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作无事出院子的苏小楼,后背传来一声,“你,站住!”。
惊得他差点拔剑暴起。
只是又听那人不耐烦道:“就是你,还愣着干什么,过来搬东西到少主那!”
苏小楼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学着水匪对待管事一般谄媚笑道:“这就来,这就来!”
“没眼力见!”
那胖管事轻踢了苏小楼一脚。
苏小楼赔笑着与众水匪去搬马车上的物件,都是一些被褥、茶具之类的生活用品,非常的奢华精致。
看来胖管事口中这少主,是个讲究人。
目的地正是对面罗氏山庄内最大的一所宅子。
主院如同宫殿的客厅内。
厚实的地毯,巨大的宫灯、香炉,极尽奢华过犹不及。
丝帘垂暮,正中如龙椅一般的黄金大椅上,坐着一个长相妖邪的青年。
端着酒杯,两个负剑、冷艳的侍女如同雕像一般站在两旁。
下方两侧七八张整齐的太师椅子上,坐着两人。
银发老妇人和一身穿紫色襦裙女子。只是那女子背影看着有些熟悉之感。
几人交谈了会,那老妇人先行离去。
待苏小楼搬第二趟东西时,那邪魅男子与紫色襦裙女子往院中小道走去。
在灯光下,他看得清晰,心中不免错愕,徐挽歌,竟然是她。
怪不得,背影有些熟悉。
见两人走在小道上,俊男俏女,心中些失落与难受。
那男子确实长得比自己俊美得多,邪魅之感连自己一男人都觉得惊艳。
“你小子,发什么愣?看什么看,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胖管事呵斥着,给他头上来了一巴掌。
兴是见他呆呆看着徐挽歌。
听见管事呵斥的徐挽歌,感到些异样。转过头,却只见些水匪小将正在搬东西,心里有些疑惑。
见此,那邪魅男子轻问道:“怎么了?”
声音也是极好听的。
徐挽歌浅笑了一下,简单回道:“没!”
……
搬完东西后,苏小楼越想越觉得心里不舒服,胸口仿佛被什么堵住一般难受。
胖管事见苏小楼办事干净利落,头脑也灵活,就叫他留在这边办差。
这也正合苏小楼之意,胡乱到处乱窜,保不准被识破。
胖管事是那长相邪魅青年少主的侍从,主要负责少主的生活起居、出行等。
与胖管事二十多个手下,被分到这座主院旁住下。
跟随胖管事做事的水匪多少还有些规矩,只是嘻嘻哈哈在院中泡着温泉。
不似山庄中的其他水匪,整夜饮酒作乐,纵情声色。
所以镇上来不及逃走的妇女,被掳到这山庄中,下场非常凄惨。
虽心有不忍,但是也无可奈何。
有水匪醉酒后,起了内讧,将这好好的罗氏山庄,作践得一塌糊涂。
第二日一早,就被胖管事喊了起来,准备车驾。
是一台华丽的官制马车,为三架式,车身有楼宇之态。
这种一般是亲王级别才能用的马车。
透过马车的垂帘,车上那邪魅青年半躺着身子看着书。
徐挽歌端坐在对面与另外一个女子在说着什么。
苏小楼再次被深深的刺激到了,难受到呼吸都不是那么顺畅。
不敢靠近车架太近,车两边骑着马的负剑侍女,给他危险的气息。
一支百余人的车队朝山里浩浩荡荡进发。
正是去石涧崖的路。
兜兜转转,还是要进去吗?
苏小楼略显无奈。
只是这架庞然大物,最多能向山里行二十余里路。
心中郁结的苏小楼内心烦乱。
哎,明知道徐挽歌这女人不简单,但还是没能遏制住情感的延伸。
苏小楼骑马的功夫显然比其他人都要纯熟,而且到了随意自如的地步。
见此,那胖管事笑着和他说道:“想不到你小子骑术如此了得,以前是干什么的?”
