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戳破乌云,却照不亮金銮殿里的阴翳。我掌心全是汗,死死攥着淑贵妃的日记,指节都白了。楚汐靠在我身边,脖子上的噬心蛊虽说压制住了,但脸色还是白得吓人。林婉清让人扶着站在一旁,伤口渗的血把绷带都染红了,可眼里的恨却跟火似的,烧得正旺。
“陛下!臣女要告七皇子楚临渊、李长庚叛国谋反!”我这嗓子在空落落的大殿里荡开,惊飞了梁上的白鸽。当我把日记、账本、密信一样样往上呈时,丹墀底下的文武百官惊得直咋舌。李长庚的三角眼抽个不停,七皇子楚临渊攥着拳头,骨节都响了。
“胡扯!”楚临渊突然吼起来,蟒袍扫过青砖,“这些都是苏瑶伪造的证据,想污蔑皇室!”他又哭又喊的样儿,要不是我亲眼见过他心狠手辣,差点就信了。可楚汐拿出从炼丹房带出来的账本,翻到记着“林氏药引”那页时,林婉清再也撑不住,踉踉跄跄扑到丹墀前头。
“陛下!”她声音带着哭腔,却字字清楚,“我娘就是个弱女子,到底犯了啥罪,要被他们活活炼成药引?”她扯开衣服,露出胸口狰狞的旧疤,“这是当年我看着我娘被害时,被刺客砍的!求陛下给我娘申冤!”
李长庚驼着背站出来,可手碰到账本时脸色就变了:“老臣辅佐陛下几十年,忠心耿耿!肯定是有人栽赃……”话没说完就猛咳嗽,血沫子喷在象牙笏板上,可那双阴鸷的三角眼还死盯着我。
突然,昏迷了好几天的皇帝总算慢慢睁开眼。他目光扫过满地的证据,看到林婉清时,眼里闪过点复杂的情绪。等看到淑贵妃日记里写的“苏府灭门计划”,他龙袍在宝座上抖得厉害,朱批“啪”地拍在案几上:“彻查!给朕把这事查清楚!”
楚临渊突然跳起来:“父皇!这都是苏瑶的阴谋!她勾结乱党,想颠覆朝廷!”他袖子里甩出一卷黄纸,“这封谋反的信,就是从苏相书房搜出来的!”可还没等他展开,林婉清突然冷笑:“七皇子,你还想用西域秘药伪造的假货骗第二次?”
空气好像冻住了,所有人都盯着楚临渊突然变白的脸。就在这时候,殿外传来急急忙忙的脚步声。侍卫统领浑身是血冲进大殿,手里举着明晃晃的兵器:“启禀陛下!在七皇子府里,搜出三万件谋反的兵器!还有……还有幽冥阁的令牌!”
朝堂一下子炸开了锅,大臣们的惊呼声、骂声此起彼伏。楚临渊往后退了几步,撞倒了身后的铜鹤香炉。他突然狂笑起来,笑声里全是绝望和疯狂:“哈哈哈!没错!都是我干的!可那又咋样?淑贵妃娘娘说了,只要炼成长生不老药,这天下早晚是我们的!”
“住嘴!”皇帝的怒吼震得瓦片直掉,“来人!把楚临渊、李长庚抓起来!”他看向宁王楚怀瑾,却发现人早就没影了。我心里清楚,这仗还没打完——淑贵妃还在地宫深处,幽冥阁的阴谋也没完全揭开。
林婉清突然软倒下去,我冲过去扶住她。她嘴唇都紫了,还硬撑着笑:“苏瑶……我总算给我娘报仇了……”她手一松,手里紧握着的玉佩掉在地上,跟我怀里的残片撞出清脆的响声。
楚汐蹲下身捡起玉佩,眼里闪着泪光:“她硬撑着这口气,就是为了等这一天。”她转头看我,“苏瑶,虎符已经拼上了,可里面的秘密……”
我握紧虎符,青铜的凉透过掌心传来。想起楚汐临死前说“虎符的秘密在曼陀罗花蕊里”,还有地宫深处淑贵妃的笑声,心里涌起股狠劲。跟皇室的这笔账,这持续了好几年的阴谋,我必须追查到底。
“走,去幽冥地宫。”我扶起楚汐,望着殿外被血染红的天,“淑贵妃不除,这天下就没个安宁。”
刚转身,就听见身后有微弱的动静。回头一看,皇帝正费劲地伸手,好像想说啥。他眼里闪过点后悔,却被猛的咳嗽打断。我知道,他可能早就后悔默许淑贵妃干坏事了,可啥都晚了。
踏出金銮殿的那一刻,阳光刺眼得很。宫墙外,老百姓的哭喊声和欢呼声混在一起。这场搞了好几年的阴谋总算大白于天下,可我明白,真正的挑战才刚开始。幽冥地宫里头到底藏着啥秘密?淑贵妃的长生计划又会带来啥灾难?我们能不能在跟邪恶的较量里,护住这个摇摇晃晃的王朝?
