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穿透车窗,在疾驰的车厢内跳跃。林晚靠在椅背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陈砚舟方才为她扣上的一条温润玉镯——那是临行前,陈家老太太亲自从手腕上褪下,笑吟吟地递到她手里的。
“好孩子,”老太太布满岁月痕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眼神慈祥而洞悉一切,仿佛早已看穿了这几日缠绕在林晚心头的迷雾与最终的清明,“砚舟是个有福气的。去吧,把该办的事儿都办了。”她转头看向侍立一旁、眼神炽热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紧张的陈砚舟,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大孙子,带上礼数。聘礼单子,”她示意管家递上一个沉甸甸、封着火漆的紫檀木匣,“让你未来的岳父岳母,好好过目。”
此刻,那紫檀木匣就安静地放在两人中间的座位上,像一颗蓄势待发的甜蜜炸弹。
车子驶入熟悉的林家庄园主宅前。刚下车,就看见林枭和苏清夫妇早已站在门口,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欣慰和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
“哎呀!我的大姑娘!你可算回来了!”林枭洪亮的嗓门带着十足的欢喜,几步上前,目光在女儿和陈砚舟交握的手上溜了一圈,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带着点促狭,“啧啧啧,瞧瞧,瞧瞧!这手牵的,跟焊上了似的!好!好得很!”他用力拍了拍陈砚舟的肩膀,力道之大让陈砚舟都晃了晃,“小子,干得漂亮!”
苏清嗔怪地瞪了丈夫一眼,但眼底的笑意同样满溢。她上前拉住女儿的手,仔细端详着她的气色,柔声道:“晚晚,回来就好。看着……清明了。” 她意有所指,目光温柔而了然。
林晚对上母亲洞察的眼神,微微颔首,心中最后一丝尘埃也落定。她知道,母亲懂。
林枭的大嗓门又响起来,带着点夸张的后怕:“你是不知道啊,姑娘,你爹我这几天是吃不好睡不香!差点真以为你要弄个‘四夫临门’的盛况!虽然咱林家不差那点钱,四个家族吧,你爹我咬咬牙也不是养不起……”他话没说完,就被苏清狠狠用手肘怼了一下腰侧。
“哎哟!”林枭夸张地叫了一声,揉着腰不满道,“老婆子你轻点!我说的是实话嘛!我是真担心咱晚晚那小身子板儿,应付四个……哎哟!” 话没说完,腰上又挨了一下更狠的。
苏清简直哭笑不得,对着陈砚舟歉意地笑笑:“砚舟别听他胡吣!你林叔叔这张嘴,就没个把门的!快,快进屋!”
陈砚舟全程保持着得体又带着一丝紧张的笑容,此刻连忙躬身行礼:“林叔叔,苏阿姨。”他的声音沉稳,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
进入灯火通明的客厅,佣人奉上香茗。寒暄几句,气氛温馨而融洽。林枭虽然嘴上不着调,但看向女儿和陈砚舟的眼神充满了真切的喜悦和认可。
陈砚舟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
他站起身,走到客厅中央,对着上首的林枭和苏清,深深一揖。然后,他从随侍的陈家大管家手中,郑重地接过那个沉甸甸的紫檀木匣,以及一个同样古朴雅致的锦盒。
他没有立刻打开木匣,而是先将锦盒双手奉上,声音清朗,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庄重:
“林叔叔,苏阿姨。晚晚的选择,是我陈砚舟此生最大的荣幸与福分。今日登门,是代表我陈家,代表我陈砚舟个人,向二老求娶晚晚。”
他打开锦盒,里面并非金银珠宝,而是几份薄薄的文书,最上面是一张精心书写的洒金红帖。他取出红帖,双手展开,朗声念道:
“陈家以江南三州良田万亩地契为聘。”
“以世代相传,象征主母权柄之羊脂白玉凤佩为聘。”
“以帝都核心商圈‘金鳞阁’、‘云裳坊’全数产权为聘。”
