蠢。\"阿卡玛的瞳孔在阴影中收缩,\"我们不必玩这种把戏,玛维·影歌。是我给予你自由,若你协助铲除共同之敌,既能满足幼稚的复仇欲...\"
\"我可以鱼与熊掌兼得。\"
\"不,你不行。\"破碎者向前逼近一步,石室里的火炬将他嶙峋的面容映得忽明忽暗,\"唯有我能带你穿越卡拉波神殿,唯有我能引你直面背叛者。选择吧:杀我,还是杀他?\"
\"这次我凭什么信你?\"
\"就凭这次赌注不仅是我的性命。\"阿卡玛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共鸣,\"还有我全族的灵魂。我苦心保全你的性命,玛维·影歌,将你视作最珍贵的筹码。\"
玛维的指尖在剑柄上轻叩。阴影随着她的动作在石墙上张牙舞爪。
\"跟我走,今日你或许能审判伊利丹。\"阿卡玛将暗影之刃横陈于两人之间,\"杀我独行,你永远无法接近他。选择。\"
寒光闪过,武器落入玛维掌中。阿卡玛静立如雕塑。玛维感受着熟悉的重量,刃锋在空气中划出幽蓝轨迹。若有诅咒附于其上,她的战斗本能必能察觉。
\"暂且留你狗命。\"最终她收剑入鞘,金属碰撞声在石室中激起回响,\"我要为伊利丹准备绞刑架。\"
\"不,你要的是血债血偿。\"阿卡玛转身推开锈蚀的铁门,阴影如潮水漫过他的肩甲,\"但复仇带来的慰藉...远比正义甘美。\"
伊利丹屹立在要塞城墙上,俯瞰着如潮水般冲击防线的钢铁洪流。战锤与法术在防护结界上炸开璀璨光焰,成千上万的战士正与背叛者的恶魔军团厮杀。
在攻城大军中,伊利丹感知到了不朽者的气息——沙塔尔的圣光造物正在战场闪耀。阿古斯纳鲁长老的承诺果然不值一哂。看来唯有那位先知预见过他的命运,其他光之子民却选择兵戈相向。
恶魔猎手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嶙峋的恶魔之翼随之起伏,将这个漠然姿态衬得愈发鲜明。
\"无关紧要。\"
顾问们困惑地交换眼神。几个胆大的试图挤出笑容,或许在期待他们的主人早有妙计。
\"我们仰赖您的决策,大人。\"加西奥斯·裂脊的声音混着铠甲碰撞声。
\"不如仰赖黑曜石城墙。\"伊利丹的邪能眼窝扫过众人,\"还有你们的咒术与刀锋。下去备战吧——这些客人短期内不会离开,我们得准备像样的招待。\"
他忽然想起玛维——是否该在劫狱前处决她?虽是小慰藉,恐怕也是最后的欢愉。该派谁行刑?阿卡玛呢?那个破碎者身在何处?恶魔猎手感应着施加在灰舌领袖身上的禁锢咒——仍在生效,那道暗影随时能撕碎背叛者的喉咙。这念头令他齿间泛起血腥味。不,处决还为时尚早,折磨她的乐趣不该草草结束。
此时一队身披联盟战袍的德莱尼圣骑士正向神殿大门突进。果然,永远是这些道貌岸然的蠢货打头阵。这些家伙见不得任何黑暗,而在他身上,他们看见了最完美的邪恶化身——连外形都如此契合。恶魔守卫迎了上去,魔法战锤与邪铁武器碰撞出刺目火花。起初战况胶着,但很快联盟士兵就被击退回城墙之外。
一队巨魔战士赶来支援,他们当中游走着若干模糊身影,总能在恶魔背后发动致命突袭。伊利丹能看破那些潜行者的伪装魔法,但他的恶魔仆从显然没这个本事。
战局看似即将倾覆,但随着地狱火陨石轰然砸入敌阵,来自卡拉波神殿的术士们终于出手了。
伊利丹冷静评估着局势:神殿物资充足,术士们几乎可以无限召唤恶魔援军。但攻城军中同样不乏能与黑暗术士抗衡的法师与勇士。远处扬起的尘暴宣告着敌方增援正在逼近——联盟与部落不仅拥有压倒性的人数优势,更能调动整个世界的资源与百战之师。他们敢来围攻黑暗神殿,本身就证明了实力的暴涨。
恶魔猎手将目光转向己方防线:龙喉氏族的兽人已在训练场集结,成队的龙骑士在天空列阵。深渊领主苏普雷姆斯矗立在暗影圣殿入口,这个庞然巨物统领着庭院里躁动的恶魔守卫,它们拍打翅膀、利刃出鞘的模样足以令任何入侵者胆寒。而暗影圣殿深处,还有更多恶魔、术士与层层叠叠的防护咒语严阵以待。
攻城部队的新动向引起了伊利丹的注意:法师们正操纵着自行攻城锤逼近大门,奥尔多与占星者的部队如潮水般冲击着恶魔防线。
但再坚固的防御也终将被攻破——基尔加丹不愧\"欺诈者\"之名。燃烧军团根本无需亲自动手,只需坐看敌人自相残杀。当围攻结束,军团便会降临收割残局。伊利丹忽然意识到,自己死守神殿反而正中恶魔领主下怀。可除此之外还能如何?投降只会迎来屠刀,唯有坚持到传送门完成......
恶魔之翼不自觉地紧绷起来,他强迫自己放松。这场围攻不过是次要威胁,黑暗神殿仍是外域最坚固的堡垒。眼下当务之急是完成传送门——必须争分夺秒。
伊利丹回到仪式厅,头痛欲裂,四肢如灌铅般沉重。疑虑从四面八方涌来:完成传送门还来得及吗?攻城者会找到防线弱点吗?或许连排水系统都该派更多娜迦和元素生物去驻守?
他凝视着未完成的法阵——这本该是他的杰作。拾起古尔丹之颅,指骨摩挲着颅骨凹陷的眼窝。\"你也是这样功败垂成的吗,老兽人?还没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血迹绘制的符文在脚下闪烁,这些力量之语本将架起横跨宇宙的桥梁。他原以为算无遗策,原以为时间充裕。空荡的眼窝里仿佛跃动着嘲弄的绿火,死去的兽人萨满似乎在嗤笑他的天真。
纳鲁赐予的预言画面突然浮现。难道连圣光也在戏弄他?指节发白,颅骨在恶魔之爪下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不,还没结束。
他将亲镇黑暗神殿防线,必要时就以自身为锚点,用意志力强行维持传送门。距离终极目标只剩最后一道壁垒——他定要撕开燃烧军团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