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说的魂引汤剂里面有斥灵藤,但是我好像没有听到你说了里面有阴阳芝?所以,你怎么肯定一定就是阴阳芝?”
“因为斥灵藤和阴阳芝是伴生植物。”木清勾唇,“他们都能找到斥灵藤搞你了,顺便挖点阴阳芝,不费事吧?”
顾长风怔住了,眸色一沉,“所以那一百只厉鬼就是用了这东西才……”
“答案都喂你嘴边,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木清干脆地打断他,眉头微扬,“现在是你大义灭亲的时候了,问问你家对象——这些材料,是哪里来的。”
她说得轻巧,但顾长风听进耳里,却如坠冰窖。
他呼吸一滞,声音也低了,“……你说话能不能别总绕着这个‘对象’说事?”
木清抬起眼,看他一眼,眼中含着些讥讽,毫不留情地说:“你想当武大郎,还要看人家愿不愿意当潘金莲。你不想问,我可以帮你,手段不限。”
顾长风被她噎得一愣,耳根竟微微泛红,只好干咳一声,“我重复一遍只是为了强调确认,又不是没听懂……”
“快去,不然等我亲自动手,你懂的——”木清眼神一凛,“现在我们查到的所有线索都指向这一点,魂引汤不是无根之物——而能搞到这玩意的人,身份绝不简单。”
顾长风抿唇,眼神复杂,片刻后才低声应道:“……我来。”
屋内短暂沉寂。
过了会儿,木清忽然又道:“还有,阴阳芝七天内气息不散,能追。你要再拖,线索都散光了,你就自己解决吧。”
顾长风扶额,叹了一声,又小心翼翼地问:“……阴阳芝的气息七日不散,那你在抓鬼实战的道场上怎么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木清动作一顿,眼神凉下来,像是看见了什么稀罕物。
“你觉得我当时是去郊游的吗?”她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顾长风理直气壮地张嘴辩解,“我看直播了,你当时站在一边,悠然自得的样子,不就像是在郊——”
话音未落,他就感受到她的死亡凝视从对面投来。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像被人一巴掌按在了静音键上。整个人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头也慢慢低了下去,及时认怂,“……我闭嘴。”
“一群菜鸡被没封印气息的厉鬼追得满地跑,我当时还以为你们玩这么大,是因为你们的实力允许。谁知道竟然是无知者无畏。”
她冷笑了一声,眼神一挑,“现场乱得跟集市似的,要护人、要控场,还指望我第一时间从那堆乱糟糟的气息里精确分辨出阴阳芝那极微弱的气息?”
语气一顿,反手又补了一刀,“你要不干脆再给我配个移动实验台,顺便让我来个气息样本分离化验?”
“那、那你现在怎么就……”
这姑娘,说话直戳心窝子,一点都不讲情面。
“现在不是现场,是静场,是复盘,是分析。”她语速加快,冷静得像机器,“追气息和临场反应,是两码事。你不要以为所有人都像你,反应慢半拍还能自我安慰。”
顾长风:“……”
他决定不说话了。
但木清却还没完:“还有,我告诉你,这粉末里的斥灵藤气息不纯,是没成熟的。那说明什么?说明他们连斥灵藤都用得凑合,阴阳芝也一样——没完全成熟,气息更淡、更杂,更难分辨。”
她的语气越来越冷,“从你们最后一次确认那些厉鬼封印一切正常,到现在已经过去六天了。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拖得越久,气息越弱,路径越模糊,再晚一步就什么都追不到了。”
她盯着顾长风的眼神如寒刃,“要是七天之内还查不出源头,那就让这事彻底烂在那里,谁也别想收场。”
“我马上去。”他声音低哑,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叫刘露。”
木清半倚着窗,指尖轻点着窗台,像是在敲打节拍,也像是在掐算时间。
真没想到,还没开始查,线索就自己出现了,太巴适了。
顾长风一边认命般站起身来,一边揉着太阳穴走去敲门。
等了将近十分钟,屋里毫无反应,静得像是根本没人住过。
眉头皱得更紧,他开始加大力道,再次扣响门板,随即伸手去扭门把手,用力一拧,声音“咔哒”一响,带着几分试探与决然。
门打开了,他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一片寂静,空气中弥漫着沉闷的气息。
昏黄的台灯下,刘露静静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夜深了,顾长风站在房门口,目光凝视着她那单薄的身影,心情复杂。
瞧他那不值钱的样子,木清终于明白,当年月老为何总被人堵在墙角套麻袋乱棍伺候。
想必是月老工作的怨气都撒在红线上了,把红线缠太紧了,导致世间痴男怨女这么多。而这些闲着没事干的男男女女们,放着好吃好喝的日子不过,情感上的愿望一不灵就扎堆儿上庙求签,平白给人添了多少工作量。
这样看起来,挨打,情理之中,毫无冤屈。
“对方都敢要你命了,你还在这儿伤春悲秋,演你那多愁善感的男主角?”木清凉凉开口,语气不紧不慢,却句句扎心。
“你以为魂引汤喝下去,灵魂离体还能随时回来?那方子是上古流传下来的,真要是被彻底引魂——这辈子就别想回壳子了。”
她冷笑一声,声音像冰水浇在头顶,透骨的凉。
“就那么一小撮粉末,今晚就能让你去和你太奶叙叙旧。不仅如此,生不生,死不死,你的轮回路也没有。”
“至于你这副身体,”她看了他一眼,“等你魂彻底离体,它就直接废了。”
说完,她抬起下巴,懒洋洋地补了一句,“所以都在这地步了,你要还是不忍心,就赶紧好好感受感受你那双脚爪子,趁它们还能动。”
顾长风低头,自己两条腿的迟滞感越来越重了。
偶像说得对,她都敢下此狠手,自己还有什么旧情好念?
“刘露,那瓷罐是哪里来的?”
没有任何回答。
顾长风还是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
依旧没有回答,整个空间静得仿佛没人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