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昌耀的身影在浓稠的暗绿色毒瘴中拉出一道决绝的残影!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将丹田灵力疯狂压榨,灌注于双腿,猛地蹬踏在湿滑的泥沼之上!
轰!
粘稠的黑泥炸开!他的身体如同离弦的劲矢,带着一股玉石俱焚的惨烈气势,悍然迎着那如同山峦般碾压而来、血口大张的铁甲鳄王冲去!腥风扑面,利齿森然,那巨口中滴淌的涎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剧毒腥臭,死亡的气息浓郁得如同实质!
“堂主!”韩立睚眦欲裂,怒吼声被淹没在鳄王的咆哮和泥沼的轰鸣中。他手中古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芒,不顾身后两头妖鳄的疯狂撕咬(鳞甲被剑气割裂,鲜血淋漓),强行扭转剑势,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金色剑虹脱手而出,撕裂毒瘴,直刺鳄王相对脆弱的右眼!试图围魏救赵!
“挡住它!”铁心兰亦是目眦欲裂,机关匣发出急促的嗡鸣!一面布满尖刺的厚重玄铁巨盾(“磐山盾”)瞬间弹出,迎风涨大,如同移动的堡垒,带着呼啸的破空声,狠狠砸向鳄王碾压而来的左前肢关节!同时,数道闪烁着幽蓝寒光的破甲弩矢(“寒髓破罡箭”)从匣内激射而出,直取鳄王相对薄弱的腹部鳞甲衔接处!
卜星瑶脸色苍白如纸,嘴角甚至溢出一丝鲜血!强行催动星纹罗盘,引动此方混乱驳杂的地脉之气!“地缚·泥沼深陷!”她指尖星辉燃烧般刺目,前方鳄王脚下的大片泥沼瞬间变得如同流沙般松软粘稠,一股强大的吸力试图迟滞其冲锋之势!
然而,筑基后期巅峰的铁甲鳄王,其凶威远超想象!面对韩立那足以洞穿金石的夺目剑虹,它只是猛地一偏那硕大狰狞的头颅!噗嗤!剑虹擦着它坚硬如铁的额骨掠过,带起一溜刺眼的火星和一片碎裂的鳞甲,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焦黑剑痕,却未能伤及要害!剧痛反而彻底激发了它的凶性!
轰隆!
磐山巨盾狠狠砸在鳄王左前肢关节!足以撞塌城墙的巨力,却只让这庞然巨物冲锋的势头微微一滞!鳄王左前肢覆盖的厚重鳞甲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和碎裂声,关节处明显凹陷下去,行动受到了一丝影响。但那几支精准射向腹部的寒髓破罡箭,却被它猛然收缩的强健腹肌和滑腻的鳞片硬生生弹开,只留下几点白痕!
脚下泥沼的迟滞之力,在鳄王那纯粹蛮横到极点的力量面前,如同纸糊般脆弱!它庞大的身躯只是微微一沉,随即爆发出更加恐怖的力量,如同挣脱泥潭的史前巨兽,速度不减反增!那双布满了狂暴血丝的竖瞳,死死锁定着近在咫尺的朱昌耀,血盆巨口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悍然噬咬而下!腥风已将朱昌耀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
避无可避!千钧一发!
“镜像复制·铁甲壁垒!”
朱昌耀识海中一声无声的咆哮!胸口的太乙神镜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热光华!镜面如同沸腾的熔金,瞬间将鳄王冲锋时那庞大身躯带起的每一丝气流变化、每一片厚重青黑鳞甲上细微的灵纹流转、肌肉虬结鼓胀的力量传递、乃至其天赋神通“铁甲壁垒”的本源波动,疯狂地捕捉、烙印、解析!
嗡——!
一股源自生命本源的、厚重如山、坚不可摧的奇异波动,伴随着神镜难以承受负荷的剧烈震颤和反馈回来的撕裂般剧痛,瞬间席卷朱昌耀全身!他裸露在外的皮肤,肉眼可见地浮现出一层极其细微、与鳄王鳞甲如出一辙的青黑色菱形纹路!虽然虚幻朦胧,远不如鳄王本体那般凝实厚重,却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坚固气息!
复制成功!代价是神镜反馈的剧烈反噬和朱昌耀瞬间苍白如纸的脸色!
就在那布满森然利齿的巨口即将合拢,将朱昌耀拦腰咬碎的刹那!
朱昌耀猛地沉腰坐马,双拳紧握,交叉护在身前!他没有选择攻击,而是将体内所有残余的灵力,连同神镜复制的“铁甲壁垒”天赋之力,毫无保留地灌注于双臂和前胸!