“以陈家名下所有远洋船队三成股份为聘。”
“以陈氏家族银行无限额信印为聘。”
“……”
他每念一项,林枭和苏清眼中的惊讶就多一分。这哪里是聘礼?这几乎是陈家半壁江山的核心产业!每一项都价值连城,象征着无与伦比的财富和权力交接。
然而,陈砚舟念完礼单,将红帖恭敬放在一旁,并未停下。他打开那个紫檀木匣,里面并非想象的珠宝珍玩,而是几枚古朴的钥匙,以及一份盖着陈家所有核心成员印鉴的文书。
他拿起文书,目光灼灼地看向林枭和苏清,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清晰地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
“这些,是陈家祖产与核心产业的钥匙与权属文书,以及陈家所有核心成员签押的承诺书。”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眼神如同最璀璨的星辰,饱含着对林晚的无限深情与孤注一掷的决心:
“但以上所有,都只是‘物’。”
“我陈家今日奉上的真正聘礼,并非这些外物。”
“而是——”
“**以我陈砚舟一生为聘!**”
“**以我陈家满门忠信、世代守护为聘!**”
“**以我陈家未来百年气运、全部家财为根基为聘!**”
“**更以我对晚晚矢志不渝、至死方休的爱为聘!**”
他上前一步,单膝点地并非西方的礼节,而是古礼中最为郑重的一种姿态,双手将紫檀木匣和锦盒一同高高奉上,目光坚定而炽热:
“恳请叔叔阿姨,将掌上明珠林晚,下嫁于我陈砚舟!”
“陈家将倾尽全力,护她、爱她、敬她、成就她!她将是我陈家唯一的、至高无上的当家主母!她的意志,即是陈家的方向!她的安危,重于陈家所有人的性命!”
“**此心此诺,天地可鉴,祖宗为证!若有半分虚言,我陈砚舟与陈家上下,甘受天谴,万劫不复!**”
掷地有声的话语在宽敞的客厅里回荡,带着金石般的重量和不容置疑的真诚。那份“以全家为聘”的震撼,那份将家族命运与个人爱意完全捆绑的决绝,让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林枭和苏清都为之动容。
林枭脸上的嬉笑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郑重。他看着跪在面前的年轻人,那双眼睛里燃烧的火焰,是真正的爱意与担当。他明白了,陈砚舟不是在求娶,而是在交付整个陈家的未来和命脉,只为换一个守护林晚的资格。
苏清的眼眶微微湿润,她看向女儿。林晚站在那里,墨绿色的眼眸深邃如潭,静静地注视着单膝跪地的陈砚舟。她的脸上没有惊讶,只有一种沉静的、早已了然于胸的安然。她的指尖,轻轻抚过腕间的玉镯——那是陈家主母的传承信物。
林晚上前一步,走到陈砚舟身边,并没有扶他起来,而是对着父母,声音清晰而坚定:
“爸,妈。这就是我的选择。”
“也是我想要的聘礼。”
苏清深吸一口气,与丈夫交换了一个眼神。林枭重重地一拍大腿,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好!好一个‘以全家为聘’!好一个‘一生为聘’!陈砚舟,你小子有种!这份聘礼,老子收了!”
“我林枭的掌上明珠,就交给你了!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若敢负她……”林枭虎目圆睁,威势尽显。
“绝无可能!”陈砚舟斩钉截铁地回应,眼神如磐石般坚定。
苏清也微笑着点头,眼中是欣慰的泪光:“砚舟,快起来。晚晚交给你,我们放心。”
陈砚舟这才起身,额角竟有细微的汗意,那是巨大的承诺带来的压力,更是夙愿得偿的激动。他看向林晚,林晚也正看着他,四目相对,千言万语都在那无声的交汇之中。
**陈砚舟以整个陈家为赌注的聘礼,被林家郑重收下。**
**林晚的归属,尘埃落定。**
**然而,帝都那三位被明确划归为“盟友”的男人,他们的反应,才将是这场盛大婚约下,最不可预测的风暴源头。** 那份平静之下涌动的暗流,比任何刀光剑影都更令人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