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眼也是无可奈何,别说李武的武功如何,单凭他百户的身份,就足以压得他抬不起头。
老军户双手捧着李武的腰牌,毕恭毕敬地呈递过去,待李武接过之后,他便极其谨慎地退出门外。
一离开院子,那副谦卑的表情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走到一个年轻人身旁,抬手就给他脑袋上拍了一下。
“,你是怎么打探消息的?不是说这家人好欺吗?”
年轻人愁眉苦脸地回应:“我也搞不清楚啊,我在村里问的,都说是一对兄妹相依为命、孤立无援的,谁知道还会蹦出个百户出来。”
“行了。”
三角眼打断了二人的对话,接着说道,“这件事谁都不准传出去,不管是欺压别人还是被别人欺压,传出去都不好听。
等以后有机会,我自己去跟我姐夫提提这事。”
三角眼咬牙切齿地说:“如果有机会的话,总得把场子找回来。”
……
石家屋里。
李武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目光在老三和石暖之间来回游移,表情显得颇为怪异,却始终没有开口。
往常,老三和石暖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此刻却都低垂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不过石暖趁着李武不注意,偷偷踢了老三一脚。
老三抬起头不满地埋怨李武:“哥,你瞎看什么呢。”
李武翻了个白眼,心里嘀咕着。
奶奶的,这老三真是个心软的人,这才一会儿就被女人牵着鼻子走了。
越想越觉得自己也应该考虑一下终身大事了。
上辈子没娶妻,这辈子总得试试,不然连娶媳妇的感觉都不知道,说出来多丢人。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石冷一本正经地向李武道谢。
李武回过神来,饶有兴致地看着石冷,又看了看石暖,仔细思考起来。
其实石冷虽然表面看起来冷冰冰的,但很有责任感,干活也卖力,是个不错的帮手。
再看看石暖和老三之间的气氛,两人虽然没挑明,但估计心里都明白对方的心意。
这种情况,他得替老三好好谋划一下。
李武沉思片刻,对石冷说道:“这次的事你也看见了,我为了帮你得罪了百户,你就这么简单地谢我两句?”
石冷愣住了。
老三和石暖也满脸疑惑地望向李武。
说起来大家都认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李武会这样,简直是在趁机要挟。
老三第一个按捺不住:“哥,你这是干嘛呢。”
李武瞪了老三一眼。
李武怒目而视,直勾勾盯着老三。
石冷急急忙忙开口:\"两位兄弟千万别为此闹僵,我知道这两句话实在不足以表达感激,我家的情况你也清楚,真的不知如何报答你们。”
李武对老三和石暖吩咐:\"你们先离开这里。”
老三嘴上不服,心里却有点犹豫。
李武声音低沉地说:\"出去!\"
老三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在李武脸上停留片刻,终究还是带着怨气甩袖离去,石暖紧跟其后走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李武与石冷两人。
李武直截了当地问石冷:\"我就不绕圈子了,你愿意拜入我门下吗?\"
石冷大吃一惊。
李武继续说道:\"你应当明白,以你现在的情形,想要有所作为很难。
我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为我效力十年,十年后若我还活着,必定让你过上富足的生活。”
说到这里,李武忽然笑了下耸耸肩:\"当然,如果你不相信我,就当我没说过这些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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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谁又愿意签下这种卖身契呢?
李武心里清楚这一点,但他还是这么问石冷。
他并不是心怀滥善之心,在这个时代有卖身契这种东西存在,既然他想利用石冷,自然得掌握他的卖身契。
这无需多想。
李武了解自己的优势,他有信心,只要自己能活到朱棣登基,就能捞个爵位,到时候帮助一个人并不难。
所以此刻,李武饶有兴致地看着石冷,想知道他会如何抉择。
李武心中默默祈祷着,暗自感叹:勇敢的石冷啊,你可知道此刻你已置身人生的关键节点?