“丹火·固守金汤!”
轰!
赤红色的丹火并非外放攻击,而是在他体表瞬间腾起,熊熊燃烧!但这火焰并未散发高温,而是如同最坚韧的熔融金属,瞬间与他体表浮现的青黑色虚幻鳞纹交融、凝固!形成了一层薄薄的、赤金与青黑交织的、介于虚实之间的奇异甲胄!
下一刻!
鳄王那足以咬碎精钢的恐怖巨口,带着万钧之力,狠狠噬咬在朱昌耀交叉格挡的双臂之上!
铛——!!!!
一声震耳欲聋、如同洪钟大吕被巨锤砸响般的恐怖金铁交鸣声,猛地炸开!狂暴的冲击波以两人(兽)为中心,呈环形向四周猛烈扩散!粘稠的泥沼被狠狠掀起数丈高的黑浪!周围的毒瘴被瞬间排空!
“噗——!”朱昌耀如遭雷击,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口中鲜血狂喷,在空中划出一道刺目的血线!双臂传来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交叉格挡处的赤金青黑甲胄寸寸碎裂、消散!那层复制的虚幻鳞纹更是瞬间崩灭!太乙神镜在识海中发出痛苦的哀鸣,光华急剧黯淡!
然而!
那足以将筑基后期修士咬成两段的恐怖咬合力,竟被硬生生扛住了!虽然代价惨重,双臂骨骼多处裂开,内腑遭受剧烈震荡,但命保住了!
鳄王那狰狞的头颅也被这反震之力撞得猛地向后一仰!布满利齿的巨口边缘,甚至崩裂了几颗碎牙!它那双狂暴的竖瞳中,第一次流露出难以置信的惊愕和一丝…痛楚?!它无法理解,这个渺小的人类,为何能爆发出如此惊人的防御力?那层瞬间浮现又消失的、带着同源气息的鳞甲虚影是什么?!
这瞬间的僵直,便是生死逆转的关键!
“畜生!受死!”韩立如同浴血的修罗,终于摆脱了纠缠!他抓住这鳄王受创僵直的万分之一瞬,人剑合一!整个人化作一道撕裂天地的金色剑虹,带着一往无前、玉石俱焚的决绝剑意,顺着鳄王因仰头而暴露出的、相对柔软的咽喉部位,悍然刺入!
“金灵破极·贯日!”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沉闷而恐怖!金色的剑虹几乎完全没入了鳄王粗壮的脖颈!狂暴锋锐的金灵剑气在它体内疯狂爆发、肆虐!
“吼嗷——!!!”
鳄王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惨嚎!前所未有的剧痛彻底淹没了它!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脊梁,疯狂地扭动、翻滚起来!粗壮的尾巴如同巨鞭般胡乱抽打,将泥沼掀起滔天巨浪!腥臭的血液混合着破碎的内脏碎片,如同喷泉般从脖颈的恐怖伤口和口鼻中狂涌而出!
首领遭受致命重创,原本围攻韩立和铁心兰的其他铁甲妖鳄瞬间陷入了混乱和恐慌!进攻的节奏被打断,有的发出不安的低吼,有的下意识地后退。
“就是现在!机关兽·蜂群破甲!”铁心兰岂会放过这千载良机?她眼中厉色一闪,机关匣核心处猛地弹出数十个拳头大小、形如毒蜂的漆黑金属球!
嗡嗡嗡——!
金属球瞬间展开薄如蝉翼的金属翅翼,发出密集的嗡鸣,化作一片致命的金属蜂云,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食人鱼群,朝着那些陷入混乱的妖鳄猛扑过去!它们灵巧地避开妖鳄挥舞的利爪和巨尾,专挑鳞甲缝隙、眼睛、耳孔等薄弱处疯狂叮咬、钻刺!尾部弹出的微型破甲锥带着幽蓝的毒光,狠狠刺入!
“噗噗噗噗…”
密集的、令人头皮发麻的穿刺声响起!那些妖鳄坚硬的鳞甲在特制的破甲锥和毒液面前,防御力大打折扣!剧痛和毒素让它们更加疯狂地扭动、嘶吼,却无法有效驱散这些烦人的金属毒蜂!
“星引·乱流!”卜星瑶强忍着精神力的枯竭,再次催动罗盘!沼泽混乱的地脉之气被她短暂引导,在妖鳄群下方形成一片不稳定的泥沼乱流!让本就混乱的妖鳄更加立足不稳,彼此冲撞!
