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更漏刚响过第一声,魏无羡就被一阵幽香惊醒。
他迷迷糊糊地伸手往旁边一摸,却扑了个空——蓝忘机已经起身去准备早课了。
\"奇怪...\"他揉着眼睛坐起来,突然发现枕边的青瓷花盆里,昨夜种下的莲子竟然抽出了三尺高的茎秆,顶端两朵并蒂莲花在晨光中绽放,一红一白的花瓣上还滚动着晶莹的露珠。
\"蓝湛!蓝湛!\"魏无羡赤脚跳下榻,捧着花盆就往门外冲,差点撞上刚端来早膳的蓝思追。
\"魏前辈?\"思追惊讶地看着他怀中的奇花,\"这是...\"
\"你家含光君呢?\"魏无羡急切地问,发梢还翘着几根呆毛。
\"在兰室考校弟子课业。\"思追话音刚落。
魏无羡就像阵风似的冲了出去,留下他站在原地摇头轻笑,\"早膳...\"
兰室内,蓝忘机正在批阅弟子们的符咒作业。
忽然窗外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门被猛地推开。
\"蓝湛!你看——\"魏无羡兴冲冲地捧着花盆闯进来,却突然脚下一滑。
蓝忘机身形一闪,稳稳接住花盆和道侣。
就在这瞬间,并蒂莲突然迸发出耀眼的金红色光芒,整个兰室都被笼罩在奇异的灵光中。
\"这是...\"蓝忘机瞳孔微缩。
只见莲花的光芒在空中交织,竟渐渐凝成两个小小的人形——一个红衣黑发,一个白衣束冠,俨然是他们二人的微缩版。
满堂弟子哗然。
小版蓝忘机皱眉看向桌上的符咒:\"横不平,竖不直,重写。\"
小版\"魏无羡\"突然跳到蓝忘机案几上,叉腰大笑:\"哈哈哈,蓝湛你批作业的样子好严肃啊!\"
而小版\"蓝忘机\"则规规矩矩地向真正的蓝忘机行礼,奶声奶气地说:\"兄长晨安。\"
\"魏婴。\"蓝忘机无奈地看向怀中人,\"你昨晚说的'百年好合',可包括这个?\"
魏无羡眨眨眼:\"惊喜不?\"
小版魏无羡见到蓝启仁后奶声奶气的说道:\"这个爷爷的胡子好像我们昨天吃的龙须糖~\"
\"荒唐!\"
雅室内,蓝启仁的怒吼震得窗棂嗡嗡作响。
老先生指着桌上那盆诡异的并蒂莲,胡子气得直抖:\"把道侣的化身种在床头?你们...你们...\"
\"叔父息怒。\"蓝忘机端正行礼,\"此乃意外。\"
\"意外?\"蓝启仁转向正在偷吃点心的魏无羡,\"你来说!\"
小版魏无羡:\"是它先动手的!\"
反手就把另一个卖了。
小版蓝忘机:\"愧对主家...\"
那懊恼的小表情简直和本尊一模一样。
魏无羡赶紧咽下芙蓉糕:\"先生明鉴,这莲子真是从莲花坞正经挖来的!\"
他眼珠一转,突然凑到小版\"蓝忘机\"身边,\"来,叫叔父。\"
小版\"蓝忘机\"乖巧地作揖:\"叔父晨安。\"
蓝启仁的表情顿时精彩纷呈。
他颤抖着手指了半天,最终长叹一声:\"罢了...既是灵物,就好生照看。\"
临走时却忍不住回头,\"不许...不许带到公开场合!\"
待蓝启仁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廊角。
魏无羡再也绷不住,捂着肚子笑作一团,衣袂随着颤抖的肩膀不住晃动。
堂下弟子们先是面面相觑,而后被这股子肆意感染,憋笑的闷哼声此起彼伏。
蓝忘机垂眸抚过卷边的书册,清隽眉眼未抬,只以指节叩了叩案几,喉间溢出一声轻咳。