石冷眉头紧锁,许久才缓缓吐出一口长气。
李武振作精神,注视着石冷。
只见石冷略带自嘲地笑了笑,随后轻声诉说起心底的话。
“老实说,从小听多了村里那些闲言碎语,内心难免充满不甘。
或许你不明白,我拼命想要出人头地,并非贪图什么美食锦衣,只是心底憋着一口气,想让这村子里的人都看看,石冷可以独自撑起一切,带着我妹妹,无需依赖任何人,过得比他们所有人都好,站得比他们所有人都高。”
难以理解吗?
李武心中似被般痛楚。
怎么会不理解呢?
他过去也曾身处类似的境地,周围尽是冷嘲热讽,尤其当他全身心投入创业时,更是疏于社交与情感交流。
不随波逐流的结果,便是遭到误解与轻视。
他也曾发誓,一定要有所成就,用实际行动重新定义自己的价值。
孤狼独行,正是为了磨炼自身。
想到这里,李武再次望向石冷,目光中多了一丝赞赏,随后继续聆听石冷的话语。
“其实,我也知道你很有能力,也知道你说这话对我而言意味着机会。
如果只有我一人,哪怕倾尽所有追随你我都愿意,毕竟能出人头地总好过在这村里庸碌一生。
可我还有个妹妹啊。”
“是在为她担忧?”
李武抬起头,望向窗外,低声说道:“石暖那丫头跟我们家老三的关系,难道你觉得当哥哥的我看不出来?”
说完,李武直视石冷。
石冷难得有些羞涩,但很快恢复镇定道:“看得出来就更不能降低身份,沦为仆从。
她既然有这样的想法,不论结果如何,我家是否同意,我这个做哥哥的绝不会拖累她。”
“真是个好哥哥。”
李武叹了口气,随即又说道:“不过你的顾虑错了。
我们家虽不算显赫,但也不至于挑剔门第。
然而,作为兄长,若老三能娶到对他的将来有帮助的女人,我当然会尽力促成此事。
所以,石暖的条件自然是要优先考虑的。”
顿了片刻,李武继续说道:“倘若真到那一天,老三别想用他年少时懵懂的感情来找我要死要活。
我要对他的一生负责,不能任由他胡作非为,时间久了自然会淡忘。
即便我不愿拆散这对有情人,也会适当干预,但如果能在我的手下做事,我会给予机会。
只要你足够优秀,既对我有利,也对老三有益,并且能为石暖提供支持,他们未必没有可能走到一起。”
“相反,若石暖始终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姑娘,随着我家日益兴盛,别说是我,就连我母亲恐怕也不会轻易答应这门亲事。
你可明白这一点?当然,我这样说并非意味着石暖嫁不出去,也不是说嫁给老三就能过上好日子。
毕竟我家是军户,如果石暖嫁过来,也会被编入军户之中。
我只是觉得,在两人情投意合之时,作为兄长的我们是不是应该为他们做些什么呢?”
“这世上最美好的事情,不就是两情相悦,又能携手到老吗?”
李武的眼神中透着坚定的自信,石冷仿佛又看到了初次见面时那个打算收购药材的少年,当时他就充满信心地说自己很快就会看不上这些小钱。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短短几个月间,那个昔日少年已经成为百户,因此石冷相信李武所说的话,他们家一定会越来越兴旺。
至于李武提到的其他内容,石冷觉得很有道理。
打铁需要自身过硬,若他家一直贫困潦倒,石暖嫁给谁都不可能过上好日子,免不了会被婆婆刁难。
“你需要我做些什么?”
石冷思索了一会儿后问道。
“生意。”
李武说到这里,认真地注视着石冷:“我有不少赚钱的好主意,你相信吗?”
