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想过有一天,裴执墨看到他们会高兴成这样。
他以为自己被折磨得就剩下半条命,艰难开口:“救,救我。”
一出声。
那叫一个中气十足。
比他们大热天漫山遍野地跑,口干舌燥,又累到不行的状态不知好上多少。
又有一个士兵皮笑肉不笑地开口。
“裴校尉不必这样,我们身为下属,辛苦一些是应该的。”
话是这么说。
语气中的不满任谁都能听出来。
裴执墨把发生在他身上的事都说了,说他追着一条长相奇特的蛇跑了许久,说他被蚊子群追,被雨淋,差点晕倒。
这么多倒霉的事凑在一起。
裴执墨还能毫发无损。
除崇拜他的那个小兵外,现场没有一个人相信,心中对裴执墨则更加鄙夷。
偷懒就偷懒,还找这么多借口。
裴执墨心中烦躁,偏偏他说什么都没人相信。
“你们先回去休息,我继续找。”
外面太阳正毒,崇拜他的小兵担忧上前:“裴校尉,现在日头正毒,当心中暑。”
“小杨你带大家先回去,我心里有数。”
顶着大太阳,裴执墨压着心头的烦躁,独自一人向深山里走去,没一会儿就被毒辣的太阳晒得头晕眼花,心里直犯恶心。
但他没停。
他一定要把差事办好,早日官复原职,早日立功升官。
好让姜枕雪对他刮目相看。
他要证明给姜枕雪看,凭她用什么歪门邪道,自己靠努力,照样能爬到让姜枕雪仰望的位置。
萧玄瑾和周老将军嘴上说的去试试。
实际得了空的第一时间就进了宫。
他到的时候,养心殿里还有其他人,还未进去就能听到陛下在发脾气。
李德全小跑着到萧玄瑾身边。
“王爷,陛下让您进去。”
萧玄瑾“嗯”了一声,抬脚往里面走。
李德全跟在萧玄瑾身边,压低了声音解释:“太子殿下,三皇子,还有献王殿下都在里面,周大人新呈上来的兵器图,皇上交给太子管的兵部去打造,没想到太子手底下的人通敌叛国,竟然将兵器图偷了出去。若不是被三皇帝手下的人拦截,恐怕这会已经泄露出去了。”
两国开仗,若是提前知晓对方最高兵器图,便可让人专门针对这个兵器,做出相克的兵器。
届时,不管相克的兵器能不能发挥大效果。
在士气上就已经能压一头了。
战场上,这先压一头的士气,能要很多人的性命。
走得近了,皇帝的声音更是听得一清二楚。
“无用。”
他抄起桌上的奏折,朝跪在下位的太子砸过去。
太子从小体弱,武功一般,再加上皇上现在处于盛怒,躲都不敢躲一下,硬生生挨了这一下。
没流血。
额头已经有青紫的痕迹。
“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将来这江山,朕如何能放心交给你?”
三皇子跪在太子身边,一言不发,也没有落井下石。
他从小身体健壮,脑子聪慧,母妃出身也好,又深得皇帝宠爱,不管从各方面看,都是更合适的太子人选。
近几年,皇帝似乎也有了易储的意思。
朝中不少大臣明里暗里投靠三皇子,甚至有人上折子试探皇帝口风,被皇帝驳了回来,让他安分守己,不过倒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处罚。
本来站着的献王见皇帝是动了真格的,立马跪下。
“陛下息怒,太子殿下只是无心之失,想必吃了这次教训,往后肯定会更加小心。”
他是出了名的老好人,一会帮这个说好话,一会帮那个说好话。
皇帝心里的火并没有因为他的话就好上多少。
“那献王你说,这事不怪太子,难道怪老三?怪老三派人拦截,怪老三把事情捅到朕面前来。”
献王连忙磕头,暗自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三皇子一心为我大燕百姓着想,遇到这种通敌叛国的大罪,自然要禀明陛下,何来错处?”
“好好,都没错,那是朕的错?”
献王哪里敢说是陛下的错,身体趴得更低了。
皇上也知晓他的性情。
“罢了罢了,左右这事跟你也没什么关系,起来吧。”
看向太子,皇帝的眼中又多了几分失望。
“太子,滚回东宫,禁足一个月,好好反省。”
太子连忙谢恩。
皇帝又把目光落在三皇子身上,眼神意味不明:“老三有功,赏玉如意一对,往后要好好辅佐太子。”
三皇子自然也是跪下谢恩。
两人都退了出去。
刚出养心殿的大门,太子就狠狠瞪了三皇子一眼,语气不善:“三皇弟还真是,时时刻刻盯着本宫。”
面对太子的质问,三皇子丝毫不惧。
“若太子殿下行得正坐得直,坦坦荡荡,自然不怕人盯着。”
被戳痛处,太子的脸色难看一瞬。
他冷哼一声,很快恢复正常。
“日子还长,咱们走着瞧。”
三皇子微微俯身,眼神却直直和三皇子对上,嘴角勾起一抹挑衅。
“皇弟不是那扫兴的人……自是,奉陪到底。”
没走多远,一直等在外面的六皇子跟了上来。
他一向以三皇子马首是瞻,当即愤愤不平道:“父皇也太偏心了,太子手下人犯的,那可是通敌叛国的大罪,就只是不痛不痒的禁足一个月?未免也太轻了。”
六皇子是自己的人,三皇子也不必装了。
他脸色也不比太子好上多少:“父皇偏心那个废物,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六皇子依旧愤愤不平。
“真是搞不懂,论样貌,论学识,论骑射,论能力,论得人心,太子殿下哪里比得过三皇兄?就连出身,三皇兄也不比那废物差。”
“慎言。”
三皇子面色不变。
“宫里人多口杂。”
六皇子低头称是,完完全全是三皇子身边一条合格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