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城深处,一座专门开辟的独立丹器工坊内,空气灼热得仿佛要燃烧起来。巨大的地火炉鼎在阵法催动下,发出沉闷的咆哮,暗红色的光芒透过厚重的鼎壁缝隙渗出,将整个工坊映照得一片赤红,也将工坊中心两个纤细而专注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心兰,地火核心温度再提升半成!对,就是现在!”周灵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她白皙的脸颊被炉火烤得通红,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一双眼睛却死死盯着面前悬浮在特殊透明水晶模具中的几片深青色鳞甲。这些鳞甲取自镜湖深处一种罕见的三阶妖兽“玄水鳄”,质地坚韧无比,又兼具良好的灵力传导性,是炼制战甲的上佳主材。
铁心兰站在另一侧复杂的阵法枢纽前,神情比周灵儿更加专注,甚至有些偏执。她双手十指如同穿花蝴蝶般快速舞动,一道道精纯的灵力精准地打入控制法阵节点。随着她的操控,连接炉鼎的几根粗大管道嗡鸣加剧,炉鼎内赤红的地火核心猛地向内一缩,颜色瞬间从暗红转为刺目的炽白!
轰!
一股远超预期的狂暴热浪猛地从炉鼎缝隙中喷薄而出!工坊内温度骤然飙升,仿佛置身熔岩地狱。保护着模具的水晶护罩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模具内的几片玄水鳄甲,在这突如其来的极致高温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软化、扭曲,眼看就要彻底报废!
“不好!”周灵儿失声惊呼,脸色煞白。这几片甲胄是耗费了巨大代价才弄到的,更是这次炼制的关键实验品!一旦损毁,不仅前功尽弃,更会严重拖慢整个战甲研制的进度。
千钧一发之际,铁心兰眼中却闪过一丝近乎疯狂的专注,她没有选择降低火力,反而双手结印速度更快,口中低喝一声:“灵儿姐,凝霜!注入核心符文节点!快!”
周灵儿瞬间会意,几乎是本能地出手。她一直握在手中的一枚鸽卵大小、通体冰蓝的丹药——三品“冰魄凝霜丹”被她毫不犹豫地弹射而出,精准地穿过水晶护罩上最大的那道裂口,射向那几片正在软化的甲胄核心处!
嗤——!
刺耳的冰火交鸣声响起!
冰魄丹撞上炽热甲片,瞬间爆开,化作一团极寒的冰蓝色雾气,如同最灵巧的画笔,精准地描绘在周灵儿早已用神识标记好的几个关键符文节点上!极寒与酷热猛烈对冲,激荡起大片白茫茫的水汽,整个工坊内如同下了一场浓雾。
雾气中,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骤然停止!
铁心兰抓住这稍纵即逝的平衡点,双手猛地向下一压!狂暴的地火被强行约束、塑形,不再是无序的喷涌,而是化作无数道纤细如发丝、却蕴含着恐怖高温的赤金色火线!这些火线如同拥有生命,穿透水汽,精准地缠绕上那几片被冰雾覆盖的玄水鳄甲。
嗤嗤嗤……
密集的微响不绝于耳。
在冰与火的极致淬炼下,在铁心兰妙到毫巅的控火技艺下,玄水鳄甲表面那些原本需要耗费巨大心神才能蚀刻的细微凹槽、能量回路,正被这些“火线”如同刻刀般飞速勾勒出来!那凹槽的形态、深浅、走向,赫然与周灵儿手中拓印着太乙神镜上一道细微镜纹的玉简分毫不差!
白茫茫的水汽渐渐散去。
工坊内一片狼藉,墙壁被高温烤得焦黑一片,地面散落着碎裂的水晶护罩残渣。然而,在工坊中央的阵法平台上,几片深青色的鳞甲静静地悬浮着,散发着温润如玉的光泽。甲片表面,一道道比发丝还要纤细、呈现出奇异银白色的纹路清晰可见。这些纹路相互勾连,构成一个微小却无比复杂的图案,隐隐散发着一种与太乙神镜同源、却微弱了无数倍的神秘波动。纹路深处,一丝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赤金色光芒一闪而逝,那是被强行压缩封存进去的一缕镜光能量!