“回管事,小的以前在地主老爷家看过几年的马场。”
胖管事点点头,对苏小楼更为满意。
“来,将这个毯子送到少主那去!”胖管事说着,从马车上侍女手中接过毯子递给苏小楼。
这是明显是有意让他去少主那露露脸。
苏小楼愕然,这是打算提拔他吗?
只得接过毯子,装做一副感激之色。
收拢了气息,骑着马追上了主驾,被一旁的负剑侍女拦了下来,并未让靠近。
只透过主驾马车窗帘,隐约见到那邪魅青年靠在徐挽歌耳边说着什么。
如此亲密举动,虽然不抱希望的苏小楼还是一股邪火从脚底板往头上窜,捏着缰绳的手咔咔作响。
那负剑侍女接过毯子之后,警惕的看了一眼他,只见他如一般水匪那般低贱的笑着,并未生疑。
只是厌恶的示意他快滚。
这一日,对于苏小楼很是煎熬。
车队往山里确实也只行了二十里不到,就转入一条小道。
又行了大约两里路,停在了一处平坦山腰上。
山腰处是早已搭好了营地,规模颇大,犹如行军打仗一般,布置得前后呼应。
四周的了望塔呈倚角之势,全无死角。
营前挖有成排的陷马坑槽,过道设置有活动的拒马木枪。
营后为数道两山间的垭口,均设置有拦门木墙。
这营地,倒是进可攻退可守。
山间施展不开,恐怕万人军队短时间也奈何不得这营地。
见这营地应是提前几个月就开始营造,这群水匪难道要死守在山里?
又是大半天忙碌的搬运物件,布置那所谓少主的中军大帐。
忙到深夜才消停。
此时,众人对他已经是毫无怀疑防备。因是少主车队的下人,营地其余水匪对他也客气。
正是逃离的好时机,只是黑夜很容易迷失方向,干脆等到天亮再做打算。
第二日,依旧被早早的喊醒做着杂事。胖管事急匆匆的找到他,仔细交代着。
原来是营地一水匪头目明日要进山,在他这寻一个擅长马术的下人,负责照看两只寻猎的隼鹰。
因为隼鹰是那少主之物。
隼鹰经过特殊训练后,主要是斥候用来侦察敌军动向,他在边军中见过。
胖管事给他寻了两匹上好的西凉马,放了两袋鲜牛肉在马上,叮嘱他如何照看喂食这隼鹰。
虽仓促,但也没其他办法。
山路不比平原,加上又下着雪,普通人很难驾驭马匹在山中急行,所以这件差事非他莫属。
马匹有了,干粮也有了,等到时到合适的时机就可遁逃而去。
等到了第二日,大营中开始吃午饭,轮换的水匪也没有应有的警惕。
而且进山的水匪推迟到下午才出发进山,时机正好。
偷偷从马厩牵了马,准备朝左侧山坡下逃去。
却见往石涧崖主道上,徐挽歌与个邪魅青年带一队人疾驰入山。
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般,显得仓促。
站在营地斜坡下的灌木丛后,苏小楼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纠结。
往下一直走,到木南湖边寻一条船,绕道萨哈尔城,就可避开莫家军余孽、澜冰岛的水匪等等,回到木南城等待消息即可。
因为他也算是想清楚了,老太监只是用他做一个炮仗弄出点动静罢了。
虽不知其有何计划,但是等老太监消灭了莫家军余孽,自己也就可以安心回木南镇了。
只是,脑中闪过与徐挽歌相处的点点滴滴。
天龙寺外的山道,两人漫步山间;杏春园文南湖畔,两人赏月观湖,说了许多人生感悟;挽风楼内抚琴歌舞……
他的心里就像翻涌的海浪,看着很壮观,但嘈杂得让他烦躁不堪。
是往下还是往上,他也不知道。
马匹也被他纠结的是左还是往下的动作弄出火气,跳跃了几下以示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