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痕跌入真实界的那一刻，天地骤然变色。
原本平静的虚空裂缝如潮水般翻涌，一道道扭曲的空间乱流在空中撕裂出恐怖的裂口。
远处山川崩塌、江河倒灌，无数曾经被命运锁链束缚的武者们正陷入癫狂。
他们的修为仍在，但失去了命运的牵引，意识如同脱缰野马，再也无法控制自身的真气与意志。
有人疯狂地挥动拳脚，将身旁之人轰杀成渣；有人跪在地上嘶吼，仿佛在质问天地为何突然夺走了方向；还有人闭目沉思，试图寻找新的道路，却最终迷失在内心的深渊中……
整个世界宛如坠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混乱风暴之中。
伍明月站在叶无痕身侧，脸色苍白，目光复杂地看着这一切：“这就是……自由的代价吗？”
她本以为挣脱命运的枷锁，能带来真正的解脱。
但她没想到，这解脱之后，竟是一片荒芜与混沌。
“不是自由错了。”叶无痕缓缓开口，语气淡然而坚定，“是他们从未真正学会如何选择。”
他闭上双眼，感知着天地间那股正在扩散的自由意志波动，那是一种无形的力量，正以不可阻挡之势渗透进每一个生灵的灵魂深处。
它给予每个人选择的权利，却不教他们承担后果的能力。
于是，理智崩溃了。
力量失控了。
秩序，也随之瓦解。
“这样下去，世界会毁于内乱。”叶无痕睁开眼，目光深邃如渊，“我们必须做点什么。”
伍明月看着他，轻声道：“你想怎么做？”
叶无痕沉默片刻，望向远方那座残破的誓约阵图遗迹。
那是命运规则崩塌前最后的痕迹，虽已破碎不堪，却仍保留着某种稳定的结构。
若加以改造，或许可以成为新秩序的根基。
“用它来构建一个契约体系。”他低声说道，“一个自愿接受约束的选择机制。让那些愿意承受责任的人，在契约之下共存；而拒绝的人，也不再干涉彼此。”
伍明月怔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你打算让他们自己决定是否要被约束？这样一来，既不剥夺自由，又能避免混乱蔓延……”
“正是如此。”叶无痕点头，“真正的秩序，不应是强加的枷锁，而是众人共识下的庇护所。”
他迈步向前，衣袍猎猎，脚步落下之处，大地仿佛回应他的意志般微微震颤。
伍明月紧随其后，虽然身体仍未恢复，但她的精神无比坚定。
两人来到誓约阵图残骸之前，叶无痕抬手一引，永生系统的光辉从体内浮现，化作一道道玄奥符文融入阵图之中。
那破败的阵图开始缓缓复苏，一道道纹路重新点亮，仿佛古老的记忆苏醒。
“我需要你协助我稳定核心节点。”叶无痕回头看向伍明月。
伍明月点头，双手结印，体内的混沌真灵之力缓缓流转而出，注入阵图之中。
随着两人力量的融合，原本死寂的阵图逐渐焕发出新的生机。
一道无形的波动扩散开来，覆盖整个世界。
这一刻，所有陷入混乱的武者都感受到了一股奇异的召唤。
一种声音，仿佛从灵魂深处响起：
“你可以选择继续自由，也可以选择加入契约，接受秩序的庇护。”
没有人强迫，没有命令，只有选项。
刹那间，天地间的躁动略微平息，一部分人开始冷静下来，思索着这个突如其来的抉择。
有人犹豫，有人愤怒，也有人欣喜。
而在混乱最中心的一处高地上，叶无痕静静站立，目光穿越时空般的凝重。
真正的考验，才刚刚拉开帷幕。
就在此时，他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段陌生却又熟悉的讯息……
那不是来自记忆，也不是源于系统提示，而是某种更深层的存在。
“自由非放纵，选择即责任。”
这句话突兀地出现，却带着一股不属于任何纪元的意志，仿佛跨越了时间长河而来。
叶无痕心中猛然一震，瞳孔微缩。
他隐约察觉到，这段讯息的背后，隐藏着更深的秘密。
甚至，可能关乎整个世界的起源。
但他没有立刻深究，而是收回思绪，继续专注于眼前的秩序重塑。
伍明月察觉到他的异样，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叶无痕摇摇头，嘴角微微扬起，却并未回答。
他只是望着远方那片动荡的天地，心中默念：
“自由，终将找到它的归宿。”叶无痕站在誓约阵图中央，双目微闭，神识沉浸于系统核心深处。
那句突兀浮现的讯息“自由非放纵，选择即责任”，如同雷霆一般在他意识中炸响。
他本以为命运之主是这方世界意志的具象化，如今才惊觉，它或许只是某种更高层次存在所设定的调节机制之一。
一个维持宇宙平衡、防止自由意志失控的“守门人”。
命运并非枷锁，而是约束；自由亦非混乱，而是有序下的可能性。
这一刻，叶无痕终于明白自己真正要做的，不是摧毁旧秩序，也不是重建旧体系，而是引导这个世界走向一种全新的平衡，让自由与责任共存，让选择拥有方向，而非毁灭。
他缓缓睁开眼，掌心轻抬，永生系统的光辉从体内涌出，宛如星辰坠落，汇聚于残破的阵图之中。
“明月。”他低声道，“帮我稳住灵界血脉节点。”
伍明月点头，体内的混沌真灵之力流转而出，化作一道道银色丝线缠绕在阵图四周。
她能感受到那股力量正在发生某种质变，不再是单纯的规则压制或束缚，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共鸣，与天地之间的每一个生命产生连接。
“你到底打算做什么？”她忍不住问。
“重塑法则。”叶无痕声音平静，“但不是用我自己的意志去强加，而是让它成为众生共同的选择。”
随着他的操控深入，原本死寂的系统核心开始剧烈震颤。
那一段不属于任何纪元的讯息再次浮现，并逐渐显化为一道模糊的虚影，那是一道模糊却威严的存在，仿佛曾注视过无数个世界的兴衰。
“你是谁？”叶无痕心中低语。
虚影无声，但一股信息直接传入他的意识：“我是‘守序者’，你所见的命运之主，不过是我在这一纪元的投影。”
“你的任务是……？”
“维系宇宙自由意志的极限边界。”虚影回应，“当自由蔓延至不可控，便降下秩序以制衡。若秩序压抑太久，则释放自由以更新。”
叶无痕心头一震。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宇宙法则！
他深吸一口气，掌心一握，将系统核心彻底融入天地之间。
那一刻，整个真实界都在颤抖，仿佛有某种桎梏被打破，又仿佛有一道新的桥梁被架起。
契约体系终于完成。
一道恢弘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 “命运已逝，自由为名……但请谨记，每一次选择，皆有代价。”
紧接着，天空裂开，一道金色的光幕缓缓展开，那是新秩序的象征，每一个生灵都可在其中做出选择：接受契约的庇护，或继续沉沦于纯粹的自由。
人群沸腾了。
有人欢呼，有人惶恐，也有人沉默。
而在这片动荡的世界尽头，叶无痕与伍明月并肩而立，目光凝视着远方的天际。
风轻轻吹拂，带着新生的气息。
但他们心中，却升起一丝莫名的不安。
因为就在契约完成的一瞬间，叶无痕隐约感知到，那道曾在命运之战末尾出现的目光……
再度降临了。
来自异界的窥视，仍未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