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带着雪魄回到百黎那日,云层压得极低,青铜祭坛的兽首雕像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巫王枯瘦的手指抚过雪魄流转的光晕,浑浊的眼中泛起惊涛,
“此等天地至宝,当真要用来压制情蛊?一旦炼制失败,你与九头妖……”
“我意已决。”
巫王喉头滚动,布满裂痕的嘴唇翕动半响,最终将未出口的劝阻咽回腹中。
他佝偻着脊背走向祭坛深处,青铜烛台在他经过时自动燃起幽蓝火焰,映得墙壁上记载着上古禁术的龟甲泛着森冷的光。
随着雪魄被放入青铜鼎,祭坛下方的古老阵法骤然亮起,十二条螭龙图腾首尾相衔,吞吐着白雾将丹鼎托起。巫王掐诀的双手开始渗血,血珠滴在鼎身竟化作金色符文,与血魄的光芒激烈碰撞。
巫王剧烈咳嗽着,指缝间渗出的血将掐诀的符文染得愈发猩红,
“取忘忧草、鲛人泣珠、还有你的心头血!”
他的声音在穹顶激荡,祭坛四周的兽首雕像突然睁开幽绿瞳孔,吐出的白雾在空中凝成古老咒文。
小夭攥紧腰间玉佩,指尖触到父母残留的温度。按照巫王的要求,小夭率先取出忘忧草,当半透明的流转着星河般微光的叶片投入鼎中时,雪魄光芒暴涨,将整个祭坛照得通明。
紧接着,小夭又从怀中取出鲛人赠予的泣珠——那是深海鲛人因离别之痛凝结的泪珠,泛着珍珠母贝的柔光。
泣珠一入鼎,青铜鼎发出龙吟般的轰鸣,白雾中隐约浮现出鲛人海中起舞的幻影。
“你的心头血!快!”
巫王的白发无风自动,他的灵力在丹火中摇摇欲坠。
小夭赶紧取出青铜匣子,将提前准备好的心头血滴入鼎中。带着寒意的心头血落入鼎内,与滚烫的丹火相撞,刹那间祭坛内霜雪与烈焰交织,十二条螭龙图腾吞吐的白雾竟化作冰棱,又瞬间被丹火融化。
情蛊突然在小夭心口疯狂扭动,她踉跄着扶住鼎身。
千里之外,相柳握着竹简的手突然一抖,墨迹未干的军令在他的掌心晕开成淡青水痕。
其他几位一同议事的将军,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不曾开口。
“军师?”
洪江话音未落,相柳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闷哼。他猛地转头向百黎的方向,瞳孔里流转的不再是杀伐之气,而是从未有过的慌乱与焦灼。
而心口处的情蛊传来的震颤,像裹着蜜糖的银针,既刺痛了相柳的五脏六腑,又在他的伤口处洒下细碎星光。
“继续议事。”
相柳沙哑开口,可垂落的手已不受控地紧紧攥住腰间的锦囊。
他突然就想起那晚小夭蜷缩在他怀中,用指尖在他掌心上画月亮的模样,此刻那抹温柔却化作滚烫的潮水,顺着情蛊汹涌而来。
另一边,小夭强撑着站直身子,额间冷汗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却死死盯着鼎中翻涌的金光。
“成了!”
巫王呕出一口心头血,丹火在他灵力枯竭的瞬间轰然熄灭。
青铜鼎中骤然腾起万千流光,十二条螭龙图腾竟化作实体,缠绕着鼎身发出清越龙吟。
忘忧草的星河微光、鲛人泣珠的柔芒与雪魄的冷光在鼎内疯狂旋转,最终凝成一枚鸽卵大小的丹药。
丹药表面流转着三色光晕,恍若将星辰、深海与月光尽数揉碎重塑。
金色的符文在丹药表面青铜鼎中骤然腾起万千流光,十二条螭龙图腾竟化作实体,缠绕着鼎身发出清越龙吟。忘忧草的星河微光、鲛人泣珠的柔芒与雪魄的冷光在鼎内疯狂旋转,最终凝成一枚鸽卵大小的丹药。
丹药表面流转着三色光晕,恍若将星辰、深海与月光尽数揉碎重塑。
金色的符文在丹药表面若隐若现,那是巫王以血为引的古老咒文;丹药的中央悬浮着一片半透明的忘忧草叶,叶脉间闪烁着细碎星芒;鲛人泣珠化作的珍珠母贝柔光,如同薄纱般笼罩着整颗丹药,偶尔还能看见鲛人幻影在柔光中翩然起舞。
小夭一抬手,丹药就如同活物一般轻盈地跃入掌心,三色的光晕在她苍白的皮肤上流转,映得小夭的眼眸亮若星辰。
獙君化作人形,琥珀色的眼眸里盛满了担忧,
“你这不要命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
话虽嗔怪,獙君的手臂却像捧着易碎的琉璃般,轻轻地环住小夭颤抖的腰肢。
“撑住,小夭。”
獙君的声音发颤,掌心亮起柔和的暖金色光芒,灵力如同涓涓细流,顺着接触的肌肤缓缓注入小夭的体内。
一旁的烈阳,重重叹了口气,握剑的手始终悬在腰间未曾放下,
“上古禁术必有代价,巫王呕心沥血才成此丹,你...”
烈阳的话被巫王剧烈的咳嗽声打断,老人佝偻着脊背,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落在祭坛古老的纹路里,转瞬化作青烟。
他浑浊的眼睛盯着小夭掌心流转的丹药,声音像是从腐朽的骨缝里挤出来,
“此丹...只有一枚…所以…只能压制一人的情蛊…”
小夭瞳孔骤缩,獙君输送灵力的手猛然顿住。
青铜祭坛陷入死寂,唯有巫王粗重的喘息声在空气中回荡。
“情蛊共生同死,”
巫王枯瘦的手指颤巍巍指向丹药,
“一人服下压制,另一人体内的蛊虫便会因断了感应而暴走...不死也得扒层皮。”
烈阳握剑的手青筋暴起,低吼道,
“你早知如此?!”
巫王惨笑一声,喷出的血沫染红了胸前古老的咒文,
“若有两全之法,老夫何苦如此。”
小夭惨笑着抬手擦去唇角血迹,指尖抚过掌心流转的三色光晕,声音轻得像是怕惊醒某种脆弱的平衡,
“这不就是代价吗?从决定这么做的那天起,我就该想到……”
她忽然顿住,喉间泛起铁锈味,却仍倔强地扬起嘴角,
“就像阿爹和阿娘都是为了守护故土,不得不在战场上刀剑相向,有些路,总要有人走到底。”
小夭的目光落在掌心渐渐黯淡的光晕上,苍白的脸颊上染着病态的嫣红,
“这代价,和失去爱人比起来,实在是太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