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翳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儿,也总算明白一些为什么他们会这么尊敬自己。对于他们来说,这或许是他们唯一能获得救赎的机会,但云翳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把天灾全都消灭。
他怀疑是不是预言出现了什么问题,或者自己只是偶然间误入而已,其实真正的天命之人另有其人,但这些问题他一个也问不出口。
小怪的脸色也有些难看,显然是不知道这地方的人过的这么惨。
云翳深吸一口气,小声问他:“魔族的聚居地,在你的时代也是经常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吗?”
“不会。”小怪的脸上毛茸茸的看不见他的脸色如何,只是看表情的话绝对算不得好,“魔族只是一个种族,他们的居住地与人族没有任何分别,照样有花有草,只是因为魔族人身体强大所以可居住范围比身体稍弱的人族要多一些,各种恶劣的环境都能很好的适应。”
“但恶劣成这样,每隔十几年、几十年就一次大灾难,就是魔族人也活不下去啊……”
那魔族男子没听见二人的对话,因为说完那些话后他就害怕冒犯神灵再次把头低下去了。等了许久没听到云翳有任何动作,魔族男子的心渐渐落了下去。
还是他们招待不周,惹得国师大人不喜了。
但是他们不能没有国师大人!
“大人!如果属下刚才惹您生气了,要杀要剐您随便处置,属下绝对不会有任何怨言,还请您救救百岐吧!”
“除了之前属下说过的天灾,每隔三百年的某一天里,所有的灾难都会在那一天一起降临,到时候会有更多的人死去。求您了!救救百岐吧!”
云翳正要开口说话,冷不丁听到他说的“三百年”,动作一顿。
等等,三百年……镇魔大典开启的时间,不就是三百年吗?!
“如今三百年已到,所有天灾都会在几天后一同出现,您发发慈悲,请看看还在受苦的百岐子民!”
三百年已到……而如今正是镇魔大典开启的时候,魔气最为旺盛,需要许多修士合力镇压。他跳下来的时间早,不知道接下来有没有比元婴修为更高的修士到来,但镇魔大典看样子是需要持续一段时间的,灾难发生的时间难不成就是镇魔大典的高潮阶段,或者结束之后?
三百年,镇魔大典是三百年,灾难发生也是三百年。
镇魔渊下面镇着魔,而这些人又是魔族;百岐年年举办祭祀,想要把传说中的天命之人召唤而来,可因为封印的缘故,召唤法阵出不去镇魔渊,因此只能年年徒劳无功。
直到自己跳下镇魔渊之后,又恰巧碰上了今年百岐的祭祀,于是召唤法阵便将他召唤而来。
所以某种程度上说他还真就是所谓的“天命之人”,因为除他以外,整个修真界估计就没有跳下镇魔渊还平安无事的人了。
所以天命之人是他,也只能是他。
搞清楚这一切后,云翳并没有心中想象的那种偷了别人的东西后发现那东西本就是自己的舒心,反而是更加沉重了。
他不确定自己能否救下这些人,自己真的是预言中的人的话无法救下他们只会带来更多的失望。
云翳正要开口先安抚他的时候,旁边传来一声声音极大 ,几乎让人震耳欲聋的质问声。
“谁敢要孤手下大将军的命!”
云翳被这声音震的脑子发昏,连忙捂住耳朵。他都这样了,拥有兔子耳朵本就对声音十分敏感的小怪更是直接晕过去了,云翳及时把他接住抱在怀里。
好在这句话并不长,不一会儿云翳就松开耳朵拍了拍嗡鸣的脑子,眼神不善的看向声音来时的方向。
不出所料,是那熟悉的声音。就是自己掉下来的时候脚下踩的那个人,听他们所说此人就是百岐的王。
殷肆在门外听到二人的对话就是一阵恼怒,急急走过来声音放大直接给云翳一个下马威,看云翳瞪他又拿他无可奈何的模样别提有多爽了。
他来到云翳牢门前,得意洋洋的蔑视他,“呵……国师?这就是你的本事?”