战场形势瞬间逆转!
朱昌耀重重摔在数十丈外的泥沼中,溅起大片黑泥。他挣扎着想要爬起,双臂传来的剧痛和胸腹间翻江倒海的气血让他眼前发黑,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识海中神镜光芒黯淡,传来阵阵虚弱感。他艰难地抬头,看向那如同山崩般疯狂扭动、鲜血狂喷的鳄王,以及陷入混乱被金属蜂群围攻的其他妖鳄,嘴角却扯出一个染血的、冰冷的弧度。
“咳咳…韩立!攻它伤口…心兰…蜂群集中…干扰视线…卜星瑶…准备…引动那东西…”朱昌耀强提一口气,嘶哑的声音通过同心契的微弱感应,传递到三人脑海。
韩立身随剑走,如同跗骨之蛆,古剑化作一道道刁钻狠辣的金色流光,不断刺、挑、削向鳄王脖颈那恐怖的伤口,将伤口不断扩大!每一次攻击,都带起大蓬的血雨!
铁心兰心领神会,操控着金属蜂群放弃其他目标,如同乌云般汇聚到鳄王头部,疯狂攻击它的眼睛、鼻孔和耳道!虽然无法造成致命伤,但那密集的叮咬和毒刺带来的剧痛和干扰,让本就重伤垂死的鳄王更加狂躁不安,视线和感知被严重遮蔽!
卜星瑶深吸一口气,星纹罗盘光芒再次亮起,这一次,她不再引动地脉,而是将全部心神,沟通着白骨岛屿中央,那几株摇曳的腐骨灵花!她能感觉到,灵花根部,那一点坚韧的生机,似乎正与她的星辉之力产生微弱的共鸣!
“吼…嗷…”鳄王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弱,鲜血几乎染红了周围数十丈的泥沼,庞大的身躯摇摇欲坠。它那双充满狂暴血丝的竖瞳,死死地盯着白骨岛屿的方向,似乎充满了不甘和某种…守护的执念?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那被朱昌耀复制天赋时硬撼一击崩裂的几颗鳄王碎牙,以及喷洒在泥沼中的大量鳄王精血,似乎触发了某种未知的禁制!白骨岛屿边缘,那些沉寂的惨白兽骨,突然散发出幽幽的磷光!一股阴冷、死寂、带着无尽怨毒的气息,如同潮水般弥漫开来!
同时,卜星瑶脸色骤变,急声示警:“小心!地底!有更凶的东西被血腥引动了!在快速接近!”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众人脚下的泥沼猛地剧烈翻腾起来!如同煮沸的开水!一股远比鳄王更加阴冷、更加庞大、带着无尽贪婪和饥饿感的恐怖气息,如同沉睡的远古凶魔,正从沼泽深处被浓烈的血腥味唤醒,急速上浮!
残余的几头铁甲妖鳄感受到这股气息,如同遇到了天敌,瞬间发出极度恐惧的哀鸣,再也顾不得攻击,拼了命地扭动身躯,朝着远离白骨岛屿和这片血腥战场的泥沼深处仓皇逃窜!连那头重伤垂死的鳄王,眼中也闪过一丝本能的惊惧!
“走!上岛!”朱昌耀强忍剧痛,嘶声吼道!白骨岛屿是这片泥潭中唯一的落脚点,也是卜星瑶感应到生机所在!
韩立毫不犹豫,舍弃了气息奄奄的鳄王,身形如电,一把抄起地上几乎脱力的卜星瑶,朝着白骨岛屿飞掠!铁心兰收起蜂群和盾牌,操控着几具小型浮空滑板般的机关(“渡沼鸢”),载着自己和挣扎爬起的朱昌耀,紧随其后!
当四人狼狈不堪地踏上那由无数惨白兽骨堆积而成的“岛屿”,脚下传来骨骼碎裂的“咔嚓”声时。身后那片翻腾的泥沼中心,猛地炸开一个巨大的漩涡!一个难以形容其庞大的、覆盖着粘稠黑泥和腐朽水草的恐怖头颅,缓缓探出了水面,一双冰冷、贪婪、毫无感情的巨大竖瞳,如同两轮惨绿色的冥月,无声地锁定了白骨岛屿上的四只“猎物”!
新的、更恐怖的危机,已然降临!而他们身后,那头铁甲鳄王庞大的身躯,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生命力,在泥沼中抽搐了几下,彻底不动了。鲜血,染红了这片死亡水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