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多利亚港的夜色被警灯和救护车的红光撕裂,气氛肃杀。刚刚驶入公海不足48小时的“金玉满堂号”赌船并未如预期般迎来豪客如云,而是以一种极其屈辱的方式登上了全港头条——被海警船押解回港!警方破门而入的视频片段在网络疯传:甲板上搜出大量新型毒品“蓝精灵”,货舱里堆满了贴着“电子元件”标签的崭新枪械部件!更让洪兴颜面扫地的是,船主登记信息在关键时刻被篡改,法定最大股东赫然指向陈浩南的个人关联公司!
新闻爆出瞬间,舆论哗然!警方高调宣布成立专案组,矛头直指洪兴龙头陈浩南!洪兴所有关联场子遭遇史无前例的大扫荡!股票暴跌!盟友沉默!连蒋天养也被置于风口浪尖,不得不暂时低调避让。陈浩南的电话几乎被打爆,律师团焦头烂额,公司账户冻结,连铜锣湾主场的几个核心夜场也因“安全审查”无限期停业!他辛辛苦苦打造、寄予厚望的摇钱树“金玉满堂号”,不仅成了索命船,更成了摧毁他声名和根基的致命毒药!
“丢你老母!陈家南!东莞仔!!!”陈浩南在屯门一处安全屋暴怒如狂,将手机狠狠砸在墙上!碎片四溅!他双眼赤红,像一头受伤的困兽。他查到了!所有证据链都指向了那个一脸伪善的马来西亚拿督陈家南!是陈家南提供的所谓“顶级安保设备”夹带了军火,是他安排的“国际荷官”暗中携带和散播新型毒品,更是他在关键时刻伪造股权文件,将所有的黑锅精准扣在了自己头上!而这一切的幕后操盘手和执行者,正是那个曾向陈家南“表忠心”的和联胜东莞仔!
他费尽心机打通关节,耗费洪兴大量资源打造的巨轮,一夜之间成了他职业生涯乃至性命的绞索!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此刻他环顾四周,曾经忠心追随的山鸡、大飞,面对如此滔天巨浪和警方高压,眼神中也多了几分迟疑和闪躲!社团内部流言四起,甚至有人开始质疑他是否真与军火毒品有关联,墙倒众人推!
“然…阿然…”两天后,陈浩南的声音在加密电话里传来,充满了从未有过的沙哑、疲惫,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他此刻没有在象征身份的顶楼办公室,而是在一个嘈杂路边摊的电话亭,背景是车水马龙的噪音。
“是我。南哥。”陈然的声音平静如古井无波,仿佛早已知晓一切。
“赌船…完了!”陈浩南的语气几乎是破音的,积压的屈辱、愤怒、绝望和恐惧再也无法掩饰,“那个马来西亚的陈家南,他妈的是和联胜东莞仔放出来的饵!他们联手做局,就是想要我陈浩南死无葬身之地!”他急促地喘了几口气,声音带着一丝无助的颤抖,“现在条子(警察)到处找我,社团内外乱成一锅粥……阿然,我……”
他停顿了,那个“求”字在喉头翻滚,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尖叫!让他陈浩南向一个“卖面”、一个曾经是他手下的陈然低声下气地求助? 这比死更让他难以接受!他握着话筒的手青筋暴起,指关节捏得发白。
“阿然,我知道……我以前……有些地方对不住你。”陈浩南艰难地挤出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里咳出来的血,“但现在……算南哥求你了!帮我想想办法!只要能度过这个坎,把船和名声夺回来,把陈家南和东莞仔那两条疯狗弄死!什么条件……我都答应!洪兴以后,只要你开口……”
这是彻底的、赤裸裸的屈服! 一代港岛枭雄陈浩南,在灭顶之灾面前,被迫向曾经的手下、他眼中“走运的面厂老板”献上了自己尊严的膝盖和未来权力的许诺!为了生存,他交出了所有的筹码!
