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翳不知心中作何感想,只是鼻头一酸,心口有些热热的。师父还活着的时候每次他在山上修炼,师父站在山头遥遥的叫他的名字,让他回来吃饭时的心情仿佛又重现了。
一张简陋的木桌,一点橘黄色的灯光,就足够让云翳怀念至今。
云翳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翻涌的感情,不让感情在脸上表现出来。
缓了一会儿,他慢慢睁开眼,声音有些沙哑,“大王,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在哪里的?”
“哦,对了!”
殷肆想起什么,站起来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一样,但是看来看去都找不到,于是他又到处走到处翻去找。
一边找,他一边抽空给云翳解释之前发生的一切。
殷肆一拳头打在了结界上之后云翳便晕了过去,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据殷肆所说,他是眼睁睁的看着一股黑气陷入云翳体内,然后云翳就陷入了昏迷。
他本想上去把云翳接住的,奈何巨石忽然出现,挡住了殷肆的去路和视线。等殷肆将阻挡去路的石头全都清除之后,原地早就没了云翳的身影。
又惊又怒之下殷肆爆发出了巨大潜能,竟是直接打通了修炼的窍门,魔气入体之后能控制无数这里的无数飞剑了。
一开始控制的时候还是不能很好的控制,于是石头、剑都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少的伤。随着时间的推移,殷肆控制飞剑的能力也是越来越熟练了,于是就控制着那些飞剑劈开挡路的巨石来找云翳。
他的五感天生比一般人和同类敏感许多,因此殷肆一开始是凭借听觉、嗅觉和直觉来找到云翳的。
冥冥之中就是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云翳在这里,于是他就来了。
“传说中,降临的国师会与那一任君王心意合一,不管距离再远也还是能感应到彼此,我就是凭借这个找到国师的。”
殷肆找着找着,忽然看到地上寒芒一闪,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快步走过去将埋在地下的东西挖出来,是一把透着寒光的宝剑。
“找到了!”殷肆笑了,将剑递给云翳,“孤在控制飞剑的时候看到一把很漂亮的剑,感觉与孤也有几分缘分,也有几分灵性,刚好适合给国师当武器。”
云翳一愣,没有马上接过这把剑,被殷肆将其轻轻的放在他手中。
“国师说的要来这里找剑,孤一直记得。只是孤不知道这把剑合不合国师眼缘。”
说着,殷肆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他喜欢的东西云翳未必喜欢,虽然这把剑确实好看,也确实很配云翳,但要是云翳不喜欢的话那就给他找其他的!
至于这把剑……他还是觉得这把剑跟自家国师十分相配,所以估计会带走,与自己的剑放在一起。
虽然他使用单剑的,但也不是不能从现在开始练习双剑。
云翳一时间不知道震惊殷肆的天赋还是该感动他这个时候了还不忘帮自己找剑了,只是因为生气便打通了窍门,然后可以修炼魔气……这天赋还真是有够恐怖。
当然,殷肆并不知道他当时打通了窍门,只是简单说了一下自己之前的感受,云翳是看他现在的状态以及根据他描述的样子推测出来的。
周围的魔气能感觉到源源不断的被殷肆吸入体内,殷肆却并没有故意吸收的样子。
所以,也就是说,殷肆他是天生的修炼圣体,就算什么都不用做也可以增长修为?!
他承认他酸了。
殷肆将东西给云翳就是一直在期待他的夸奖,但谁料云翳一直都没有说话,他有些疑惑的凑过去。
“国师,你怎么不说话?”
