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科特那句仿佛在拷问灵魂的问题——“你们喜欢哪一种呢?”
——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让原本还沉浸在宴会欢乐氛围中的星穹列车众人,瞬间都安静了下来。
他们看着斯科特那张不再是戏谑、而是带着几分认真探究的脸,都明白,这或许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提问,
更如同他预告的那样,是一个……关乎他们未来开拓之旅道路的、重要的“选项”。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三月七。
她有些困惑地挠了挠脸颊,漂亮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很努力地思考这个对她而言有些过于复杂的哲学问题。
“你……你干嘛突然问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啊?”
她还是忍不住先吐槽了一句,语气中带着几分警惕,
“还说得那么吓人,事关我们的未来什么的……你这家伙,又想怎么耍我们?”
不过,在看到斯科特只是微笑着、耐心地等待她的答案后,她还是认真地思考起来,
然后给出了一个,符合她自己那坦率又善良性格的回答:
“如果……如果真要选的话,我……我当然是希望大家都能够开开心心、平平安安的啦!”
“如果能像这次在贝洛伯格一样,虽然过程有点……嗯,波折,但最后能轻轻松松就解决所有问题,让所有人都得到幸福,那肯定是最好的选择!”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但是!如果真的遇到了无法轻易解决的困难,”
“如果需要我们去冒险,去战斗,才能帮助到像贝洛-伯格这样陷入困境的人们,”
“那……那就算过程再辛苦,再危险,我觉得……也是非常值得的!”她那双漂亮的眼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丹恒则没有像三月七那样纠结。
他只是默默地看着远处那些正在分享着食物、脸上洋溢着从未有过的、幸福而纯粹笑容的贝洛伯格民众,声音平静而深沉地说道:
“我看过很多历史记载,在智库的那些古老典籍资料里。”
“故事的‘精彩’,往往是用无数个体的血与泪来书写的。”
“一场波澜壮阔、可歌可泣的史诗,其背后,可能就埋葬着一个文明、一个时代的悲鸣。”
他收回目光,看着斯科特,淡淡地说道:“对大多数挣扎求生的人而言,‘平淡’,本身就是最奢侈的幸福。我选择平淡。”
“我嘛……”星在一旁听了半天,似乎觉得两种选项都不太好,
她举起手中的棒球棍,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提出了自己的第三个选项,
“两个听起来都好麻烦。”
“我想要那种……所有掉落材料都锁定999个,圣遗物词条可以自己选,然后一球棒就能把最终boSS打趴下,直接通关拿奖励的选项!”
众人:“……”(集体无语)
“你想?我还想呢!”斯科特被她这番“风灵月影玩家”发言给逗乐了,
“我建议你多睡一会儿,梦里什么都有,说不定还能梦到,垃圾桶里开出五星角色呢。”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落在了瓦尔特·杨和姬子的身上,等待着这两位列车组最年长的“大家长”,做出最终的总结。
两位“大家长”对视了一眼,姬子对瓦尔特微笑着,优雅地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由他这位德高望重的前辈先说。
瓦尔特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深邃而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能看透时光的沧桑。
他看着斯科特,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
“斯科特先生,你了解我的经历,所以你应该知道,”
他指的是斯科特在空间站时所透露的,关于他那个世界的故事。
“那份所谓的‘精彩’,”他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无法掩饰的痛楚,“是用无数无法弥补的遗憾,和永恒铭刻的伤痛所共同铸就的。”
“它确实足够深刻,足够让后人铭记,但也……足够沉重,沉重到足以压垮任何一个有幸从那段历史中走出来的幸存者。”
他转过头,看着眼前的三月七、丹恒和星,那长者的眼神,无比温柔:
“所以,如果真的可以选择,我……更希望我的这些年轻同伴们,能永远走在一条或许有些平淡,但却始终充满了阳光与欢笑的道路上。”
“因为,‘和平’与‘幸福’本身,就是所有‘英雄故事’最终想要抵达的终点。”
“是那些英雄们,付出了他们的一切之后,所换来的、最伟大的、也是最珍贵的馈赠。”
瓦尔特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短暂陷入了沉默。
“我明白了。”姬子轻声说道,打破了这片沉静。
她看着斯科特,那双美丽的眼眸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仿佛已经洞察了一切。
“容我猜测一下,斯科特先生,”她的声音轻柔而又笃定,“您刚才那番话,真正的意思大概是——”
“在我们接下来的开拓之旅中,包括之前在贝洛伯格这里,我们本该遭遇更多的辛苦与磨难,付出难以接受的巨大代价,甚至……牺牲。”
“而您,却有能力,将我们那本该‘波澜壮阔’的‘英雄史诗’,变成像现在贝洛伯格这样,一场虽然过程离奇、但结局圆满、近乎‘玩笑’般的演出。”
“您是在问我们,要选择哪一种‘剧本’,对吗?”
斯科特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不愧是你”的笑容:“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姬子轻轻地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知道这一点,多少……还是有些不甘心呢。”
“感觉自己的人生,好像都变成了可以被随意安排的剧目,失去了开拓的意义。”
她自嘲地笑了笑:“我本来想说,‘不被丢下悬崖的雏鹰,永远也学不会飞翔’。但转念一想……”
她的目光变得深远起来:“但鹰,终究只是鹰。”
“就算它拥有了搏击风暴的力量,能飞上再高的云端,也永远无法与那高悬于天际的、真正的太阳相抗衡,更别提去击坠太阳了。”
“我们的力量,比起那些真正强大的存在,比如您,比如星神,还是太过弱小了。”
“小到……很多时候,我们甚至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
她看着列车组的众人,又看了看远处那些正在欢庆的贝洛伯格人,脸上露出了释然的微笑,
“所以,能获得一份‘平淡的幸福’,当然是一件再好不过的好事。”
然后,她重新将目光投向斯科特,那双美丽的眼眸笑盈盈地,如同弯弯的月牙,语气中却带着一丝小小的、不容拒绝的“请求”:
“但是,斯科特先生,也请您……可不要太过‘溺爱’我们了哦。”
“至少,也要让我们这些还不够强大的‘雏鹰’,在您的护佑下,做一些我们力所能及的事情,”
“去亲手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去亲身体验开拓的意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