成功了!
周灵儿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几乎虚脱般靠在旁边的金属柱子上,脸上却绽放出巨大的喜悦和难以置信。铁心兰也缓缓收回了按在阵法枢纽上的双手,指尖因为灵力过度输出而微微颤抖,但她那双总是带着点执拗和沉静的眼睛里,此刻却亮得惊人,充满了创造奇迹后的兴奋光芒。
“成了…心兰!我们真的成了!”周灵儿的声音带着激动后的沙哑,“这‘镜纹’…真的被我们复刻出来了!而且成功将一丝神镜之力封存了进去!”
铁心兰用力点头,走到平台前,小心翼翼地拿起其中一片刻有银白镜纹的玄水鳄甲。她闭上眼,一丝微弱的灵力小心翼翼地注入甲片上的镜纹。
嗡!
甲片上的银白纹路瞬间亮起!一道微缩了无数倍、只有筷子粗细的淡金色光束骤然从镜纹中心射出,“噗”地一声,轻松在远处一块测试用的厚实铁精锭上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小孔!
光束一闪即逝,甲片上的银白纹路迅速黯淡下去,恢复原状。
“威力…相当于筑基初期修士的全力一击。”铁心兰睁开眼,冷静地评估道,但声音里压抑不住的激动还是泄露了她的心情,“虽然只能激发一次,且需要时间充能…但这证明了我们的方向是对的!将神镜的部分威能,赋予普通的战甲!让普通的弟子,也能拥有一次逆转乾坤的机会!”
“一次足够了!在关键时刻,这就是保命的底牌!”周灵儿眼中光芒熠熠,疲惫一扫而空,“我们立刻开始下一步!设计战甲整体构型,优化能量回路,提高镜光储存效率和激发稳定性!还有,寻找更合适的量产主材…玄水鳄甲太稀有了!”
就在两位少女为这突破性的进展而心潮澎湃,准备大干一场时,一股沉重如山、锋锐无匹的恐怖威压,毫无征兆地降临整个镜城!
这威压带着无上的意志,仿佛九天之上有神只垂眸,冰冷、孤高、漠视一切!镜城上空,原本晴朗的天空骤然阴沉下来,无形的剑气如同亿万根冰冷的钢针,刺得所有人心头发寒,修为稍弱的弟子更是脸色惨白,浑身骨骼都在咯吱作响,几乎要被压得跪倒在地!
“朱昌耀!三天时间已到,给我一个交待,交出叛徒叶清雪!”
一个冰冷得如同万载玄冰的声音,仿佛直接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响起,不带丝毫情感,唯有不容置疑的命令!
剑宗宗主!他竟然真的再次亲身降临了!上次来,给沛国堂带来了巨大的损失,这次,沛国堂能顶住吗?
镜城中心的天镜山议事大殿内,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朱昌耀猛地从主座上站起,脸色凝重到了极致。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笼罩全城的恐怖威压,那是化神期修士才拥有的领域威能!对方甚至还未真正出手,仅仅凭借意志和气场,就足以让镜城十万之众感到窒息般的绝望。
慕容雪、韩立、商子铭、王二狗等人霍然变色,纷纷冲出大殿。只见镜城上空,一道身影凌空而立。
那人身着朴素青衫,身形并不高大,面容清癯,甚至带着几分儒雅。但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就是天地间唯一的主宰!他周身没有任何华丽的剑光环绕,只有一股纯粹到极致的“剑”意弥漫开来,整个镜城范围内,所有佩剑的修士都感到自己的剑在鞘中哀鸣、颤抖,仿佛遇到了剑之君王!
来人正是苍龙大陆青州剑道魁首,剑宗宗主——凌绝霄!