云翳刚从那个冤魂说自己太弱的打击中走出来,现在又被殷肆突然间就能修炼的天赋给打击到了。果然,小怪说的什么他已经很好了就是错的。
就算他有双灵根,但依旧不是单系变异灵根。就算他有能炼丹的的天赋,而且炼丹和剑双修,也还是太弱了,像他这样的人走出去外面估计一抓一大把。
再这样下去复仇又会变得极为困难了。
他有些心累的闭上眼,“不……没什么。大王的眼光很好,剑我也十分喜欢,只是……”
只是这把剑,是一把魔剑,并非灵剑。与殷肆身上那把刚好相反,殷肆能控制的剑应该都是魔剑,毕竟《三源并流》只有掌门能够修炼,其他的弟子是什么种族就得修炼什么气。
殷肆是修炼不了灵气的,所以只能操纵魔剑。
但这把魔剑样子十分漂亮,剑身修长灵动,也很符合他的身高,挥动的时候没有感觉到半点阻塞的感觉。
只可惜他现在并没有学会控制魔气的方法,小怪又晕倒了。
“只是什么?”殷肆生怕云翳不满意,在他说出只是的时候眼睛死死盯着云翳,紧张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见殷肆如此紧张,如此在乎自己的样子,云翳口中的话怎么也没办法说出口,心软的一塌糊涂,只能改口说其他的。
“只是我未曾正经修炼过剑法 ,这么好的剑在我手上怕是会毁了。”
没有正经修炼过剑法?殷肆眉头一皱,但是刚才云翳用剑劈开巨石的手法明明十分熟练,不像是没碰过剑的人。
那也就是说,云翳没有老师,所有的剑法都是他自己摸索的。他一定吃了很多苦,所以才能把剑练到如此熟悉的地步。
殷肆对各种武学都十分感兴趣,所以没人比他更清楚学武没有一个好的老师教导有多困难了。
俗话说穷文富武,靠着学文爬上来的人家中贫寒者会大大增多,学武又要吃得好又要请老师,不是他们能够负担得起的。
而且读书,你读了一百遍一千遍一万遍也能懂其中含义,而习武如果没那个天分不管你再怎么练习也还是止步于此了,而你身体的天分又跟你平时吃的东西挂钩。
这么瘦弱的身躯,居然能将肉体和剑法独自一人在没有任何指导下锻炼成这样,云翳的天赋和执着连殷肆看了都觉得胆寒。
而且今天之前他一直觉得自己的武功天下无敌,只是被云翳这个国师超了而已。国师嘛!厉害一点也很正常,就算国师天赋是个怪物那也不为过。
殷肆反而会十分自豪和庆幸这样的人是他们百岐的国师。
但今天走一遭,发现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这么厉害的国师会被人不知不觉的拐跑,会被人伤成这样毫无还手之力,会被人困在那里不能走出。
国师甚至还想牺牲自己让他出去。
不管是没完没了的巨石,还是掳走云翳的神秘人,一切的一切都让殷肆火大,也让他意识到自己还是太弱了。他想起上次云翳说的话,世界很大,有很多他没见过的东西,所以这么大的世界中这些人也不是最强的。
如果不是最强,他就没办法在所有人口中保护百岐、保护云翳,就会像今天这样再次面临失去云翳的情况,又或者眼睁睁看着百岐毁在别人手里他自己却无能为力。
想要变强的心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他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实力远远不够,光是练剑也不够,他还的学其他的东西。
他必须变得更强,更厉害才行!
就在这个想法在心中扎根的同时,云翳怀中的小怪肚子开始发出光,一颗珠子就这么从他肚子里冒出来,然后一道紫色的光从珠子里飞出来,来到殷肆面前变成一本书。
殷肆一愣,接过那本书,能看见其上面写的《刀谱》二字。
殷肆懵了,这本书也是认他为主了吗?可是他已经有一本剑谱了啊,他甚至还没有翻阅过那本剑谱,又来一本刀谱。
“国师,这……”
云翳也愣住了,他只听小怪说过要找七个徒弟,但小怪没说一个人能占了两本秘籍啊!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殷肆犹豫一番,想把书还给云翳。
“孤已经有一本剑谱了,这个不需要,国师还是拿走……”
……递不出去!
书就好像是粘在手上了一样,怎么甩都甩不走!
殷肆使尽浑身解数也没能让其离开自己的手。
“罢了。”云翳看他在那里十分努力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既然它选择了大王,也并不想离开,这也是与大王的缘分。既然这样,大王便两个都接受吧。”
“真的?”