霎时间,兰室笑声如被掐住了线头的风筝,倏然消散,只余风声掠过树梢的簌簌轻响。
午后,魏无羡正躺在静室外的回廊上,逗弄两个小花灵玩。
忽然一只金纹纸鹤穿过结界,扑棱棱落在他鼻尖上。
\"哎哟!\"他抓起纸鹤展开,金凌龙飞凤舞的字迹跃入眼帘:
『魏无羡!兰陵发现个怪洞窟,每到子时就传出琴声。含光君有空来看看吗?顺便带点你床头那种莲子。』
\"这小鬼头...\"魏无羡笑着摇头,突然发现两个小花灵正扒着信纸偷看。
小版\"魏无羡\"兴奋地蹦跳:\"去玩!去玩!\"
蓝忘机端着茶点走来时,正看见魏无羡和两个小花灵头碰头地研究信件。
阳光透过梨树枝叶,在他们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蓝湛~\"魏无羡扬起信纸,\"金凌说...\"
\"听到了。\"蓝忘机放下茶盘。
小版\"蓝忘机\"立刻爬到他肩上坐好,\"明日启程。\"
魏无羡惊喜地扑过去:\"仙督大人不用处理公务了?\"
蓝忘机接住他,指尖拂过那盆并蒂莲:\"既为灵异,当属仙督职责。\"
顿了顿,又低声道:\"况且...你想去。\"
两个小花灵突然手拉手转起圈来,洒落一地晶莹的光点。
魏无羡笑着戳戳蓝忘机的脸颊:\"被你看穿啦~\"
晨光熹微中,避尘剑划过云层,魏无羡坐在剑身上晃着腿,两个小花灵在他肩头叽叽喳喳。
小版\"蓝忘机\"正襟危坐地揪着他的衣领。
而小版\"魏无羡\"已经顺着他的手臂爬到剑尖上跳舞。
\"小心!\"蓝忘机突然揽住魏无羡的腰。
一阵乱流袭来,小花灵们惊叫着滚进魏无羡怀里。
\"哈哈哈,你们也有怕的时候?\"魏无羡戳着小版\"魏无羡\"的脸蛋,突然发现它手里攥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咦?这是什么?\"
小花灵得意地展开手心——竟是蓝忘机抹额上的玉扣!
魏无羡突然瞪大眼睛:\"蓝湛你快看!这小捣蛋鬼什么时候把你抹额上的玉扣顺走了?\"
他拎着小版魏无羡的后衣领晃了晃。
蓝忘机修长的手指抚过空荡荡的抹额,眉梢微挑:\"魏婴。\"
\"这次真不是我教的!\"魏无羡举手投降,转头戳着小家伙肉乎乎的脸蛋,\"你这个小坏蛋跟谁学的?\"
小版魏无羡骄傲地挺起胸膛:\"这叫家学渊源!\"
小版蓝忘机用袖子捂着脸:\"有失体统...\"
那神态活脱脱是个缩小版的含光君。
\"蓝湛!你什么时候...\"魏无羡回头,只见蓝忘机束发的缎带抹额不知何时也被解开了,如瀑长发在风中飞扬。
小版\"蓝忘机\"羞愧地捂住脸,而另一个则笑得打滚。
魏无羡突然想起什么,摸了摸自己发间:\"我的红发带呢?\"
两个小花灵齐刷刷指向云海下方。
魏无羡哀嚎一声:\"那可是你昨天才送我的生辰礼!\"
蓝忘机无奈摇头,御剑俯冲而下。
只见一只仙鹤正叼着红发带在湖面盘旋,见到他们立刻振翅高飞。
\"追!\"魏无羡兴奋地喊道,两个小花灵立刻跳到蓝忘机肩上给他指路。
仙鹤被追得急了,突然将发带抛向远处山崖。
\"我去捡!\"魏无羡纵身跃下飞剑,却被蓝忘机一把拽回。
\"我去。\"蓝忘机将小花灵塞进他怀里,\"你看着它们。\"
魏无羡撇嘴:\"我又不会摔...\"
话音未落,两个小花灵突然同时发光,竟带着他瞬移到了崖边!