无论他信不信,这句话都是千真万确的。
李武一直分身乏术,身为百户的他无法公然涉足商业活动。
要知道太祖还在世时就非常厌恶商人,李武要是明目张胆地去做生意,肯定会引人注目。
最好的方法是找一个值得信赖的人,而且这个人还要勇敢果断。
这个时代做生意,特别是外出经商,风险很大,性格软弱的人根本干不成事。
从这一点来看,石冷十分合适。
李武将任务交给他,让石暖留下来当人质,不用担心培养出忘恩负义之人,还能推动老三未来的婚姻大事。
这样看来,老三想要迎娶石暖,这桩婚事倒也值得考虑。
否则,仅仅娶一个毫无帮助的农家女孩,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过幸好,李武觉得石暖还不错,再加上石冷能够有所作为的话,那李武就会尊重老三的想法了。
只是如此而已。
即便将来老三变心,只要石冷振作起来,老三即便将石暖视为次等,也必须娶回家,不再由着他。
毕竟石冷若接手生意,绝不能让石冷成为外人。
此时,门外的老三与石暖尚不知屋内李武已将他们算计其中。
老三仍在愤愤不平地埋怨李武。
“你说,哪有人这样做哥哥的,也太不讲理了吧。”
石暖在一旁点头附和,气鼓鼓地说:“就是,同样是哥哥,差距咋就这么大呢,我哥就不会这样。”
老三接着吐槽:“谁说不是呢,明明举手之劳的事,偏要惦记回报,谁能帮你是福气。”
“对呀对呀,看看你摊上的这个哥哥。”
石暖瞪着眼睛附和。
老三仍不甘心:“关键是咱们认识这么久,有必要这样吗?”
“可不是嘛,我还以为你哥是好人呢,没想到竟是这样的人,以后再也不会想他了。”
额。
老三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他一味诉说着自己的不满,现在听石暖的话,觉得有些……太过分了。
下一秒,老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你也别这样说,总体上,我哥还是有优点的。”
“哦?”
石暖皱眉追问。
老三用力点头:“除了记仇这点,其他都挺好的。”
石暖立刻叉腰瞪眼,声音清脆地说:“李老三,要是以后你帮我个小忙,也会像你哥那样让我感恩戴德吧?”
老三连忙摇头,像拨浪鼓似的。
“怎么可能,我帮你都是真心实意的。”
石暖听了这话,眼睛瞬间弯成了月牙,满面春风,仿佛老三这句话比他有上百个坏哥哥都要珍贵。
老三看到这笑容,心中一阵悸动,也傻乎乎地笑了起来。
微风拂过,掠过两人脸颊,带走了他们的欢声笑语。
这五月的风,尾端带着冬日的些许寒意,前端裹着夏日的温暖,一冷一热间,仿佛世间注定的苦乐交织。
情丝缠绕有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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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
李武和老三离开石家,前往四井庄。
石冷最后应允了李武,李武很大方地将先前从那些军户那里讨来的二十两银子甩给了石冷,让他赶紧恢复健康。
待身体好转后,兄妹二人一同入城,到时李武再详细告知石冷相关事宜,而石暖则会留在李武家中居住。
途中,老三询问李武与石冷谈了什么。
李武轻描淡写地转移了话题。
然而,石暖只用寥寥数语便从石冷那里得知了全部情况。
小丫头震惊得泪水夺眶而出。
“那我不是成了他家的丫鬟了吗?”