“化神期…”慕容雪握紧了拳头,指节发白,眼中充满了不甘和深深的忌惮。她拳意霸道,但在这绝对的境界碾压面前,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
“宗主…师尊…”叶清雪脸色苍白如雪,身体微微颤抖。那股源自血脉深处的剑骨共鸣再次被强行引动,比上一次更加剧烈,如同被无形的锁链死死捆缚,又如同被投入了炽热的熔炉,痛楚与一种源自本能的敬畏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她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朱昌耀,眼神复杂,有担忧,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朱昌耀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他踏前一步,体内《太乙丹剑录》疯狂运转,地心火精在丹田咆哮,一股同样不屈的意志升腾而起,虽然微弱,却顽强地对抗着那无处不在的威压。
“凌宗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朱昌耀的声音灌注了灵力,清晰地传遍整个镜城,不卑不亢,“叶清雪乃是我沛国堂长老,不知宗主何故要人?”
“哼!”一声冷哼,如同九天惊雷在所有人耳边炸响,修为稍弱的弟子顿时闷哼一声,嘴角溢血。
凌绝霄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剑锋,瞬间穿透空间,落在了叶清雪身上,让她身体又是一颤。“天生剑骨,乃我剑宗无上传承之引。此女身负剑骨,便是我剑宗之人。尔等,无权强留!”他的话语简短,却带着一种天经地义的霸道,“交人,否则,本座便亲自来取。你这座城,挡不住本座一剑。”
赤裸裸的威胁!化神之威,足以碾碎一切反抗!
镜城上下,一片死寂。无数目光聚焦在朱昌耀身上,充满了恐惧、绝望,也有一丝微弱的期盼。面对化神,沛国堂还有希望吗?
朱昌耀的心沉了下去。他知道凌绝霄说的是事实。镜城护城大阵虽强,掺入了玄磁星砂,能挡元婴初期攻击,但在化神期面前,尤其是以攻击力冠绝青州的剑宗宗主面前,恐怕真的撑不住几剑!硬拼,毫无胜算!
就在这剑拔弩张,空气都仿佛凝固成冰的时刻,天边突然传来一声爽朗的大笑。
“哈哈哈!凌老鬼,几百年不见,你这臭脾气还是这么冲!跟一群小娃娃耍什么威风?”
笑声未落,一道温和却同样浩瀚磅礴的气息由远及近,瞬间冲淡了凌绝霄那冰冷的剑意威压。一个穿着宽大丹袍、鹤发童颜的老者,凭空出现在凌绝霄不远处。老者面容慈和,手里还拿着一个硕大的酒葫芦,身上散发着浓郁的药香和醇厚的酒气,正是丹城掌门——玄霄子!
“玄霄子?”凌绝霄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冰冷的目光扫向丹城掌门,“你要插手?”
玄霄子笑眯眯地灌了一口酒,砸吧砸吧嘴:“插手?谈不上。只是路过此地,恰好闻到一股好大的火药味,怕你们打起来,把这好不容易有点起色的青州给拆了,那就太可惜喽。”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下方严阵以待的沛国堂众人,尤其在朱昌耀身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然后才看向凌绝霄,语气依旧随意,却多了一丝认真:
“我说凌老鬼,你也别吓唬小孩子。叶清雪那丫头,天生剑骨不假,可她是在丹城地界觉醒的,又自愿加入沛国堂。按规矩,她现在的身份就是沛国堂长老。你剑宗传承重要,人家沛国堂辛辛苦苦培养个天才长老,难道就不重要了?”