楚汐的手轻轻搭在我肩上,体温透过衣服传来:“苏瑶,不管前面是啥,咱们一起扛。”她眼神很坚定,可不经意看向林婉清走的方向时,闪过一丝难过。
我握紧虎符,朝地宫走去。风卷起我的裙摆,带起一股血腥味。在某个阴暗的角落,李长庚被铁链拖着走过,三角眼里闪着阴鸷的光,嘴里嘟囔着:“淑贵妃娘娘不会放过你们的……”
远处,幽冥地宫那边升起一团团黑雾,曼陀罗形状的影子罩了半边天。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这片土地上慢慢铺开。而我,苏瑶,要带着所有的恨和信念,走进那片未知的黑暗,揭开最后的真相。
秋风吹过午门广场,卷着满地枯叶,却散不去空气里的血腥味。我攥着母亲留下的红绳,看着刽子手的鬼头刀举得老高。七皇子楚临渊被铁链拖着踉踉跄跄往前走,以前那么张扬的蟒袍沾满了泥,这会儿眼神没了以前的狠劲,全是害怕和绝望。
“时辰到了——”监斩官的喊声划破天空。
李长庚突然挣脱侍卫,三角眼瞪得快掉出来了:“淑贵妃娘娘不会放过你们的!她会……”话没说完,一道寒光闪过,血喷了出来。他脑袋滚在地上,脸上还留着狰狞的表情,楚临渊凄厉的惨叫声也跟着响起来。
人群里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老百姓把手里的菜叶、石头往刑场上扔。我看着那两具慢慢变冷的尸体,耳边却响起林婉清倒下前的笑声。她到底没等到这一刻,可我知道,她在天上肯定能看见,杀她娘的凶手终于得到了报应。
三天后,林家祠堂。
林婉清的灵位前,皇帝亲自下旨给林家平反。当“恢复爵位”四个字从太监尖细的嗓子里说出来时,林家老夫人哭得快晕过去了。我握着林婉清留给我的玉佩,看着阳光透过祠堂雕花的窗户,在她灵位上洒下一块块光影。
“婉清,你听见了吗?”我低声念叨,眼泪滴在玉佩上,“你娘的冤屈,总算洗清了。”
楚汐站在我旁边,脖子上的疤淡了不少,但那道青紫还像道好不了的伤口。她轻轻把一束白菊放在灵前:“我们会带着你的份,接着走下去。”
废除女子不能参政旧规矩的旨意,是半个月后下的。那天的金銮殿,阳光特别亮。我看着殿下的文武百官,想起当初在这儿对峙的惊险劲儿。现在,皇帝的龙袍还是那么威严,可他眼里的愧疚藏都藏不住。
“苏卿,”他把象征参政权力的玉牌递给我时,声音有点抖,“朕欠苏家的,这辈子怕是还不清了。”
我接过玉牌,冰凉的感觉让我想起父亲临死前的嘱咐。行礼的时候,我瞥见角落里宁王空着的座位,心里提起了警惕——楚怀瑾从那天起就没影了,幽冥地宫深处,淑贵妃的阴谋也没完全露出来。这场胜利,可能只是暂时的。
回苏府的时候,满院的海棠都谢了。我捧着父母的牌位,一步一步往后山墓地走。沈砚之的墓就在旁边,墓碑上的字刚刻没多久,却落了层灰。我蹲下来给他擦掉,想起他最后说“活下去”时的眼神,眼眶又红了。
“砚之,你看,”我轻声说,“我们做到了。”
把母亲的红绳和父亲的玉佩系在一起时,山风突然大了。纸钱在空中打旋儿,恍惚间,我好像看见母亲穿着大红嫁衣,父亲穿一身青衫,他们站在花丛里冲我笑。泪水模糊了眼睛,可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这一天,我等了太久了。
天黑下来的时候,楚汐敲开我的房门。她手里拿着半块虎符,青铜上的曼陀罗花纹在烛光下透着神秘的光。“苏瑶,”她声音很低,却很坚定,“幽冥地宫的入口,我找到了。”
我握紧父亲留给我的软剑,想起李长庚临死前的诅咒。淑贵妃不除,这天下就没安宁。推开窗户,远处的皇宫灯火通明,可在那繁华下面,谁知道还藏着多少秘密?
“明早出发。”我转头看楚汐,月光给她侧脸镀了层银边,“不管前面是啥,我们都得把这场噩梦了结了。”
楚汐点点头,把虎符放在桌上。临走前,她突然说:“苏瑶,你知道不?老百姓都在传,说你是巾帼英雄。”
我望着窗外的月亮,笑了。英雄?不过是个想给父母报仇、给天下讨个公道的普通人罢了。可我清楚,这条路还长,长得不知道啥时候才能真正安宁。
半夜,更夫敲梆子的声音远远传来。我拿起母亲的红绳,轻轻系在手腕上。黑暗里,玉佩发着温润的光,就像父母的目光,温柔地看着我。在某个阴暗的角落,宁王楚怀瑾把玩着玉笛,嘴角冷笑;幽冥地宫深处,淑贵妃的笑声混着蛊虫的嗡嗡声,在黑暗里回荡……
这场跟邪恶的较量,远没结束。可我苏瑶,绝不会后退一步。因为我知道,只有把所有秘密都揭开,才能让那些走了的人真正安息,才能让这天下迎来真正的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