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的铁艺大门在沉闷机扩声中滑开,车队碾过水洼驶入。
大飞看着蒋先生车辆进入别墅停车场,大飞并没有上前去迎接,而是带着邢堂精锐开始巡视别墅,假山后、车库顶、主楼阳台三个制高点。
“整栋楼!墙内埋了石墨烯陶瓷板和合金骨架!窗户三明治夹层!别说是刀!40火都轰不穿!”大飞拍打着主楼玄关处光滑如镜的黑岩墙壁,”他扯着嘴角,扯动肋下伤口,疼得龇牙的对阿积说道。
他指向门厅天花板上几排极不显眼的、伪装成空调风口的微型喷淋口:“高压液态氮!一秒喷淋!零下七十度!就是块铁,老子也冻碎它!”
蒋天养穿着暗紫绸面睡袍,枯指拂过银质雪茄剪。管家福伯垂手侍立,灰白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托着银盘上的雪茄和乌木火柴盒,动作精确如钟表齿轮。
壁炉里没有火,寒意被中央空调的嘶嘶冷风驱散得若有若无。
“然哥说了,外面的鹰犬(警察),鬼佬的爪牙(军情局),还有那群想啃洪兴尸体的野狗(中小社团残余)……今晚都憋着坏水。”大飞嗓音在刻意压低后显得更加粗砺,“瓮在这儿?看老子怎么崩掉他们满嘴牙!”
蒋天养没看大飞,瘦削背脊对着巨大的落地观景窗。窗外山雨如注,维多利亚港的方向只余一片被雨幕吞噬的光斑,朦朦如巨兽沉睡的独眼。他慢条斯理地剪开一支古巴玻利瓦尔雪茄尾端。
“刀……是用老了的。”他嗅着雪茄切口处溢出的淡淡杉木与可可豆香气,声音像磨损的砂纸,“握着刀的手……才要看得清。”
雨势陡疾。狂风摇撼庭中几株百年老榕,虬枝黑影狂舞如鬼爪。别墅所有灯光骤然熄灭!应急红光亮起一秒后也彻底消失!整栋建筑陷入绝黑!只有密集雨点击打玻璃的噪音被无限放大!冰冷而窒息!
“电路!备用电源被掐!” 耳麦里传来制高点队员压抑的嘶吼!
“守门!”大飞咆哮瞬间被黑暗吞没!左手已拔出一臂长、沉甸甸的乌兹钢狗腿砍刀!右手反握漆黑军刺!肌肉绷紧的嘎吱声清晰可闻!
死寂!绝对的死寂!只有风雨和每个人心脏搏动的轰鸣在耳膜上撞!
噗!噗!噗!噗!
四声轻微到几乎不存在的地毯压陷声在玄关走廊不同方位响起!距离不超过二十步!如同四只踏雪无声的巨猫!
黑暗中!
嗡——!
一道幽蓝冷光猝然亮起!不是灯!是剑芒!一柄弧度妖异的东瀛野太刀横斩撕裂黑暗!刀势如满月残光!嗡鸣声带起气流尖啸!直卷向大飞腰腹!
铛——!!!!
大飞右臂军刺反撩格挡!火花如电焊迸溅!照亮毫厘!对方鬼面下半部,嘴唇紧抿的冷硬线条!巨大的冲击力震得大飞虎口裂开!腥甜涌上喉头!他借势旋身!沉重狗腿刀由下至上反撩!劈向对方面门!带起裂帛锐响!
当——!!!
刀锋被另一把突兀刺来的短柄斧格开!火星照亮斧刃上布满锯齿的狰狞豁口!
大飞后背汗毛倒竖!一股带着潮湿寒气的刀风直指后心!速度更快角度更刁!第三把刀!绝度完全封锁了他回防的可能!就在刀尖刺破作战服瞬间——
嗞——!
极寒白气猛然从天花板所有喷口激射而下!走廊瞬间被冰雾笼罩!刺骨寒潮如同地狱之门开启!
刺向大飞的第三把刀诡异一顿!刀刃表面结出白霜!握刀的手僵硬减速!
噗嗤!
大飞狗腿刀凭着记忆位置回扫!刀刃在冰雾中划破皮肉筋腱的阻塞感清晰传来!一声闷哼!温热液体喷溅上他后颈!
灯光骤亮一秒!应急红光又灭!闪光中!第四个刀手已在咫尺!一柄毫无反光的哑黑手刺无声戳向蒋天养咽喉!快如毒蛇吐信!
“蒋生!”大飞狂吼扭身!肋下剧痛如骨裂!
嗤啦——!
一道细如月华的链刃银芒后发先至!精准缠绕住那柄刺向咽喉的毒刺柄端!猛力一绞!
咔嚓!
特制手刺被链刃携带的巨力扭成麻花!杀手虎口崩裂!
链刃主人是离蒋天养最近的阿积!他左手链刃余势不停绞碎对方腕骨!同时右手细剑反撩!剑尖扎入第三个正从僵硬冰霜中挣脱的刀客眼眶!直贯入脑!
