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在去的路上，就给王律师去了电话。
王律师让她别着急，一切等她到了再说。
所以江夏就在聚福楼附近下了车，坐着轮椅在附近转了会儿，等到了王律师，两人才一起进了聚福楼。
等来到雅间，一推开门，江夏才知道自己的决定有多么正确。
阮慕淮没有现身，由陶赫代为出面，但同时也带了两位律师，看对方衣冠楚楚的精英模样，江夏郁闷的心骤然下沉。
阮慕淮终于动真格的了。
这也注定了，这场离婚，绝不会风平浪静，善始善终。
“太太，这是您让王律师重新起草的离婚协议，其中关于孩子，您主张要阮愿朝归您抚养，而财产分割，您要阮总名下所有财产的一半，是这样的对吧？”
陶赫掏出了离婚协议书，还有律师根据理财顾问整理出来的资产明细。
江夏一一扫过，没有异议：“是这样的。”
王律师坐在她身旁，又要过了阮慕淮名下的所有资产明细，一一的细致核对。
“财产平分，阮总没有意见，但关于孩子的抚养权问题……”
陶赫顿了顿，有些复杂的看着江夏，最终改口道：“这个暂时不提，但财产平分的同时，是不是债务也该平分呢？”
“债……”江夏一下愣住。
王律师安抚的在桌下拍了拍她的腿，然后代替她开口：“这个按理说也是自然的，但是我的当事人并不清楚阮总的债务情况，请能一一说明吗？”
陶赫微点头，眼色看向了一侧的两位律师。
其中一位律师就拿出了厚厚一大摞的文件，另一位律师掏出平板，调出一份份的电子贷款合同等等，全部推给江夏和王律师。
“这些大概是阮氏近十年的债务明细，其中包括了每一笔的银行贷款。”
“……”
江夏诧然的感觉头皮都麻了。
债务，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她竟然从来没往阮慕淮的身上联想过！
究竟还是她太天真了……
就算是家族传承下来的企业，就算阮家位列海城四大家族之首，就算阮慕淮千亿身价无法估量，但也不代表他经营公司，不断四处投资，就都要自掏腰包。
生意做的越大，债务背负的也就越多。
这些也根本不算什么。
但前提是放在阮慕淮身上，而不是她江夏！
王律师也没想到跨市接了一个离婚官司，竟然还涉及到……上百亿的债务问题！
“这些有些突然，我的当事人显然也没预料到。”王律师清清嗓子，努力维持面上的平静，“关于债务问题，我们要回去好好商讨一下，几位觉得呢？”
两位律师下意识的看向了陶赫。
陶赫一点头：“好，那我们就再约时间。”
留下了所有文件，陶赫带着两位律师走了。
只剩下两人的雅间，却持续的宁静压人崩溃。
江夏逐一翻了翻桌上的所有文件：“近十年的？我和他结婚才七年。”
王律师喟叹道：“就算除开三年，只这七年的债务平分下来，你也要背……差不多四十多亿。”
“四十……”江夏吞吐的停住。
四十多亿？
这么小众的字眼，却多么惊心动魄！
她怎么也没想到，一场看错眼稀里糊涂的婚姻，害的她生不如死，也害了她生的儿子，还到头来……害的她负债累累，到死都还不清！
“这个数额应该不是准确的，如果官司打起来了，我也能想办法帮你争取减少，但是……具体的我暂时也没法保证。”
王律师已经彻底后悔接这个烫手山芋了，此时说话也再没了底气。
江夏无力的推开文件，靠进了轮椅，“就算减少，哪怕降到了十亿……不，降到一亿，我把自己卖了，都还不起。”
别说她还病入膏肓，就算退一万步，也真有奇迹诞生在她身上，病情改善不影响任何了，她夜以继日的搞项目，拼到七老八十也攒不出一亿！
严国忠兢兢业业，教书育人，又拼死拼活，到现在夫妻俩手头都拿不出二十万，不然项目亏空，他早就掏钱顶上了。
学术研究不是明星开演唱会，哪那么挣钱啊？
江夏顿时一个头两个大，隐隐的头都开始疼了。
“江小姐，我现在要劝你放弃离婚，你肯定很不爱听。”
王律师适时的开了口，还给江夏倒了杯茶，忠言逆耳，她无奈的继续道：“除开这些债务，您可以用分割来的财产抵还债务，如果财产不够，您还可以申请个人破产，办法有很多，但是，您考虑过您的病情了吗？”
江夏凝滞的脸色一团苦楚，无力的也闭上了眼睛。
“您在患重病的情况下，阮总根本无法跟您离婚，法院也不会判离的，幸好现在阮总知道了您的病情，不然在隐瞒的前提下离了婚，阮总也能随时撤销，离婚是无效的。”
王律师苦口婆心的微微皱眉，“现在最好的情况，就是别离，阮总也能继续负担您治疗所需的一切费用，比如您之前用的靶向剂，就非常昂贵吧？”
别看没面市，就单说渠道，就不是一般人能搞到的，更别说上百万的价格了。
江夏没想到王律师连靶向剂的事儿都知道了。
“您暂时可能不需要再用，但往后呢？说句难听的，想要延续生命，这药可能……或许会需要伴随您的一生，只靠您的工资，您负担得起吗？”
王律师的一番话，不难听也不刺耳，但却引人深思。
江夏深呼吸的大脑还是很乱，但她已经全明白了，阮慕淮就是想用这种直接又现实的方式告诉她，别想自由，也别想逃离他的手掌。
根本不用拖延离婚，他就稍微动动手指，就让她认清了自己有多自不量力。
江夏难受的有些喘不上气。
许久，她才提起些精神说：“王律师，谢谢你，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律师费我稍后转给你吧。”
王律师又劝了江夏几句，等送走了她，江夏的手机也震动了一声。
阮慕淮：【想通了，晚上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