他晃了晃酒葫芦,语重心长:“强扭的瓜不甜。你剑宗禁地异动,想借剑骨之力探索,这心思老夫懂。可你堂堂剑宗宗主,化神高人,非要搞这强抢的戏码?传出去,不怕人笑话?南宫家的前车之鉴,尸骨未寒呐。这镜城大阵,可是连魔焰宗墨焚天都饮恨的硬骨头。你就算能破城,难道还能一点代价不付?到时候,嘿嘿…” 玄霄子没把话说完,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又灌了口酒。
凌绝霄沉默了。玄霄子的话,看似随意,却字字戳中要害。规矩、脸面、代价!尤其是最后那句“南宫家的前车之鉴”和“墨焚天饮恨”,更是带着一丝警告。丹城掌门亲自出面调停,这分量足够重。他固然能强行带走叶清雪甚至毁掉镜城,但付出的代价(尤其是得罪丹城以及可能存在的未知底牌)是否值得?他目光如电,再次扫过下方镜城那闪烁着幽蓝光泽、隐隐有奇异镜面符文流转的玄磁城墙,最终停留在朱昌耀身上。
这个年轻人,面对化神威压,眼神依旧沉静,没有丝毫退缩。此子,绝非池中之物!
片刻的沉寂,却仿佛过了百年。
终于,凌绝霄周身那令人窒息的恐怖剑意缓缓收敛,如同退潮般散去。天空的阴霾也随之消散,阳光重新洒落。
“哼。”凌绝霄冷哼一声,声音依旧冰冷,却少了那份不容置疑的霸道,“玄霄子,你的面子,本座今日给了。”他目光如冰锥,再次刺向朱昌耀和叶清雪:“叶清雪,剑宗大门,随时为你敞开。待你想通,可持此令入山。”说完,一道流光射向叶清雪。
叶清雪下意识地接住,入手冰凉,是一枚非金非玉、刻着一柄古朴小剑的令牌。
“至于你,朱昌耀…”凌绝霄的目光带着审视,“好自为之。”话音落下,他整个人如同融入虚空,瞬间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彻底消失。
镜城内外,死寂一片。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和喘息声!无数弟子瘫软在地,冷汗早已浸透后背。刚才那一刻,他们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多谢玄霄掌门解围!”朱昌耀带着沛国堂核心成员,对着空中的玄霄子深深一礼,语气诚挚。若非这位丹城掌门及时出现,后果不堪设想。
玄霄子摆摆手,哈哈一笑:“行了行了,别整这些虚礼。老夫就是看不惯他凌老鬼以大欺小。”他目光扫过下方,尤其在那些欢呼的散修弟子脸上停留,眼中闪过一丝深意:“小子,你这摊子铺得不错,有点意思。好好干,别辜负了这么多人的期望。”说完,他身影一晃,也消失无踪,只留下一句传音飘入朱昌耀耳中:“小心点,盯着你的人,可不止一个凌绝霄。”
危机解除,沛国堂的名声却如同插上了翅膀,瞬间传遍了整个青州!
丹城掌门亲自出面,硬生生逼退了剑宗宗主!这消息比任何宣传都更有力量。所有人都意识到,沛国堂不再是那个可以随意拿捏的新兴势力,它的背后,有丹城这座庞然大物的影子!或者说,沛国堂本身,已经拥有了让丹城掌门都愿意出面的价值!
镜城,这座建立在荒凉天镜山上的新城,瞬间成为了青州所有渴望改变命运的散修、小家族子弟眼中的圣地!
“听说了吗?沛国堂的《沛国法典》,不看出身,只看贡献!只要你有本事,丹药、功法、灵石管够!”
“丹城掌门都为他们站台了!连剑宗宗主都只能退走!这沛国堂,稳了!”
“还等什么?快去镜城!去晚了怕人家不收人了!”
一时间,从青州各地,甚至邻近几个州府,涌来了无数修士。镜城那巨大的城门,每日都排着长长的队伍。负责招收和审核的沛国堂执事们忙得脚不沾地。
沛国堂总部,巨大的演武场上。一场内部选拔正在激烈进行。
“喝!”一名身材魁梧、双臂肌肉虬结如铁的汉子爆喝一声,土黄色的厚重灵力包裹双拳,如同两柄巨锤狠狠砸向对面的对手。对手身法灵动,水蓝色的灵力在周身流转卸力,却依旧被震得连连后退。
“石破天,土灵体!防御和力量惊人,可入五行卫土卫!”