石冷急忙解释,不是石暖,而是他自己,并且李武承诺这只是暂时的。
无论怎么解释,石暖的泪水始终无法止住。
社会对石暖的第一轮打击如期而至。
……
李武与老三进入四井庄后,四处打听终于找到梁大兴的住所,一进屋就看见张玉清身边坐着两个小丫头为其揉腿。
张玉清一脸满足地享受着这一切,一边与管事的妻子闲聊,周围的婆媳们也时常奉承几句。
看起来她在这里过得非常惬意。
在家的时候,四个女儿和五个儿子都没能给予她这样的待遇。
她不仅要照顾这两个,还要好好伺候小六和小七,若非二贤帮忙,即便她身体强壮,一天下来也会疲惫不堪。
李武和老三看到这一幕,都不禁有些感慨。
这位母亲啊,因为他们的缘故吃了不少苦。
不过,尽管周围的人再怎么奉承,终究不是自家的事,而且出门前已经与二贤约好中午回家吃饭,想来二贤已经开始准备了。
李武便说道:“娘,时间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
张玉清看了看天色,确实如此,于是不再留恋,拍拍两个揉腿的小丫头的手,说了声好孩子,接着,与李武一道向梁大兴等人告辞后,坐上马车往家赶。
路上风大,李武在车内悄然调整姿势,将寒风尽数挡在自己身后。
坐在后面的张玉清忍不住嘴角上扬,笑了。
然后想到如今家中有了房子田地,说不定还会雇仆人,若是在过去,哪敢想象这样的日子。
回到家后,老三去还车,李武安置好马匹后来到西院,先溜进厨房,发现二贤还在准备午饭时,正打算离开,目光扫过篮子里的一堆桑葚。
李武脑子灵光,昨天张武送的早已吃完,他记得很清楚呢。
李武伸手抓了几颗,直接丢进嘴里,味道甘甜,口感尚佳。
他不动声色地开口:“怎么剩下这么多?这玩意儿不易保存,早些吃完才好。”
二贤的身体微微僵硬,被李武看在眼里。
“是你那位张武同事送来的,你不在时,我替你收下了。”
二贤手忙脚乱地应付着,脸上强作镇定。
李武并未察觉异常,放下心来,低声嘀咕了一句:“这小子,竟敢擅闯我家。”
话虽如此,但想了想,还是提起篮子准备离开,同时对二贤说:“这些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少吃点,我拿去给那些年轻人吃算了,看着就让人腻歪。”
二贤默不作声,一直等到李武走出厨房才直起身,长长吐出一口气。
又似乎想起什么,叹了口气,继续忙活起来。
午饭后,谭渊登门拜访。
李武以为有要紧事,赶紧迎进屋。
不曾想,对方只是来告知三天后入营的事。
李武不禁笑道:“大人,这种小事何必劳您亲临?我还以为是天大的事呢。”
“几天不见你小子,顺路来看看你的新宅子。
不过……”
谭渊顿了一下,“还真有一件大事。”
“什么事?”
李武追问。
“听说过阿鲁帖木儿吗?”
李武点头,乃儿不花和阿鲁帖木儿一同归降,身为当时咬住手下的第三号人物,朝廷自然不会不知。
“他怎么了?”
谭渊靠近了些,压低声音:“圣旨下来了,任命阿鲁帖木儿担任右护卫指挥同知,而且将与你同期进入骑兵大营,负责右护卫骑兵这块。”
“啊?”
李武也吃了一惊。
朝廷难道不知道护卫军曾经击杀咬住?这算不上多深的恩怨吗?为何要把这样的人安来,还偏偏安排到右护卫?
这岂不是自找麻烦?
而且右护卫本身已经够复杂了,指挥佥事薛斌本名脱欢,与乃儿不花等人交情匪浅,曾被朱元璋赐姓薛。
他的弟弟脱火赤更是大名鼎鼎,即北元国公,如今改名为薛贵。
这么多人凑在一起,究竟是信任燕王有能力掌控全局,还是担心护卫军内部过于团结?
谭渊轻声提醒李武:\"圣上的部署自有深意,你莫要多加议论。”
李武仍忍不住说道:\"可这次新加入我们三护卫,尤其是骑兵队的,有不少蒙古人。
如今阿鲁帖木儿接管骑兵,这...\"
李武话未说完,谭渊已心领神会。
谭渊瞥了李武一眼:\"你觉得殿下为何将你编入骑兵?\"
李武瞪大眼睛,咦?
难道是在埋伏?