\"魏婴!\"蓝忘机的声音罕见地带着惊慌。
脸色煞白地冲过来将他紧紧抱住。
魏无羡捡起发带挥舞"没事啦!我...\"
话音未落,两个小花灵突然上演了令人啼笑皆非的一幕。
小版蓝忘机一把抱住另一个,奶声奶气地模仿道:\"我错了。\"
那认错的小模样,简直和魏无羡平时耍赖时如出一辙。
魏无羡瞠目结舌:\"这小东西到底是像谁啊?\"
蓝忘机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薄唇轻启:\"近朱者赤。\"
两个小花灵不知所措地悬在半空,小手互相绞着。
\"我错了。\"魏无羡蹭了蹭蓝忘机的颈窝,小声保证,\"下次一定提前说。\"
小版\"魏无羡\"也有样学样地抱住另一个,奶声奶气道:\"我错了。\"
金麟台灯火通明。
金凌早带着人在山门前等候多时,看到他们立刻迎上来:\"怎么才到?我...\"
话说到一半突然瞪大眼睛,\"这、这两个小东西是什么?\"
\"我们的爱情结晶呀~\"魏无羡坏笑着把小花灵举到金凌面前,\"来,叫哥哥。\"
小版\"魏无羡\"做了个鬼脸:\"才不要!他上次凶你!\"
金凌的脸顿时涨得通红:\"我哪有!\"
这时小版蓝忘机突然上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兄长安好。\"
金凌瞬间石化。
魏无羡笑得直拍大腿:\"哈哈哈这辈分乱得妙啊!含光君,咱们这算是提前当'爹娘'了?\"
蓝忘机轻咳一声:\"先说洞窟之事。\"
子夜时分,众人来到金凌所说的山洞前。
幽深的洞口隐约传出缥缈的琴声,如泣如诉。
\"就是这声音!\"金凌压低声音,\"已经响了七天了。\"
魏无羡怀中的小花灵突然躁动起来。
小版\"蓝忘机\"指着洞口:\"难过...有人在难过...\"
蓝忘机与魏无羡对视一眼,同时迈步进洞。
没走多远,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洞窟中央悬浮着一架水晶般的古琴,琴弦无人自鸣。
琴身上缠绕着丝丝缕缕的黑气,隐约凝成个人形。
\"是琴灵。\"蓝忘机沉声道,\"而且是...\"
\"殉主的琴灵。\"魏无羡接话,眉头紧锁。
他轻轻放下小花灵,取出陈情。
就在这时,两个小花灵突然手拉手跑到古琴前。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它们身上绽放出柔和的光芒,渐渐包裹住那团黑气。
\"这是...\"金凌瞪大了眼睛。
蓝忘机轻声道:\"并蒂莲有净化之效。\"
黑气渐渐散去,露出一个半透明的少女身影。
她向小花灵们盈盈下拜,又转向魏无羡和蓝忘机:\"多谢二位仙师。奴家是秦氏女的陪嫁琴灵,主人故去百年,执念未消...\"
魏无羡突然想起什么:\"秦氏?莫非是当年被金光善...\"
琴灵垂泪点头。
蓝忘机上前一步:\"可需超度?\"
\"不必了。\"琴灵的身影开始消散,\"这两个小灵物已经化解了我的怨气。\"
她最后看了眼小花灵,轻声道,\"你们要好好守护这对有情人啊...\"
随着一声清越的琴音,洞窟重归平静。
两个小花灵疲倦地飞回魏无羡肩头,蹭了蹭他的脸颊。
翌日清晨,众人正在金麟台用早膳,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
\"魏无羡!你给我出来!\"
江澄怒气冲冲地闯进来,紫电在手上噼啪作响。
小版魏无羡看到紫电时两眼放光:\"哇!会发光的绳子!可以跳吗?\"
