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儿嚼了两下,也发现不对劲了。
这东西……怎么这么硬?而且……味道好奇怪!
她感觉自己可能吃错了,但东西都已经进嘴了,现在再吐出来,又觉得很不好意思——
既浪费了人家的一番“心意”,又显得自己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土包子,太丢脸了!
于是,她心一横,脖子一仰,硬是把那带着壳的、硌得她腮帮子生疼的瓜子给咽了下去!
咽下去之后,她那张漂亮的小脸上,立刻露出了极其难受的、五官都快要皱到一起的痛苦表情。
斯科特嘴巴张了张,又合上,嘴角疯狂抽搐着,好半天才忍着笑,用一种尽量平静的语气问道:“……怎么样,希儿小姐,味道如何?”
希儿犹豫了一下,强撑着说道:“还……还行。就是……有点扎嘴。”
斯科特终于绷不住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
他指了指希儿手里剩下的瓜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像是在笑,
“我是说,有没有一种微小的可能性——你需要把外面那层坚硬的‘壳’给剥开,只吃里面那个小小的‘仁’?”
希儿:“……!!!”
她的脸,“轰”的一下,瞬间就红透了,从脸颊一直红到了耳根,甚至连脖子都泛起了粉色。
她恨不得能立刻在地上找条裂界缝隙钻进去!
“噗——哈哈哈哈哈哈!”斯科特再也忍不住,指着她放声大笑起来。
“你、你——!”希儿恼羞成怒,又羞又气,指着斯科特大叫,“你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想看我这个‘原始人’出糗!看我的笑话!”
“咳咳,抱歉抱歉。”斯科特笑了好一阵才停下来,他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摆了摆手,难得地承认了错误,
“这次确实是我的错,是我没注意,忘了给你讲解正确的食用方法。”
他看着希儿那副快要哭出来的羞愤模样,又笑着安慰道:“不过,面对完全没见过的事物,会闹出点笑话也很正常,没什么大不了的。”
为了让她宽心,斯科特甚至开始自曝其短:
“我小时候啊,第一次听说一种叫‘荸荠’的水果。当时别人告诉我那东西很好吃,我怎么都不信。”
“我当时还纳闷呢,‘鼻涕’这玩意。”他用一种极其接地气的说法描述道,“这玩意儿咸不滋滋的,怎么可能会好吃呢?”
他最后还补充了一句:“哦,对了,你可千万别问我,我是怎么知道鼻涕是咸的。”
“噗嗤——!”
希儿听到这番极其生动形象又带点恶心的比喻,再也忍不住,直接笑了出来。
她这一笑,之前那股羞愤和尴尬,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她看着斯科特那带着几分怀念和自嘲的笑容,心里的那点气恼,不知不觉就彻底消失了。
她本以为,像斯科特这种高高在上、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上流人物,童年肯定就是学着他之前“教”给自己的那些枯燥教材,几岁就开始像那些上层区的政客一样高谈阔论、老气横秋。
却没想到……他小时候,竟然也和她们这些下层区的“野孩子”一样,会犯这种傻,会做这种蠢事。
一时间,她感觉两人之间的距离,仿佛在这一刻,被拉近了不少,似乎……也没那么遥远了。
两人享用完一顿充满了“惊喜”和“和谐”的早餐后,精力充沛的三月七,立刻就找上了正准备前去参加比赛的斯科特。
“斯科特!”她气势汹汹地拦在他面前。
“哦?三月七小姐,一大早就这么有精神,是昨晚休息得很好吗?”斯科特笑眯眯地问道。
“哼!别跟我嬉皮笑脸的!”三月七双手叉腰,“我是来跟你商量一会儿比赛地点的!”
“我仔细想过了,在城里的广场上比试,动静太大了,万一不小心打坏了什么建筑,或者伤到围观的民众,那多不好啊!”
“多影响我们这些‘英雄’的正面形象啊!”
她顿了顿,脸上露出了一个自以为“很为对方着想”的表情:“最重要的是,你斯科特,也是在宇宙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了,对吧?”
“万一……我是说万一啊,你要是在万众瞩目之下输给我……我们了,那多丢脸啊!”
“所以,我提议,我们把比赛地点,改到城外那片开阔的永冬岭附近去!”
“那里地方大,还没人,就算打得天翻地覆,也不怕被人看到,多好!”
斯科特听着她这番“体贴入微”的话,差点没当场笑出声。
‘这小丫头,借口找得还真是冠冕堂皇。’他心中暗笑,‘怕我输了丢脸?’
‘她真正怕的,是她们那台跟山一样大的‘造物引擎’,在城里那个小小的广场上根本施展不开拳脚吧?’
斯科特几乎是在瞬间就洞穿了她们的小心思。
可可利亚那个女人,心机很深沉。
她当初提议在城里进行比赛,恐怕打着两个主意。
其一,是想利用广场大小的限制,在最后一刻之前,都隐瞒住她们真正的底牌是“造物引擎”这种超大体型的机器人;
其二,她很有可能想赌自己这个“新主人”,会因为爱惜刚刚到手的“财产”,不愿看到城市被战斗波及而束手束脚,所谓“投鼠忌器”。
到时候,她们驾驶着那台庞然大物,自己反而畏手畏脚,无法全力施为,胜负的天平自然就会向她们那一方倾斜了。
在她那种老牌统治者看来,为了最终的胜利,牺牲掉一些广场周边的建筑甚至是民众,自然算是“必要的代价”。
‘可惜啊,她却算计不了星穹列车这些“正义伙伴”。’
斯科特的目光转向此刻正一脸真诚地看着自己的三月七,
‘这小丫头,还有她背后那些奉行“开拓”之道的同伴,他们的价值观,肯定不会允许因为一场“游戏”,就让一座城市和里面的无辜居民冒任何被波及的风险。’
‘所以,她现在才会冒着可能惹怒我、让事情节外生枝的风险,主动跑来,用这么一个蹩脚的理由,要求更改比赛地点。’
想通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斯科特看着三月七那副“我都是为了你好”的真诚模样,用一种无奈的语气说道:
“我说三月七小姐,看来,不是我认为你傻啦吧唧,而是……你认为我傻啦吧唧的啊?”
他指了指外面:“特意跑来改变战场,还说为我好?怕我丢脸?我们关系这么好了?”
“当我想不到这对你们有利?你觉得,我会同意吗?”
“哎呀!”三月七见自己的小心思被当场戳穿,不仅没有丝毫尴尬,反而双手抱胸,摆出了一副
“哼,不愧是我的一生之敌,竟然能看穿我这堪称完美的计策”的骄傲表情,下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旁边的丹恒默默地扶住了额头,不忍再看。
“我早就说过,”丹恒低声对三月七说道,“这种提议,他不可能看不穿的。”
“试试嘛,万一呢!”三月七不服气地小声回敬。
“阿七,要不……你再想想别的办法?”星也在一旁,用她那清澈的眼神看着三月七,似乎真心地觉得三月七是三人之中的军师、智囊。
三月七闻言,还真的就当场托着下巴,开始认真地思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