他当初升任百户时,若不是发现张武最近对他有所忌惮,他早就在考虑把薛禄、李二牛或曹阳等人安张武的队伍里。
却没料到,自己反倒成了燕王安插在右护卫骑兵中的一枚棋子。
李武忍不住抱怨:\"这...我还在战场上立了功,以后还能过得舒坦吗?\"
谭渊幸灾乐祸地笑着。
不过笑过后,他又认真安抚李武:\"别担心,这次我和你一起进了骑兵大营。
虽然我只是副千户,但殿下交给我管理的人马却按千户编制。
有我在,不会让你吃亏。
再说,就算我不行,还有殿下撑腰呢。”
说到这里,谭渊还哼哼唧唧地说:\"我听说殿下给了你不少田产。”
李武苦笑不已,他知道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这些田地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
\"罢了,大丈夫有何可忧?殿下对你信任有加,许多人求都求不来呢。”谭渊挺直身体说道。
说完,他随意靠在椅背上,忽然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
\"军中的事暂且不说,眼下至少有一桩喜事值得庆祝,咱们不妨先处理一下。”
\"什么事?\"
谭渊的笑容更加灿烂:\"你自己猜猜看?\"
李武顿时觉得事情不太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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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堂的风柔和而清新,悄无声息地穿梭其中,偶尔夹杂着泥土翻新的气息,随即又消失不见。
李武揉着眉心,欲言又止:\"这件事是不是太仓促了?不如改天再说吧?\"
\"你知道是什么事吗?\"谭渊挑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李武。
李武翻了个白眼,道:\"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清楚?\"
这话出口,谭渊猛地一拍桌子,沉声道:“你既然清醒得很,怎么还在这儿啰嗦?上次让你去王真家的事,至今多久了,你可曾动过一根手指?非要我亲自登门?是觉得我不够资格管这事?还是觉得王真的女儿配不上你?”
嘿。
这一不小心,竟被谭渊绕进去了。
看谭渊此刻一本正经的样子,好像就为了这件事而来。
“说啊!哑巴啦?”
谭渊斜睨李武,嘴角带笑。
李武哑口无言。
说到这份上,还有什么好说的?
管不得?配不上?
谭渊见李武不说话,冷哼几声,趁机继续说道:“告诉你小子,娶了王真家的女儿,划算得很。
那丫头我见过,生得标致,虽然胖点,但也挑不出别的错处。”
嗯?
李武抬起头,目光落在谭渊脸上。
谭渊对“错处”
的定义是不是有些独特?胖也算不上?
算了,不管算不算,李武心中期待的分量已从八十分降到六十分。
然而,谭渊还在滔滔不绝。
“还有件事要提醒你,别以为是我逼你。
王真对他闺女那是疼得紧,这次去他家吃饭,不过是让他娘俩看看你罢了。
要是她们看不上你,我也没多费劲,到时候你也别来找我,爱去哪儿去哪儿。”
额……李武在心里默默补上一条:被宠坏的。
谭渊成功地将李武的期待值拉低至五十分。
“不过嘛,你也不必太过担忧。”
谭渊宽慰李武道:“王真对你的观感还算不错,不然也不会答应咱们去他家吃饭。”
“已经敲定了?”
李武瞪大眼睛,一脸惊讶。
“敲定了。”
谭渊点头肯定地说:“就在明天。
告诉你小子,不管明天有什么事,都给我推了。”
李武揉了揉眉心,苦笑道:“行吧,事情都到这一步了,还能往哪儿躲?明天必定陪你一块去。”
“这才是你应该做的。
你小子的优点就在于此,啥事都不怵,遇到就敢往前冲,这种性子将来肯定有出息。”
谭渊讲完后,话锋突转,继续说道:\"不过呢,凡事都要讲究方法策略。
你瞧王真那壮实的模样,他家千金却不像他,更随她娘,不太喜欢粗鲁专横的人。
为此,这姑娘还数落过王真呢。
所以你明天最好装得...对了,怎么说好呢...文雅点,别像在军营里那样大喊大叫的。”
\"明白了。”李武无奈地答应道。
这位千金又多了一项缺点——霸道自大。
李武对她已有些失望。
说到这儿,李武甚至怀疑谭渊是不是特意来替她说媒的了,他话里几乎没提对方的优点。
想到这里,李武叹气道:\"谭叔,我得劝您一句,往后您还是少干这种牵线搭桥的事吧,这活儿实在不适合您。”
\"你怎么这么说?我觉得挺合适啊。”谭渊瞪着他。
李武再次叹气:\"就凭您的口才,也就我算是您的晚辈,还能忍着您。
要是您给别人说媒,我担心您会被人家赶出来。”
谭渊笑着调侃李武。
\"可笑!\"
李武:\"...\"
...