黑暗再度降临!只有冰晶破裂和骨骼碎裂声!血腥如铁锈般浓重升腾!混杂着液态氮刺骨的化学冰冷气味!
左侧!一直沉默的管家福伯动了!他动作快得失去老人应有的滞涩!手中银盘猛砸向地面!盘上雪茄盒、雕花银剪刀、乌木火柴盒天女散花般砸落!
哗啦——嗤嗤——
火柴盒内几十根火柴头在剧烈摩擦中瞬间燃爆!刺目白光如同闪光弹!将整条走廊所有角落点亮半秒!
光亮中景象骇人!
五个身法鬼魅的刀手全数暴露!两人被冰霜暂时迟滞!一人被大飞开膛!一人被阿积剑贯脑颅!最后那被绞碎手腕的杀手正捂臂惨叫!
光亮灭!福伯声音在爆燃的回音中依旧稳如冰玉:“去浴室!密闭!安全!”
蒋天养毫不犹豫!枯瘦身形如游鱼滑向侧廊!阿积身影贴地急掠护卫!链刃银链在身后发出细微锐响!
“妈的……!”大飞咳着血腥,黑暗中凭听力一记凶猛肘击轰在近身刀客喉咙软骨!咯嘣碎裂声中!他军刺顺势扎进另一个被冰霜迟滞者心窝!
最后一个刀手弃刀!竟从作战靴拔出短匕首扑向大飞!悍不畏死!
大飞怒吼!不退反进!任由匕首刺入自己肋下未愈的伤口!剧痛刺激得他双眼血红!左手狗腿刀带着全部重量自下而上反撩!
噗嗤——!!
刀刃从腹腔豁入!几乎将那刀手斜劈成两半!滚烫内脏泼洒!浓烈血腥味混合着冰冷的液态氮气味,浓烈到让人窒息。
阿积护着蒋天养刚到浴室门口!沉重的梨木门被蒋天养拉开一丝缝!
就在这时!
哗——————!!!
头顶那盏极其沉重、以抗冲击强化玻璃铸造的巨大吸顶灯!毫无征兆地轰然碎裂!如同空中盛开的死亡冰莲!千百片淬毒的碎玻璃混合一大团粘稠墨绿腥臭液体!如同地狱打开闸门!倾盆浇下!
淋下的角度刁钻!刚好覆盖浴室门口方圆两米!避无可避!
液体接触空气的瞬间蒸腾起浓稠刺鼻的白烟!带着强烈的独特腐蚀气息!浴袍边缘触到飞溅的毒液,瞬间发出可怕的“滋滋”声!冒起密集白色泡沫!
阿积瞳孔骤缩!千钧一发!他身体瞬间做出最本能反应——旋身将蒋天养猛撞入已开启一线的浴室门内!同时自己身体舒展!尽可能挡住门缝泼入的毒液!
“呃——!”
几声压抑痛苦的闷哼响起!是门外负责此区域警戒的邢堂兄弟被飞溅毒液波及!强酸腐蚀作战服!皮肤灼烧的焦臭与白烟弥漫!
阿积后背紧贴门板滑入!昂贵白衬衫后背瞬间焦黑!布料如同蜡烛熔化般粘连在皮肤上!冒出可怕黄烟!肩颈处几滴飞溅的液体蚀穿布料!正灼烧皮肉!他俊秀的脸因剧痛而扭曲,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牙关紧咬,额头渗出细密冷汗!
蒋天养滑入浴室!脚下没有丝毫停顿!枯爪般的手瞬间扭死内部旋钮!厚重梨木实心门与钛合金门栓在巨大力量下“咔哒”一声锁死!将地狱隔绝在外!
浴室陷入死寂。空气循环系统安静运行,意大利卡拉拉大理石冰冷光滑。唯一的声音是水滴沿着黄金水龙头滴落在白瓷盆底——嗒、嗒、嗒……
蒋天养背靠冰凉墙壁。几滴强酸毒液喷溅在他刚剪开的雪茄尾端。油润的褐色茄衣如同被无形怪兽啃噬,边缘迅速焦黑卷曲,散发出焦糊烟草混合化学品的怪异臭味。
他盯着那半截腐败的茄身,枯槁如树皮的右手缓慢抬起,抹去脸颊上一小点飞溅上的灼热液体。接触点皮肤立刻灼红起泡,留下硬币大小的新鲜溃烂。
“福伯……”他喉结滚动,声音在绝对寂静中被放大,带着难以捉摸的嘶哑摩擦音,像碎瓷片刮过棺木内壁,“我的雪茄……从没沾过火柴。”
浴室门外,满地狼藉的走廊。液态氮白气散去,留下满地冰霜与粘稠、半凝固的血浆碎块。
阿积背靠冰冷紧闭的门喘息,肩颈焦黑处皮肉与衬衫熔成一片。
大飞拄着沾满内脏血污的狗腿刀站在血泊中,肋下伤口迸裂,血水顺着作战服不断滴落。
福伯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廊柱更深处的黑暗里,如同从未存在过,只有那散落一地的雪茄、银剪刀、以及燃烧殆尽的火柴残梗无言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