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周六,想着余应夏要休息,陈荒没打算去吵醒她。
吃过早饭,把脏衣服放进洗衣机。
听到开门声,陈荒略显意外,见余应夏穿戴整齐,估计又要加班,他提醒:“饭在锅里,还热着。”
馒头又跑出了,围着她转。
余应夏愣了一愣:“谢谢。我今天加班,晚上可能就不回来吃了,你自己记着吃饭,不想做就点外卖。”
陈荒点头,又问:“你有衣服需要洗吗?”
“不用了,我到时候自己洗就好了。”
“嗯。”陈荒没有理由在客厅多待,回了房间。
吃过早餐,余应夏匆匆赶去了公司。
又忙了一个多星期,这个合作才彻底收了尾。
懒懒躺在人体工学椅上,余应夏眯着眼睛差点睡着。
李姐拍了拍她的肩膀,余应夏吓得心脏差点飞出来。
余应夏控诉:“姐,你干啥呢?”
李姐笑的声音发颤,压低音量:“怕你睡着了,提醒一下。”
余应夏装傻充愣:“我没睡,刚谁看见了?没人看见。”
李姐乐不可支:“我没看见,它看见了。”说着还指了指一旁的监控。
余应夏:“……”
李姐乐呵呵:“行了,下班了,不逗你了。”说完话,扬长而去。
余应夏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十二点了。
开屏页面还留了一条消息,五分钟前发过来的。
是周银书,余应夏简单看了一眼。
[应夏,大学分别,没想到我们会在洛江见面,仔细想想缘分真的很奇妙。]
[最近一段时间只顾着忙工作,我们还没有好好聊一聊,中午有时间吗?老同学很久不见面,有机会聚一聚吧。]
下面附上了一张餐厅定位。
余应夏开始没想着要去。
脑子里七想八想,这个合同怎么着她也算是参与了,要因为她这个举动,中途出现了意外,可能会得不偿失。
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甲方,没有必要掉人面子。
余应夏回了消息。
拿起包包离开自己的工位。
餐厅里两人你来我往的聊着天,气氛没有想象中的尴尬。
周银书提议:“这里等咖啡还不错,要尝尝吗?”
余应夏放下手机的手微顿:“嗯,拿铁半糖。”
菜单交给服务员。
周银书笑容和温和:“什么时候回国的?”
余应夏出国的事儿,没有跟其他人说过,但跟她同一批的出国,还有几个人。想要知道也不难。
余应夏答:“一年多了。”
他和从前一样:“以后会一直在这边发展吗?”
余应夏自己也说不上来,但她的房子在这里,她……应该会一直在这里吧……。
余应夏:“可能会。”
周银书声音很轻:“你过的还好吗?”
余应夏还是听见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过的好不好,应该是好的吧!毕竟想要的自己都有了。活成了小时候最想要的大人模样。
余应夏点头:“还不错。”
周银书浅呡一口刚上来的咖啡:“你有……打算吗?”
余应夏看着手里的咖啡笑,一如四年前:“抱歉。”
他们的故事很简单,不,可能……他们之间也算不上是故事。
余应夏大二的暑假在咖啡馆兼职。
突然有两个女孩过来找自己,她当时挺懵的。
简单的说明原因,是店里有一个长的还不错的男孩,想问他要微信,却又不好意思。
她们想让余应夏帮忙要一下,可以给一百块钱作为报答。
余应夏朝咖啡馆的某个角落看过去,只看到了一道白色的背影,身上的名牌她只能在电视里看到。
她知道他们不是一路人,也从来没想过他们是一路人。
刚刚给他上过咖啡,却也没有看到他的样子,余应夏有点好奇。
她自然不会拒绝两个女孩的请求,一百块钱快赶得上她一天的工资了。
她的做法也非常的简单粗暴,她现在有点忘记了,应该说的是:“先生您好,方便加一下您的微信吗?”
可能是太过于绅士了,周银书没有拒绝,两人顺利的加了微信。
余应夏也顺利的看到了他的长相,和他的白衬衫一样温柔。
在阴沟里生活的时间太长了,余应夏对漂亮的人和物总是很宽容。把店里本来要送给幸运顾客的蛋糕给了他。
拿到一百块钱,两人自此没有了下文。
从什么时候有了转机呢?
大概是一个月后的旁晚,余应夏下班回学校。
路上碰到了周银书,他一个人躲在公园的花坛边,眼睛红红的。
看起来有点可怜,余应夏把还没有开封的矿泉水和口袋里应急用的巧克力放他旁边。
说实话,把巧克力给他,余应夏还有点舍不得。好不容易奢侈了一把,还便宜了别人。
但想想,从他那儿赚了一百块钱也就硬着头皮给了。
天色阴沉,天气预报说今天可能会下雨,余应夏提醒:“快回去吧!待会儿要下雨。”
话还没说完,雨点就已经落下了。她麻溜的撑开伞给自己打的严严实实。
一旁的周银书没有什么动静,余应夏只能给他斜了一点伞边边。
“快回去吧,别把身上淋湿了。”
周银书声音很淡:“抱歉,打扰到你了,你不用管,我先回去吧。”
余应夏感觉他随时要去了,贵公子没经受过挫折,一点点小事,看把孩子打击的。
害怕他想不开,余应夏不能见死不救,只能硬着头皮开导,生怕人死她手里。有点晦气,怎么办?早说就不多管闲事了,她一向冷心冷肺。
“没什么好想不开的,一切都会过去的,你要不想想别人,别人比你过的还惨。”余应夏嘴笨,也说不出什么实质性的安慰人的话。
只觉得自己比他过的惨多了。
很久,周银书才开口:“我奶奶去世了。”
阵雨总是来的快,去的也快。
余应夏收了伞,蹲在他身边没说话。
她奶奶也去世了。
在她高三那年,世界上唯一一个在乎她的人也离开了。
这个世界上从此再不会有人关心她。
只剩她一个人在风雨中飘摇。
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她了。
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淹没在重新卷起的阵雨之中,混为一谈。
她没有撑伞。
雨水浸透了她的衣服,也掩盖了她藏不住的悲伤。
她的眼泪总是很沉默,她好像很少会哭,应该说很少有事情能让她这么难过,也没人会想要看到她的眼泪。所以她从来不哭。
余应夏很平静:“哭够了就回家吧,你还有家人。”
她没拿伞,留给了周银书。
背影很孤寂,像她的人一样,永远孤单。
周银书静静看着,剥开被水快要冲化的巧克力,塞进嘴里,很甜。
许久他才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