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然走出璇宫时,维港的风卷着咸湿的潮气灌进领口。他摸出手机,屏幕上是蒋天养半小时前发来的消息,只有七个字:“今晚十点,湾仔码头。”
“阿然。”
身后传来熟悉的雪茄味。
陈然转身,看见倪永孝靠在黑色劳斯莱斯幻影的车门上,月光在他金丝眼镜上镀了层冷银。
“蒋天养约你?”倪永孝没等他回答,直接拉开车门,“上车。”
陈然犹豫半秒,坐进后座。车内飘着雪茄与檀香混合的气味,后排中央摆着个檀木匣,匣盖虚掩,露出半截泛黄的卷宗边角。
“东升骆驼的事,蒋天养没告诉你全。”倪永孝坐进他身侧,指尖敲了敲檀木匣,“十年前倪家码头火拼,骆驼哥带人劫了三车‘红油’——那油是给澳娱何先生的。你猜最后谁把证据捅给了廉政公署?”
陈然的太阳穴跳了跳。十年前那桩红油案,他十年前才多大知道什么红油案。
“是倪家。”倪永孝打开檀木匣,里面是一沓照片:骆驼哥在码头指挥卸货的侧影,与何鸿燊私人助理握手的模糊抓拍,还有张更关键的——骆驼哥在倪坤书房,将一个牛皮纸袋塞进暗格。
“父亲发现了,”倪永孝的声音像冰锥划过镜面,“他本来要交给廉政公署,但骆驼哥先动了手。”
陈然想起方才倪永孝说的“阿良是我放出去的刀”——原来阿良杀的不是倪坤,而是倪坤准备用来对付骆驼哥的把柄?
“所以蒋天养现在要杀骆驼哥,”陈然突然开口,“是因为骆驼哥知道当年是谁捅了刀?”
倪永孝笑了,伸手将照片一张张推到陈然面前:“但三个月前,他的情妇在台北被车撞死,行车记录仪里拍到司机——是李Sir的表弟,开的那辆套牌二手车。”
陈然的后颈泛起凉意。李Sir的干亲表弟,正是倪永孝口中“替阿彩管钥匙”的人。
“蒋天养以为骆驼哥拿到了新证据,”倪永孝合上檀木匣,“但他不知道,骆驼哥的情妇死前,把证据寄给了我。”他从西装内袋摸出个U盘,抛给陈然,“这里面有蒋天养想要的。
陈然捏着U盘,金属边缘硌得掌心生疼:“你要我杀骆驼哥?”
“我要你让蒋天养杀骆驼哥。”倪永孝启动车子,幻影无声滑入弥敦道车流,“蒋天养欠倪家一条命——二十年前,他替洪兴‘青鲨会’杀了我堂哥。现在,我要他用骆驼哥的血,洗清倪家跟青鲨会的旧怨。”
陈然突然想起巷子里那个被老麦按住的刀疤金。底层混混的命,不过是大佬棋盘上的棋子。
“如果我不干?”
“你会死。”倪永孝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蒋天养的人今晚会在码头等你,他们不知道你手里有U盘,更不知道你查到了阿良的针孔、李Sir的套牌、阿彩的钥匙——”他侧头看向陈然,“但如果我死了,你查到的所有线索,都会变成‘黑色胶片’,永远沉在档案库里。”
车子拐进湾仔分域街时,陈然的手机又震了。蒋天养的消息跳出来:“码头仓库,
“十点整。”倪永孝看了眼表,“你现在下车,打车去码头
陈然推开车门,夜风卷着海腥味扑来。他站在路边,看着幻影尾灯消失在街角,突然摸出U盘,对着路灯照了照——金属壳上刻着极小的“永孝”二字。
湾仔码头的风更冷。陈然走进废弃仓库时,听见铁链拖地的声响。阴影里走出个戴头罩的男人,左手拎着个黑塑料袋,右手握着把开山刀。
“你是陈然?”男人的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像金属摩擦。
陈然没说话,摸出U盘晃了晃。
男人的瞳孔缩了缩,突然扯掉头罩——是蒋天养的贴身保镖“鬼手”,
“蒋先生在里面。”鬼手用刀尖指了指仓库深处。
陈然深吸一口气,往黑暗里走去。脚底下传来碎玻璃的脆响,混着海浪拍打码头的闷响。
仓库最里面亮着盏应急灯,照出中央的水泥墩。笑面虎被绑在墩子上,嘴上塞着布,左胸的伤疤痕泛着暗红,脖颈处的朱砂胎记像滴凝固的血。
“蒋先生呢?”陈然问。
阴影里传来脚步声。蒋天养从黑暗里走出来,穿着褪色的花衬衫
“阿然,”蒋天养笑了,“你知道吗?骆驼哥当年劫的红油,是我让倪坤运的。他想独吞,所以我买通阿良杀了他。”
陈然的太阳穴突突跳着。倪永孝的局,蒋天养的局,原来早就在十年前就缠成了一团乱麻。
“把U盘给我。”蒋天养说道,陈然听话把U盘给了蒋天养。
阿然,你都不好奇这里面有什么?蒋天养略带好奇的看着陈然。
蒋先生,我是洪兴陈然,根在哪里我很清楚,倪永孝!倪家!一个毒贩一个毒贩家族,他想干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东升骆驼我会搞定。
蒋天养哈哈大笑,阿然我没看错你,洪兴!东升!倪家!的恩怨说到底就是毒!洪兴不贩毒,倪家贩毒港岛三大庄家之一,东升销毒,江湖上流传洪兴出打仔,东升出毒仔,联合出鸡精。
几十年的风风雨雨说到底根子就这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