电话那头的陈然,沉默了许久。这沉默,对陈浩南而言,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就在陈浩南几乎要因为绝望而崩溃时,陈然平静的声音终于响起,如同一剂冰水注入他混乱发热的大脑:
“南哥,事情,我知道了。船的事情,不是没有转机。”他没有回应陈浩南的许诺,那在他眼中毫无意义。他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是在洪兴内部争权夺利,他只是需要一个平台和掩护。
“不过,”陈然话锋陡然转冷,如同出鞘的寒刃,“和联胜东莞仔……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错误?”陈浩南一愣,急切问道,“什么错误?”
“他太贪,也太急。”陈然的声音带着洞悉一切的冰冷嘲讽,“为了坐实你的‘罪行’,他把自己当成了‘正义使者’,把搜出的军火和毒品……公开了!证据太实,反而有了破绽!”
“破绽?”陈浩南眼睛猛地一亮,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没错。”陈然平静地分析道,思维清晰得像在解剖一只青蛙,“那些公开的所谓‘铁证’,正是最大的破绽! 船是在公海第一次启航时被‘精准拦截’的!试问,第一次满载富豪的试航首秀,哪个脑子正常的船主会放一船要命的军火毒品上去?!这不是等着被查吗?就算要运,也必定是极其隐秘、分批次、通过绝对信任的船员!如此公开大规模的违禁品堆叠,不合常理!更不合逻辑!更像是…故意摆出来让人看的栽赃嫁祸!”
“其二,”陈然的语气更冷了,“警方公布的搜捕视频,过于‘完整流畅’,如同预设剧本。他们冲进去的每个地方似乎都提前知道有东西,一抓一个准。这不是常规搜查,更像是按图索骥的表演!”
“其三,”陈然抛出了最重要的点,“南哥你被推为‘最大股东’的登记文件,我拿到了影印本。经过特殊加密渠道的反向追踪确认,文件的数字签名和交易日志时间戳存在至少四个节点的逻辑冲突和人为覆盖痕迹。这是典型的后期篡改!而且篡改手法,指向了一个陈家南非常惯用的东南亚数据清洗服务商!”
每一句分析,都如同一道闪电劈开陈浩南眼前的黑暗!原来如此!他被铺天盖地的“铁证”砸懵了,只顾着恐惧和愤怒,却忽略了这“铁证”本身可能存在的巨大阴谋痕迹!
“阿然!你的意思是……”陈浩南的声音激动起来,带着绝处逢生的狂喜!
“我的意思是,”陈然的声音依旧平静,却蕴含着强大的扭转乾坤之力,“这把看似致命的刀,刀刃是双面的!他敢栽赃,我就敢把这刀子,原封不动地捅回去! 现在,南哥,按我说的做……”
陈然开始下达指令,声音冷静得如同精密仪器:
1
立刻启动b计划证人: 联系那位曾负责赌船安保却被东莞仔买通并秘密扣押的核心负责人(陈然早通过高晋在行动前“保护”了起来)。让他出庭作证,指认他是在东莞仔死亡威胁下被迫参与栽赃,违禁品是行动前夜由东莞仔手下伪装成安保设备搬上船的!
2
公开关键时间线漏洞: 立即发布律师声明并联络所有有能力的媒体,详列时间线逻辑: 赌船离港、驶入公海、立即被截获——这极短的时间窗口内,陈浩南如何能在“众目睽睽”下将如此巨量违禁品搬运上船?这显然是荒谬的栽赃!
3
釜底抽薪,直击核心: 将那几家东南亚伪造数据服务商与陈家南、东莞仔的隐秘联系证据(高晋的“影子网络”早已锁定),选择性地匿名交给警方内部一位以刚直闻名、正在调查此事但苦无头绪的高级督察(陈然精准判断的人选)。同时,散播风声,暗示此次事件背后涉及国际黑金集团(指向陈家南更深背景)对港岛博彩业的渗透! 将案件高度复杂化、国际化!
