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养了一月有余,苏小楼才能下地行走。
又是一年年中时,夏日的燥闷让他在府中有些待不住。
但又不敢乱出府,生怕被人盯上。
直到镇北将军府的徐管家从河间府归来后,见苏小楼如此狼狈模样,也暗道真不是个省油的灯,如此能折腾。
不过想到当年苏然与大公子萧放二人将木南府搅得天翻地覆,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见他每日呆在院中烦闷,便划拨了一批内卫给他差遣。
有了护卫,苏小楼干脆带上杏儿到郊外踏青。
杏儿听说城外山上的天龙寺很灵验,提过几次。
干脆就往天龙寺方向而去。
出发不过二三里,陷阵营派了十数个军中高手身穿便装前来保护他。
苏小楼只得叹气,那老太监算是盯上他了,难道还要将他挂上鱼钩去钓鱼。
想到此处,他缩了缩脖子,说不怕是假的。
打定主意待伤再好上几分,便立即离开木南府。
许久不出城,树木都变得郁郁葱葱,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灌木丛中绽放着各类花朵,蝴蝶、蜜蜂交错其间,不知名的鸟儿叫声此起彼伏。
不是三月阳春,更胜阳春三月。
前往天龙寺祈福还愿的人颇多,官道上都是来往的车队。
天龙寺位于木南城外,南十里的天龙山上,依山而建,比木南城的历史还要悠久。
传说是数百年前密宗所建,大夏王朝占领木南城后,由禅宗接手,进行修缮扩建。
以至今日的庞大规模,僧侣过千人,香火鼎盛。
苏小楼站在天龙寺山脚的石梯前,脑中浮现书中对于天龙寺的简单描述。
从山脚石梯而上,并无车行之路,只能从这五六丈宽的白玉石梯往上爬。
可见山脊上金碧辉煌的寺庙宫殿群,颇为壮观。
山脚有抬轿的力士,家境优厚的还愿者,都是在此乘坐轿子而上。
普通轿夫是无法承受如此强度的抬轿活,所以山脚很热闹,都是在等待抬轿的力士。
更多的人,为步行而上。
怕杏儿受不了,准备给她叫个简单的滑竿,她死活不愿意。
此去长达五里不断的石梯,这丫头就是死犟。
不出他所料,杏儿爬了两里路,已经是双脚发颤,怎么也爬不动了。
见此苏小楼只得背着她继续往上爬。
小丫头羞得将头埋在苏小楼后背,刚才大言不惭之语,让她尴尬得恨不得找个石头缝钻进去。
好一会,这丫头才从情绪中缓过来,紧紧搂住自家少爷的脖子,涌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幸福感。
到达寺庙的广场,这才将她放了下来,小丫头还是低着头,不敢看自家少爷。
苏小楼觉得有趣,捏了捏她可爱的鼻子,哈哈一笑,朝寺中而去。
带着杏儿将天龙寺开放的地方逛了一遍,就前往大雄宝殿上香。
上香之人很多,排了长长的队伍。
杏儿去排队,他则坐在树下的椅子上,闭目养神,悠然自得。
本来是大雄宝殿殿外值班和尚的位置,去了一趟茅厕,回来见一个气质不凡的青年躺在自己位置上,‘阿弥陀佛’一声。
和尚并没有叫开苏小楼,而是认真站在一旁开展自己供香客咨询的工作。
“苏公子!”
苏小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那股特别的淡香味钻入鼻中,这才睁开眼。
美到不可方物的徐挽歌,恬静站在自己跟前,略带些微笑看着他。
见他睁开眼,徐挽歌打趣道:“公子好雅性!”
苏小楼这才发现站在一旁为香客讲解的大和尚,立即起身向那和尚歉意道:“大师,你请!”
那大和尚笑着阿弥陀佛一声,“施主,不碍事!”
苏小楼抓了抓脑袋,见得杏儿已经在拜佛上香,便没了进去的心思。
“徐大家也来上香?”
他实在找不到什么说的,毕竟救过自家性命,不打句招呼,也说不过去。
闻言徐挽歌抿嘴一笑,心道我不是来上香,莫非是来这赏花的吗?
此人,也有局促的一面。
“公子大家大家的唤奴家,太生份了些。也算的相熟,若公子不嫌弃,以挽歌相称就好!”
言语间风情万种,一颦一笑,都有致命的吸引力,真是个红颜祸水般的女人,苏小楼暗道。
心里都有动心之感,得离她远一些。
“哪敢嫌弃,徐大……承蒙挽歌小姐看得起在下,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上次救命之恩,尚未来得及感谢,他日必定亲自登门谢访!”
“何须他日,公子可上完香火?若不嫌弃可一路同行。”
见她温婉的笑意,明亮真诚的眼睛,不似作假,一时语塞,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这时杏儿从大殿里上完香出来,唤道:“少爷,您怎么不进去?”
苏小楼这才缓过尴尬,笑道:“少爷不兴拜神佛!”
杏儿恍然,见一旁的徐挽歌,她都看得挪不开眼。
心里直呼这姐姐像从画中走出的仙子一般,长得真好看。
“少爷,这位神仙姐姐您认识呀?”杏儿小声在他耳边小声好奇问道。
神仙姐姐,苏小楼心里苦笑,点点头。
见徐挽歌依旧看着自己,实在不好拒绝,便道:“挽歌小姐请!”
徐挽歌随从的一个侍女,不过见那侍女装扮利落,腰间跨着短剑,步行姿态与呼吸协调到了一种极其自然的状态。
竟然在无时无刻运转内功,令苏小楼颇为好奇。
老瘸子师父曾说过,这天下有一种神奇的功法,可全天不停的修炼,吃饭、睡觉、赶路……不会停歇,想不到今日竟能见到如此奇功。
怪不得,徐挽歌只带一人就敢来这天龙寺,这侍女恐怕武学造诣还在他之上。
这徐挽歌到底是何方神圣,一个侍女都如此极端的厉害。
当下对她的忌惮更深,上次挽风楼的刺杀,她玩的是不是苦肉计不得而知,但肯定没这么简单。
再次打定主意离她远一些。
行至天龙寺外一里的观景台时,她提出休息片刻,一行四人走向一旁的亭子中。
那跨剑侍女拿出一张丝绸彩布垫在石凳上,徐挽歌这才优雅的坐了上去。
见雄伟壮观的木南府尽收眼底,徐挽歌不禁感叹道:“不识木南真面目,只缘身在楼阁中!”
这女人倒是好才气,这种诗文话题他接不了,只得笑着附和。
“公子笑而不语,是有何独到见解?”
面对徐挽歌的发问,他一愣,心道我有个锤子的见解。
“挽歌小姐之语,让我想到了井中之蛙,不识宇宙之辽阔。”
“公子比喻甚是有趣。井中之蛙,倒也贴切。”徐挽歌说着,越加觉得这比喻的妙处。
这方世界没有井底之蛙的典故?
苏小楼张了张嘴,想解释来着,不过估计越解释越乱。
只得干笑了下,不再言语。
……
就这样停停走走,与徐挽歌结伴回了木南城。
到分别时,苏小楼都没有发现,他与徐挽歌话也变得多了起来。
在一起的时候,自然放松,心情也愉悦不少。
潜移默化的变化,身为情绪的载体,是很难察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