夜晚降临。
李武躺在床铺上,满脑子都是婚事,这让他心情沉重。
他试图在脑海里描绘王真女儿的模样。
然而无论怎么想,不论勾勒多少次,从外貌到性格再到生活习惯,始终找不到令他满意的地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穿越至此,难道就要和这样一个不投缘、不合适的女子成亲吗?
李武猛然摇头。
绝不可能。
无论如何,他必须找到一个真正合心意的。
随着夜幕加深,李武渐渐进入梦乡,在梦中遇见了一个特别美丽的姑娘,并且发生了些暧昧的事。
第二天清晨醒来,年轻的身体微微出汗。
李武简单整理一番后,坐在床上琢磨今天该怎么应付去王真家的事。
这是躲不掉的,但总要想办法避免事情往坏处发展。
思索片刻,没想出什么好主意,只能到时候随机应变了。
既然王真家的千金讨厌嚣张跋扈的行为,那他就表现得谦和一些。
这样谁也不会得罪。
至于王真家千金是否真如谭渊描述得那般优秀,李武顾不上那么多了。
他不愿自己的婚姻掺杂半点风险,若是真的错失良缘,也只能认命。
都怪谭渊多事。
临近正午时分,李武向家人打过招呼便外出。
他先到谭渊家中,随后与谭渊一同前往王真的住处。
王真的家中菜肴已备好,王真见李武和谭渊到来,略作寒暄后,三人便围坐用餐。
李武环视四周环境。
这房间显然有两个入口,他们从前面进入,而屏风放置的位置有些奇怪,显得格格不入。
李武心中明镜似的,料定这屏风之后不久便会有人藏身,窥探他的言行举止。
心知肚明后,李武开始有所动作。
王真性格豪爽直白,经李武一番挑唆,很快便与他开始斗酒。
李武为显出粗犷之态,不顾及谭渊和王真的身份,肆无忌惮地喧哗起来。
清醒的谭渊多次试图制止李武,甚至忍不住两次敲击李武的后脑。
但李武全然不在意。
不知过了多久。
一名仆人走近,在王真耳边轻声耳语。
待仆人离去后,王真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菜,看似漫不经心地说:“李武啊,要不要去前院走走?”
李武愣住了。
什么意思?
谭渊反应迅速,眼中闪过一丝光芒,问道王真:“嫂子和小娟是不是很满意?”
王真故作姿态地维持着架子:“说什么呢,这才初次见面,总得让他们多接触一下。”
李武瞬间冷汗直冒,方才饮下的酒全都化作了清醒。
这怎么就能满意了?
不是说讨厌这样的喧闹吗?
谭渊就不能说点实在话?
“这不大妥当吧。”
李武直言,他无需猜测,此刻王家的小娟必定也在前院。
王真挥了挥手:“我们武将之家,没什么合适不合适的。”
说到这里,不知是酒劲上来了还是怎么回事,又指向屏风说道:“说实话,连这屏风都觉得多余,想看就大大方方看呗,喜欢与否直接表明,我们武将之家还会在意这个?偏偏是我家那位,出身于大户人家,对这些繁文缛节特别看重。”
李武一时语塞。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
他知道自己的面容英俊刚毅。
难道又是这张脸,让她们动摇了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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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玉英啊朱玉英
王真的宅院不算小,李武跟着引路之人穿过一条长廊,终于抵达一座庭院。
庭院中绽放着几朵鲜花。
在那些花丛附近,有一座凉亭,亭中坐着一位女子。
李武初次见到王娟。
令李武意外的是,王娟长得并非他想象中的那般不堪,谭渊提到的略显丰满,在她身上反而是种恰到好处的韵味,并不会让人觉得突兀,仔细打量之下,更有一种自然的美感。
这与王娟的骨架有关,即便她此刻坐着,李武也能大概判断出她的身高不算低。
像王娟这样的体型,身上若是赘肉过多,旁人看来难免会觉得壮硕臃肿。
然而,只要稍加留意,整体比例依旧令人赏心悦目。
此时,王娟正专注地看着花,侧脸映入李武眼中,透着一股恬静之气。
这姑娘似乎没有那么糟糕,李武心中暗忖。
但……
终究不是他的类型,总是少了几分。
李武思索片刻,决定表现出粗俗的一面。
远远地,李武开口喊道:
“喂,王家妹子,这些花有什么好看的,不如陪我闲聊几句?”