小版蓝忘机张开小短手挡在前面:\"危险,退后。\"
他刚要继续发作,突然看见桌上正在边喝粥边讲话的两个小花灵,顿时僵在原地。
\"这...这是...\"
\"我们的爱情结晶~\"魏无羡不怕死地重复道,顺手给小版\"蓝忘机\"擦了擦嘴。
江澄的脸色精彩纷呈。
金凌小声解释:\"舅舅,这是并蒂莲化的灵...\"
\"闭嘴!\"江澄恶狠狠地瞪向外甥,\"我还没找你算账!谁准你擅自探索危险洞窟的?要不是他们来得及时...\"
小版\"魏无羡\"突然一个箭步跳到江澄面前,叉腰道:\"不许凶阿凌!\"
满堂寂静。
江澄的表情像是被雷劈了,他颤抖着手指向小花灵:\"它、它...\"
魏无羡憋笑憋得肩膀直抖:\"江澄,令甥现在可有靠山了。\"
\"还挺像你的,是吧?\"魏无羡忍笑忍得肩膀直抖。
更绝的是小版蓝忘机,不知何时已经给江澄的倒好了茶,那动作神态,活脱脱就是魏无羡平时照顾蓝忘机的翻版。
蓝忘机适时递上一杯茶:\"江宗主,请用。\"
江澄机械地接过茶杯,突然发现小版\"蓝忘机\"正在帮他加糖。
这个举动太过熟悉——正是魏无羡每次给蓝忘机泡茶时的习惯。
江澄机械地喝了一口茶,喃喃道:\"这糖加的...跟魏无羡一个德行...\"
\"造孽啊...\"江澄扶额长叹,怒气全消。
返程途中,魏无羡突发奇想:\"蓝湛,你说要是把小花灵放在我们中间,会怎么样?\"
此时他们正在客栈休憩。
蓝忘机放下书卷,看着在床上嬉戏的两个小花灵:\"试试?\"
魏无羡将两个小家伙并排放在枕上,自己和蓝忘机分卧两侧。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小花灵们手拉手转起圈来,渐渐化作两道光束,一道融入魏无羡心口,一道没入蓝忘机眉心。
临消失前:
- 小版魏无羡:\"记得想我们呀~\"
- 小版蓝忘机正经作揖:\"百年好合。\"
\"唔!\"魏无羡轻呼一声,只觉一股暖流涌遍全身。
他看向蓝忘机,发现对方周身正泛着淡淡的金光。
更奇妙的是,他竟能感受到蓝忘机的情绪——那种深沉如海的爱意,此刻正毫无保留地向他涌来。
\"蓝湛...\"魏无羡伸手触碰对方的脸颊,\"你...\"
魏无羡突然瞪大眼睛:\"等等...那我现在想什么你都能听见?\"
蓝忘机眸色一深:\"嗯。\"
[蓝湛今天怎么格外好看,好想亲...]
魏无羡慌忙捂住脑袋:\"啊啊啊不准听!\"
[他睫毛好长...嘴唇看起来好软...停!魏无羡你在想什么!]
蓝忘机唇角微扬:\"晚了。\"
话未说完,他突然被拥入一个炽热的怀抱。
蓝忘机的吻落下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热烈。
在唇齿交缠间,魏无羡清晰地\"听\"见对方心底的声音:
[魏婴,我心悦你。]
这不是传音术,而是真正的灵识相通。魏无羡惊讶地瞪大眼睛,随即笑着回应:
[我也是,特别特别喜欢你。]
分开时,两人额头相抵,不约而同地笑出声。
窗外,一红一白两朵莲花在月光下悄然绽放,香气盈满了整个房间。
次日清晨,魏无羡发现心灵感应消失时,不死心地凑近:\"要不要再来一次?\"
蓝忘机正色道:\"不可。\"
\"为什么?\"
\"你昨夜所思...\"蓝忘机耳尖微红,\"有违雅正。\"
魏无羡一个饿虎扑食:\"那现在让你见识更过分的!\"
门外路过的店小二摇头叹息:\"世风日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