殷肆眼睛一亮,他并非不想要,只是担心自己独占了云翳两本秘籍云翳会不高兴。现在云翳主动说了给他,那便是最好的了!
不过考虑到他现在还没有一把合适的刀,这里的刀剑看着也更好,至少比百岐匠人打出来的要好很多,他便又去找自己的刀了。
云翳看着他要离开,伸手拉住他,“大王这是要去哪里?”
“找刀。”殷肆理所当然的道,“孤现在只有一把剑,有了刀谱却没有刀来练,不白白浪费了?”
“我同你一起去。”
云翳起身,不想他一个人去。这地方还是太危险了,虽说刚才那冤魂是走了,但难保不会继续出现,两个人一起还是比较安全的。
“可是国师受伤了。”
“这点小伤不碍事。”云翳坚持道,“不妨碍我同你一起去。”
“国师,受伤了就应该好好休息才对,你就不要跟着孤乱走乱跑了。”殷肆还想劝他。
云翳这方面是油盐不进,坚定的摇头:“大王,这地方颇有古怪,你我还是一起的好。”
“我担心大王。”
一句话,把殷肆所有反驳的话全都堵在嘴里了。
……也罢,既然国师说了担心他,那他也没办法了。
勉强压制住心中的雀跃和激动,殷肆正想把云翳给抱起来,但想了想云翳似乎不喜欢被人抱着,于是改为蹲下身想要背他。
“国师受伤,孤也同样放心不下国师。既然国师想与孤同走,那么便上来让孤背你走。”
云翳有些犹豫,从小到大除了师父以外他还没被人背过。
瑶光每次面对他的时候都尽力避免与他的肢体接触,所以更不要说背、抱一类的事情了。
可是如果不上去的话殷肆很明显是不会让他一起走的……
到时候内部闹别扭就更难搞了。
犹豫了一会儿,云翳最终还是选择趴了上去。
殷肆站起来的一瞬间脑海里只想到一个字——轻。
太轻了,就是百岐的孩子也不可能有这样的重量。他的国师究竟是吃了什么样的苦,遭了什么样的罪,又从什么地方来?
“国师。”
“什么?”
“孤会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云翳有些疑惑,他想象自己白白胖胖的样子,笑了。
“白白胖胖的,那不成小猪仔了?”
殷肆哼了一声,“国师太瘦小了,就算再胖一些也无妨。就算是真成了小猪仔,你也依然是我百岐的国师。”
云翳:……可是并不想成为小猪仔。
寻找刀的路上并没有之前那么崎岖,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一帆风顺,仅仅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殷肆便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刀。
他掂了掂手里的刀,感觉重量还是有些轻了。他的宝剑是家传的,重量会随着使用者的力量变换到一个合适的区域,这把刀明显就没有那么珍贵了。
但殷肆能感觉到这里的刀没有比它更合适自己的了,于是便将其收下,暂时先勉强用着了。
回去的路依旧是云翳操纵飞剑,殷肆指路回去的,回到王宫之后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候了。
王宫口还有一个老人的身影在不停走动,十分焦急的样子,像是在等什么人。
云翳遥遥认出来这是当时第一个跪下叫他国师的老者,操纵飞剑飞了下去。
大司命一早听说大王和国师都不见了,他作为大王的老师自然是知道大王的脾性贪玩,以为是大王为了躲避政务抛下其他人带着国师出去玩了,气的直接从早上一直在这里等到下午,就是为了在门口堵住殷肆。
眼下殷肆和云翳一起从天上飞了下来,他一时间惊的嘴巴都合不拢了,呆呆地看着二人。
连同周围的侍卫眼睛也瞪得溜圆,不可置信。
殷肆没意识到丝毫不对,反而因为今天的许多事情心情颇好。平时他看到大司命都是第一个绕道走的,小时候实在是被他折磨的有够呛,直到长大看见他也还是发怵。
现在他居然主动上前去跟大司命打招呼。
“大司命怎么在这里,是在等孤?”
大司命被他这一叫,叫回神,然后胡子被气的动了动,直接一权杖敲到殷肆头上。
殷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