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晏鹤清开口询问什么,便看见舟舟将适才的几块桂花糕再一次递过来。
“你先吃点,我去给你盛小米粥。”
晏鹤清微微蹙起眉头,显然是没有想到过,她们最初仅仅是互相利用彼此,眼下舟舟却愿意以诚相待。
望着舟舟远去的身影,晏鹤清只是紧紧地咬着下唇。
她不再胡思乱想,还是利用医药箱中的药品,以及今日自己在后山采摘到的断肠草,制作出一种特殊的毒药。
断肠草的毒性剧烈。
但中和了其他的药材,不仅仅是可以减轻毒性,也可以让服用毒药的他们生不如死。
晏鹤清将毒药收起来的时候,舟舟也推门而入了。
她将一碗温热的小米粥推到晏鹤清跟前,又耐着性子,轻声细语地开口说道。
“小米粥,你趁热吃。”
自从母亲被诬陷了清白,被赵衍生下令活剖浸猪笼后,便再也没有人能够站出来替晏鹤清撑腰。
舟舟是唯一的一个。
说来倒是可笑。
李家上下这些人都算得上是晏鹤清的至亲,可这些所谓的亲人却对她非打即骂。
唯独是舟舟这么个外人,愿意诚心对她好。
犹豫了片刻,晏鹤清哑着嗓子道谢:“谢谢。”
吃饱喝足后,晏鹤清便打算先一步回柴房。
可舟舟却止不住地拦下她。
“如今天气渐渐地冷了,你一个人睡在柴房也冷,你不如留下来跟我一起睡吧。”
说到底,舟舟是一片好心好意。
可晏鹤清根本就没有办法坦然接纳这一切。
她不自然地敛下眼眸,还是腾得一下子站起身来。
“我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
“你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
撂下这番话,晏鹤清毫不犹豫地起身离开。
看着晏鹤清仓促逃离的背影,舟舟的脸上露出些许迟疑和顾虑之色,她的心中的情绪也有所波澜。
“这孩子还真是倔。”
晏鹤清刚刚推开柴房的门,正打算进去时,却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立刻警觉起来,顺势停下脚步。
“那个晏舟,是冒牌货吧?”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说的便是现在这种情形。
突然听见这种质问声响起来,晏鹤清的手指微微收拢,下一瞬又微不可察地眯起眼眸。
“李冬,没有证据的事情,你也休要胡说八道。”
说话时,晏鹤清眼底闪过一抹冷意。
她调整好自己的心态,缓缓地转过身望去。
“这些天你时常躲避着我和姨母。”
“这又是为何?”
晏鹤清有意提高自己说话时的语调,清丽的眼眸中多了一抹嘲讽的意味:“不就是因为你撒谎,侮了母亲的清白,眼下又是心虚不敢见人。”
一听这话,李冬的脸上立刻露出些许愤慨的神色。
他愤恨地咬着牙,怒不可遏地瞪着晏鹤清。
“我当初便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官老爷以权势相逼,若是我不依照他所言去做,到时候整个李家都会完蛋!”
这便是李冬扭曲事实的歪理。
晏鹤清忍不住“啧”了一声,“你若不依他,究竟是整个李家都会完蛋,还是你的仕途和前程会有风险?”
“李冬,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当今的李冬享尽了各种好处。
也正因如此,他也成了最典型的白眼狼。
李冬本想要来质问晏鹤清一番,不成想,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便被晏鹤清逼迫至此。
他难免觉得自己这是又羞又愤。
李冬恨恨地攥着拳头,忍不住冲上前来,猛地推了一把面前近在咫尺的晏鹤清。
“你个妇人家,又能知道什么!”
上一世的晏鹤清终归是练家子。
虽说她如今这副身子骨瘦弱无力,但面前的李冬终归是小她三岁,也不像是张氏那般身宽体胖。
看见李冬猛地冲上来,晏鹤清便有所防备。
她微微侧身,便直接躲过去了。
而李冬则是因为避之不及,就这么摔了个狗吃屎。
“你竟然!”
李冬踉跄着爬起来,他伸出手指着晏鹤清,眼底尽是遮掩不住的怒火滔天。
“你——”
可对上晏鹤清那双漆黑冷淡的眼眸时,李冬心里面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他根本就没有胆量继续胡作非为。
而这时候,晏鹤清二话不说地走上前两步,她慢条斯理地从腰间取出一把短匕首。
她随意地拿起匕首在李冬的脖颈上比划两下。
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晏鹤清眯起眼眸的同时,又一次提高语调逼迫道:“李冬,你若是有胆量坏了我的好事。”
“我这刀子可不长眼。”
“到时候这刀子会捅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听到这番话,李冬有些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他的脸上尽是遮掩不住的惶恐不安。
“我知道了。”
他胆怯地向后瑟缩起来,又一个劲地保证着。
“我保准不会胡说八道的。”
看着李冬被吓得不轻,又露出这一副胆小如鼠的模样,晏鹤清满脸都是遮掩不住的鄙夷之色。
“母亲当年不止一次教导过你,君子坦荡荡,这样的道理你至今都没有听明白。”
“你倒是随了他。”
“一样的胆小怕事,又是极其自私自利的。”
晏鹤清虽是没有直截了当地指明这一切,但李冬哪里不明白晏鹤清的言外之意。
他恨恨地咬着牙,还是因为胆小怕事的缘故,连滚带爬地起身向外跑出去。
将柴房的门关上。
晏鹤清这才取出今日那位好汉给自己的两锭银子。
思来想去的,晏鹤清还是将银子塞在角落的墙洞里,而后又特意用稻草和木柴堆起来。
平日里张氏和李二从来都是极其懒惰的,他二人也断然不可能找到这里来。
再者是说,待两三天事成,将所有的事情公之于众后,晏鹤清便可以安然无恙地带着晏氏离开。
收拾妥当后,晏鹤清便躺在木板和稻草堆积的床上。
她缓缓地闭上眼睛,还是情不自禁地回想起今日偶然在林子间撞见的那一位男子。
那人定是身份不俗,为何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思虑时,晏鹤清轻轻地叹息一声,只觉得这件事情必然是蹊跷极多的。
她没再胡思乱想,闭上眼睛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