云翳:……
硬了,拳头硬了。
此人是有做沙包的潜质的,如果他不是大王出门早被打死了。
之前还在跪拜的魔族男子吓得魂都要飞了,赶紧伸手去拉殷肆,试图捂住他的嘴。
“大王,不可对国师不敬啊!您刚才吓着国师了!”
他整个身体被殷肆单手给拦在身外,近不得分毫。
“如果国师真那么容易就被吓到,那还当什么国师,又该怎么解救百岐子民?”说着,对云翳笑了笑,“你说对吧,国师?”
云翳惊讶于自己怎么都没办法扶起来的人居然被此人一只手就给制住,力气如此之大,想来之前抓他的时候是收着力的,否则自己多少是要受伤。
他很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
根据那魔族男子所说,百岐人似乎都十分笃信他会拯救百岐,所以人人都对他十分敬畏,就连他们的大王下令关押的牢房也也在短时间内弄成了这么豪华的样子。
反而是他们的大王看上去对这样的传说不是很信,这让云翳感到好奇。
殷肆目光在云翳身上以及关他的牢房里扫视一圈,脸突然就黑了,只是为什么发怒并没有说。
“退下,孤要同国师单独聊聊。”
“这……”
别说魔族男子了,周围人都面面相觑,生怕殷肆对云翳不利。毕竟他们的国师大人太小了,比孩子还小,他们害怕大王生气起来手上没个轻重,把国师弄伤了那还得了?
“孤让你们退下!”见所有人都矗立不动,殷肆被他们给气笑了,“不动?怎么,孤是百岐的大王,你们觉得孤能做出害了百岐的事不成?”
那必然是不会的,但是殷肆生起气来那就不好说了。
云翳冲他们点点头,让他们先出去,自己也想与他们的大王单独聊聊。
国师大人都这么说了,他们自然也不好再说点什么,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自己这个做大王的使唤不动属下,反而是云翳这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能使唤得动,殷肆肺都要气炸了,还只能硬往下憋。
“哼!你使唤孤的属下倒是使唤的得心应手。”他一开口就免不了语气不好,“还有这间牢房……孤下的命令明明是把你们关起来,到底是谁自作主张把牢房变成这样子的?还有这铁门,你身体一侧就出去了,关给谁看,这就是孤说的关押?”
殷肆越说,就越是咬牙切齿,最后几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好大的胆子!”
云翳一手抚摸着被声音震晕的小怪,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
这双眼睛清澈明亮,里面没有任何殷肆想看到的争权夺利的欲望,反而如水洗的墨玉一般好看。
“看什么看!”他语气很冲,“孤的脸是能这么随意看的吗!”
此前因为殷肆脸太脏的缘故,云翳并不知道他的长相。如今浑身洗干净了,云翳才看见这人长得比所见的那些魔族都精致许多,精致中又带着几分粗旷,两个毫不相干的词奇妙的融合在一起居然毫不违和。
三庭五眼的分配十分和谐,眉毛往上扬起来的时候能见几分少年意气,往下压的时候却又沉稳又威严。
尤其是那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让他整个人多了不少的侵略性。高大的身材,以及宽广的肩臂都让这种压迫感更上一层楼。
云翳一直盯着他看。
殷肆从未遇到这样一直盯着他看的人,寻常只要他眉梢压低,所有人便都怕惹他生气不敢在抬头看他。
偏偏这个还没有他肩膀高的人有这个胆子,敢光明正大的盯着他看。
殷肆这张脸生来就有一点邪气,与大多数魔族男子不同,生的更精致,因此他十分不喜欢别人盯着他的脸看。
此时让云翳看了这么久,已经是他忍耐的极限了。
“喂,你看够了没有!”
云翳缓缓收回目光,然后坚定点头,说出来的话却与殷肆说的完全不搭边:
“你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