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你这可能……”
宋南祁没说下去，他也没接触过江夏这种反应的病症。
江夏思索道：“你觉得，我现在这种症状，是好，还是坏？”
宋南祁握紧了一些手指，复杂的目光幽沉：“我……不知道。”
“但是，”他迎着江夏的双眸，话音一转：“脑癌晚期患者，一般平均生存期只有14.6个月，从确诊到完全丧失认知功能，大概平均只有7.3个月。”
严谨的医学组织考察数据，不能说明一切，也无法代表每一个患者，但江夏从确诊到现在，已经过去三个月了。
“我的症状没有进一步的恶化，反而突然全部停止了……”江夏皱眉，“之前我车祸做的手术，具体的我还没抽出时间细看，有没有可能是因为那场手术？”
宋南祁微微摇头，虽然不愿，但也不得不说出实话：“不可能，手术只切除了大半的肿瘤，还有残留。”
也就是简单来说，江夏脑中的癌细胞一直存在，想要治愈，也是极其难的。
就算迸发了奇迹，那也是她配合的接受放化疗，各种靶向药物辅佐，那也做不到完全阻断扼杀所有癌细胞，何况她一直就排斥放化疗，只是接受保守治疗呢。
说出大天去，她现在的状况都很不对劲！
“跟我去医院吧。”宋南祁看了眼腕表时间，“今天有些晚了，但跟我回医院，我让人先给你把检查化验的都开了，明天一早你就来医院做检查。”
江夏迟疑了下，病情这个东西真的无法忽视，她最终也只好点点头：“好吧。”
去往国康的路上，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一到医院，宋南祁就找出诊的同事，先帮江夏把各种化验检查都开了出来，然后肯定是排不上队的，只能等第二天。
“新型微观靶向剂？这药能针对脑瘤吧？”
宋南祁刚想往外走，却正巧有个同事兴冲冲的捧着平板进来，跟他一笑，就跟坐在里面的女医生说话。
女医生看了眼同事递来的平板，也很兴奋：“我天啊，等了这么久这论文终于发表了！”
宋南祁脚步一顿。
他也好奇的走过来，看向了平板中的期刊论文。
一眼扫过去都是英文，他飞快看着，最后又接过平板飞速往下滑，看到发表作者署名有两位。
伊藤村中，佐藤刚次郎。
“佐藤？”他下意识想到了县医院的佐藤副院长。
“怎么了？你想好好研究研究这论文啊？听说他们项目已经取得成果了，哎呀，这些小日子过得不错的人，还挺会搞这些玩意的。”
女医生说着，同事在旁也连连点头，但却说：“可说实话，这种新型微观靶向剂，就算通过临床面市了，但价格肯定很昂贵，医保又无法报销，很少有人能负担起的。”
“是啊，咱们就看看论文得了。”女医生无奈的笑笑，又看眼宋南祁：“唉？宋副主任，你不是还要去找你朋友吗？”
“嗯，你们忙，我先走了。”宋南祁拉回思绪，也转身出了诊室。
越过陆续排队等候的患者，他一再握着手机，犹豫的正想拨电话，却看到了江夏。
“都开好了？”她按着轮椅走来近处，伸手也接过宋南祁手中开的那些医嘱检查单，“这么多啊，那我先去缴费吧，然后把号排上。”
宋南祁点点头，有些话到了嘴边，但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我陪你吧。”他只推着轮椅说。
江夏现在症状全部消失，多半是跟那款新型围观靶向剂有关。
只是……
这种才刚刚通过临床，还没面市的药物，是谁有胆子敢给江夏使用的？就算歪打正着，促成了她病情暂缓，可以后呢？
就跟往江夏脑子里埋了一个定时炸弹，又有什么区别？
而且这事肯定也不简单。
宋南祁压下疑惑，也先瞒着江夏，打算自己回头结合江夏最新的检查情况，再仔细查清了。
“排上了。”江夏按着轮椅从核磁服务台走过来，“核磁排到了明天早上八点，我早点来，再去空腹抽个血，然后再去做病理化验。”
宋南祁点头：“好，明早我去接你吧，我上班也顺路。”
江夏就笑：“你确定顺路？你都不知道我住哪里吧！”
宋南祁还反问：“等会儿我送你回家，我不就知道地址了？”
“那……我要是不让你送呢？”
宋南祁推着轮椅，略微俯身在她耳边道：“那可不行，我现在也算你的主治医生，要对你的负责的。”
“好吧。”
江夏也没再拒绝，反正两人不仅是医患的关系，还是项目组的同事，只是宋南祁属于兼职，不常去研究院露面罢了。
外面淅淅沥沥的下雨还在下着，连带的也跟要黑天了似的。
“要不要先吃个饭？”宋南祁看了眼时间，刚好也快到晚上五点了。
江夏没有异议，但考虑到一直下着雨，她就说：“我们就在附近找家饭店吧。”
“我知道有家湘菜馆，味道非常不错。”
距离很近，过道再走几百米就到了，所以两人也没开车，宋南祁一手撑着伞，照顾着她很快就到了饭店。
江夏身上半点没淋湿，反观宋南祁，大半身子都被雨打湿了。
“宋副主任，你也太关照我了吧？等会儿我去旁边便利店再买把伞好了。”
宋南祁闻言一笑，也没说什么。
点了几个菜，两人坐下吃饭，话题也绕开了病情，改聊起了项目，话题相投，时间过得也飞快，不知不觉就到了快七点。
从饭店出来，宋南祁让江夏在门口等他，他去取车，然后接上她，就往研究院附近的小区驶去。
进了小区，来到指定楼下，江夏就道：“别送我了，我自己可以的。”
她话虽如此，但宋南祁还是下车撑伞，搬出轮椅，也搀扶着她坐进其中，就在这间隙，他不经意的目光瞥见楼道内的一道身影。
“江夏……”
他忽然开口，同时也俯身在江夏的额头上轻轻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