“周通!水属性灵力精纯,控水之术颇有火候,可入内堂执事!”
“赵峰!火系术法狂暴,但控制稍欠,需加强磨砺,入战堂预备队!”
高台上,慕容雪一身干练的劲装,英姿飒爽,声音清亮地宣布着结果。韩立抱着他那柄从不离身的古朴长剑,立于一旁,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视着场中每一个人的表现,偶尔开口,声音冷冽,直指要害:“出剑犹豫,死穴已露三处!”“灵力运转迟滞,心法有瑕!”
商子铭则负责统筹安排,将选拔出的合适人才迅速分流到战堂、丹堂、器堂、内务堂等各个部门,整个流程高效而有序。
短短一个月!
沛国堂的实力如同滚雪球般急剧膨胀!
新晋筑基期修士,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得益于沛国堂提供的相对公平的竞争环境和充足的资源(尤其是周灵儿改良丹方后,沛国堂自己炼制的中低阶丹药供应大大增加),许多卡在练气后期多年的散修厚积薄发,纷纷突破。
当商子铭将最新的名册恭敬地呈递给朱昌耀时,上面的数字令人心惊:
“禀堂主,截止昨日,我沛国堂登记在册成员,已达一万三千余人。其中…”
“筑基期修士,新增一十三人!总数已达三十七人!”
“练气后期修士,新增两百六十人!总数超过八百人!”
“战堂五行卫,金、木、水、火、土五卫已初步成型,每卫由一名核心筑基期修士统领,配合二十名练气后期精锐,可结战阵!”
“丹堂在周长老主持下,已能稳定炼制多种二品丹药,改良版聚气丹、疗伤丹已开始供应内部并外销,利润丰厚!”
“器堂在铁长老带领下,正在全力解析‘镜纹’奥秘,并尝试寻找替代玄水鳄甲的材料,进展顺利!”
三十七名筑基期!八百练气后期精锐!
这份力量,放在一个月前,简直是天方夜谭!而如今,它真真切切地掌握在沛国堂手中!
朱昌耀看着名册,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镜城危机解除,沛国堂声威大震,实力暴增,这一切都令人振奋。但他脑海中回响的,却是玄霄子离开时那句意味深长的传音:“小心点,盯着你的人,可不止一个凌绝霄。”
他走到巨大的琉璃窗前,俯瞰着下方繁华忙碌、生机勃勃的镜城。远处,镜城那融合了古朴与奇异镜面符文的巨大城门巍然耸立。
此刻,就在那宏伟的城门之外,几个衣着华贵、气息深沉的身影正远远地驻足观望。他们身上的徽记,分别代表着青州剩下的四大世家:林家、白家、萧家、雷家!
这些人脸色复杂,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忌惮、不甘,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忧虑。他们看着镜城内进进出出、络绎不绝的修士人流,感受着那蒸蒸日上的磅礴气象,再想想自己家族内部日渐凋敝的人气和资源争夺,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们的内心。
“三十多名筑基…这沛国堂,已成气候了。”林家的一位长老声音干涩,带着难以置信。
“丹城撑腰,剑宗退让…这朱昌耀,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白家的代表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不能再等了…”萧家的主事者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必须想办法遏制!否则,这青州,哪里还有我们四大世家的立足之地?”
雷家的壮汉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盯着镜城城楼上隐约可见的、那道年轻的身影,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朱昌耀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遥远的距离,与那几道充满敌意的视线隔空碰撞了一下。他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那弧度冰冷而锐利,如同出鞘的剑锋。
他端起手边一杯温热的灵茶,轻轻吹了吹浮沫,浅啜一口。茶香袅袅,氤氲了他深邃的眼眸。
“树欲静而风不止。”他低声自语,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自信,“四大世家?不过是我沛国堂崛起路上,几块稍显硌脚,却注定要被踏平的石头罢了。”
镜城巍峨,沛国初立,锋芒已露。青州的天,彻底变了颜色。而更大的风暴,正在无声地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