王娟忽然听见声音,并未惊慌,抬头望向李武的方向,微微站起,带着浅笑点了点头。
“好啊。”
在这短短的话语间,李武已靠近,也不等王娟邀请,径直坐下,随即陷入了沉思。
该聊些什么呢?
王娟似乎察觉到李武的窘迫,再次落座后,轻声笑道:“李家哥哥,不喜欢赏花吗?”
有了这一句铺垫,李武自然而然接上了话,直接摇头说道:“谁有那份闲情逸致,依我看,还不如练几套拳脚,这拳呀,种类繁多,我还听说过一种叫七伤拳的,据说伤人伤己,十分可怕,不过估计早就失传了……”
李武话一出口便滔滔不绝,从拳术聊到江湖轶事,从小说故事再转到街头趣闻,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无需主题引导,有时甚至胡编乱造。
于是,亭子里不断传来他的声音。
远处的人听到后,都觉得李武用心讨好,确实卖力。
李武擅长交谈,脑海里装着各种杂乱无章的想法,只要想说,就停不下来。
而王娟始终静静聆听,偶尔附和几句,随后继续耐心地听李武长篇大论。
就这样,两人聊了一个多时辰。
李武抬头望了望天,觉得时候差不多了,突然间便住了口,有点尴尬地笑了笑:“光顾着自己说话了,没考虑你喜不喜欢听。
我也无奈,身边都是这些事,或许你感兴趣的,我倒没接触过。”
“没关系,虽然不算特别喜欢听,但还算有趣。”
嗯?
李武略感意外,不过想到自己的表现,在王娟心中的印象至少不会加分,也就不再多想。
他起身告辞,王娟带着笑意,也没挽留。
可李武刚走几步,背后又传来王娟的声音。
“李家哥哥。”
李武回过头,看见站起的王娟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犹豫片刻后开口说道:“我觉得李家哥哥平时不该是这样的。”
李武脑袋轰的一声,下一秒看着王娟闪亮的眼睛,顿时明白了。
这丫头,怕是挺机灵的。
随即,李武再也不敢久留,一边挥手一边说道:“怎么可能,要是我平时不是这样,还能是那种样子?我李武一向表里如一。”
王娟看着李武狼狈逃开的模样,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一会儿。
王娟的母亲李氏走近,轻轻握着她的手,含笑问:“感觉如何?”
王娟思索片刻答道:“确实如母亲所言,是个懂分寸的,而且似乎还蛮有见识,只是……”
说到这里,王娟停住了。
她本想说李武看起来对婚事并不热衷,但转念一想,还是没说出口。
既然无意结亲,还来登门,难免让人有些不悦。
或许还会伤及两家交情。
想到这里,王娟也恍然大悟,李武这般行事,恐怕也是难以推辞,才使出这招。
李氏没注意到王娟隐去的后半句,得意地说:“我的眼力不错,他们吃饭时我就看出来了,再随意的人,再的行为,真正知礼的人骨子里还是会守规矩的。
你看,我没错吧,让你多接触接触。”
说着说着,李氏反应过来:“哎呀,把你妈我都绕晕了,我是问你对他有什么感觉?要是合适,我就让爹给谭叔传个话。”
王娟低头沉思一阵,抬起头时脸上又浮现出笑意:“再看看吧,不急。”
她边说着,边眺望李武离去的身影,心中盘算着,即便真要结为姻亲,那也得让他自己愿意登门才行,毕竟谁不是有点骄傲的脾气呢。
……
李武和谭渊离开王真家后,同行了一段,分道扬镳时才互相告别,各自回家。
路上,李武再次想起了王娟。
并非特别难忘,只是忽然觉得她确实很有教养。
这么想着,李武又忍不住数落谭渊,再优秀的姑娘,经他一说都能变得平庸,随后又回想起上次和顾明他们逛半掩门的事,不禁摇头叹气。
这些当兵的,办事总让人不放心。
就在那时,清水胡同口,一顶雅致的小轿静静藏于暗影之中,四个轿夫肃立在一旁,一个小丫鬟站在胡同口探头张望远方。
看见李武走近,小丫鬟急忙跑回去。
“郡主,郡主,来了来了,他来了!”