4
施压舆论,逼退警方: 利用陈然面厂和啤酒厂近年来建立的官方民生形象和媒体关系网(慈善捐助、大量稳定就业、合法纳税大户),发动“民意”,质疑警方仓促将陈浩南列为“唯一嫌疑人”是否别有用心,呼吁给嫌疑人自我澄清、全面调查的权利!
指令如同精准的手术刀,瞬间切开层层迷雾!
效果立竿见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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舆论哗然! 陈浩南方抛出的“栽赃逻辑”和“时间线硬伤”如同病毒般传播!公众开始质疑如此“实锤”背后的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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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内部震动! 高级督察获得关键线索,结合“铁证”中的矛盾点,调查方向立刻转向东莞仔!对陈浩南的指控骤然松动!冻结资产部分解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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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力传导! 来自国际视线和舆论的双重压力,让急于结案的警方部分高层不得不放慢脚步,重新审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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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锏出击! 那个被“保护”的关键人正在陈然安排下高调现身法庭,声泪俱下地控诉东莞仔的栽赃逼供!并且当场提交了能证明违禁品是行动前夜(非陈浩南掌控期)被特定人员搬运的监控片段(被东莞仔自以为删除,但被高晋技术团队恢复)!
反转!彻底的反转!
所有的“铁证”在陈然掀开盖子后,都成了指向东莞仔和陈家南的催命符!洪兴的律师团士气大振,开始发起全面反攻!媒体的口风瞬间调转,“阴谋论”和“跨国犯罪”的标签死死贴在了陈家南和东莞仔身上!
和联胜尖沙咀堂口,刚刚还在庆祝胜利、对着新闻上陈浩南狼狈照片举杯狂笑的东莞仔,此刻面如土色,被邓伯的电话骂得狗血淋头!
“扑街仔!!我叫你别玩太大!别玩太大!玩脱了吧!!陈家南那王八蛋现在电话打不通!条子(警察)马上就要查到你头上!你把整个和联胜都拖下水了!!”邓伯在电话那头发出了从未有过的暴怒咆哮!舆论反扑来得太猛烈,和联胜也被卷入旋涡!
东莞仔瘫在椅子上,手里的酒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金色的酒液流了一地,像他迅速流失的勇气和刚刚到手的“胜利果实”。
“陈…陈然……”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眼中是刻骨铭心的恐惧!原来所有的挣扎,都在那个人影子的笼罩下!那看似必死的“铁证”,竟被他玩成了反戈一击的致命毒箭!
深水湾,蒋氏庄园。
蒋天养听着心腹的汇报,看着电视里舆论的反转和陈家南的仓皇离境新闻,脸上没有多少喜色,反而一片冰冷的凝重。
“蒋生,陈浩南那边……”心腹低声问。
“保?当然要保!”蒋天养的声音沉得能拧出水,“洪兴龙头不能真栽在这么个局上!陈浩南还姓陈,这面旗不能倒!但是…” 他眼神锐利如刀,透着一丝深深的忌惮和一丝棋逢对手般的复杂,“我小看陈然了…也小看陈浩南和他那份牵扯了…”
他想起陈浩南在绝境中低声下气找陈然的样子,也想起陈然在黑暗中轻描淡写翻盘的雷霆手段。一个被打垮尊严、几乎成为负资产的龙头;一个在阴影中力挽狂澜、只手就能覆雨翻云的军师…洪兴未来,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舵手”?
“给陈浩南打电话,”蒋天养最终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告诉他,‘金玉满堂’的麻烦,他做得很好。但那条船…让他亲自去接手善后!所有的资产盘点、债务清理、后续处置,由他全权负责!船上的事,他知道怎么做!”
蒋天养眼中寒光闪烁。这是信任?不,这是更深的试探和捆绑!他要将陈浩南更深地绑在洪兴这艘巨轮上。同时也让陈然去直接面对那艘船所牵扯的一切明暗污水。
陈然依旧是那个军师,但他手中的权柄,已沉甸如山海!陈浩南从鬼门关爬了回来,但他头顶龙头的冠冕,已摇摇欲坠!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东莞仔,则发现自己精心设计的陷阱,最后困死的,似乎只有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