轿中的朱玉英紧张地握紧指尖,心中不断鼓励自己,朱玉英啊朱玉英,连狼都不怕了,还有什么好怕的,不过就是想再见一面罢了。
接着,朱玉英深深吸了口气,对外面的人吩咐道:“照之前的计划行事,都别出错,要是办砸了,看我不收拾你们。”
四个轿夫战战兢兢地连连应诺。
只有那个小丫鬟仗着受宠,自信满满地说:“郡主放心,奴婢叮嘱了好几遍,绝不会出问题。”
……
关于四妹五妹的教养问题
教养一直是人们看重的一项能力。
李武对此也不例外。
见到王娟的气质与教养后,李武马上联想到自家的妹妹们,二贤倒还好,李武并不担心,小六年纪尚小也不急,唯独四妹五妹,快到谈婚论嫁的年龄了,相较之下,与王娟相比差距不小。
似乎家里传授给她们的仅限于针线活、做饭洗衣之类的家务事,至于如何做人或者对社会的理解则严重不足。
人的聪慧或许是天赐,但智慧却需经历世事才能获得,要么有人指点,要么就得靠时间,一点一点从经历中总结。
李武苦恼地叹了口气。
这可该怎么教导呢?
正沉浸在思绪里时,忽然有人迎面疾奔而来,他下意识想要躲避,却已来不及,被那人重重撞退了三大步。
要知道李武绝非柔弱女子。
连他这样的身手都承受不住,可想而知撞人的力量有多大。
那人身背轿子,带着随从摇晃了数下,随后“砰”
地一声将轿子砸在地上,轿内之人轻哼一声,吓得抬轿的四人赶紧跪地认错。
李武目光微凝。
一时之间也提高了警觉。
这四人明显是世家出身的仆役,训练有素,怎会如此莽撞地撞人?传出去岂不可笑?
难道是有意为之?
可撞向他有何目的?
李武眉头紧锁,百思不得其解。
原本还在猜测对方是否怀有敌意,毕竟北平城虽安稳,但地处边陲,人群复杂。
可待看到轿中的身影掀帘而出,才彻底放下心来。
“郡主?”
李武惊讶出声。
朱玉英闻声望去,同样吃了一惊,“李……李校尉,怎会在这种地方遇见你?”
她的反应太过自然,仿佛事先演练过一般,随后便款款而行。
李武一怔。
校尉二字还是头一次听见旁人这样称呼,想起自己因功受封的虚职,心中竟隐隐有些失落。
校尉总归不及将军听着悦耳。
不过这都是日后的事情,眼下李武更在意的是这几名抬轿之人,不知他们是否另有所图。
朱玉英偷偷打量着李武,却发现他一直在观察抬轿的四人,心中顿生不满。
男人看男人有什么好看的?
她希望李武能注视自己,却又害怕被发现自己的小心思。
但随即想到李武似乎全然没有察觉,心里越发失落。
朱玉英嘟了嘟嘴,脑子乱成一团,不知该如何让李武对自己产生好感。
就在此时,李武收回目光说道:“郡主,这些人可靠吗?看你身边并无护卫,去年的事情,该不会忘了吧?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他在为我的安危担忧?
朱玉英脑海闪过这个念头,顿时喜上眉梢,先前的失落烟消云散,脸上不自觉浮现出甜美的笑意,声音清亮愉快地回答。
“这是我父皇亲自挑的人,应该挺合适的。”
朱玉英说着,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是不是撞疼你了?”
朱棣选的人?
那倒没什么问题。
不过这事总觉得有点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