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消息的楚逍一惊,却没有心痛,反而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压在心上的石头,总算卸下来了。
他没有问她是怎么死的。只要事情解决了,不会影响自己,一切都好说。
“你是术士。”邵宽把玩着酒杯,直勾勾地盯着楚逍。
这个秘密除了楚家人,其他人都不知道。
楚逍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指着吧台上熟练调酒的杜晓,邵宽不解,“放着这么个大气运子在这里,你不眼馋吗?”
杜晓?
邵宽竟然也发现了。
其实,早在楚逍第一次见到杜晓的时候,就发现他是个宝贝。
磁场干净。
第一次见他来酒吧应聘服务员时,酒吧内阴暗混乱的磁场竟然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影响,整个人就像一束自然的光。在酒吧待一个月后,他注意到这个杜晓,就像气运加身,总是顺风顺水,拿到的小费都比其他人多,不管遇到什么问题,总能自然化解。
楚逍之前没想抢他的气运。
楚逍也有自己的傲气。
邵宽掏出一个玻璃杯,指着里面的空隙,“把你的精血取一滴进去,把玻璃杯给他,慢慢的,你就能得到他的一切气运。”
又给了楚逍一尊小神像,只是用黑色布包着,有些诡异。
“在酒吧里,找个空间供奉起来,离他近一点。”指了一下杜晓,“每天晚上拜一拜。”
这个攫取气运的方法与楚逍学的方法不一样。
鬼使神差的,他真的放入了自己的精血,把玻璃杯当成礼物送给了杜晓,作为他努力工作的一种奖励。
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
浸满邪气的精血缺少了容器会怎样?
自己注入的精血怎么会浸满邪气?
“不知道为什么?”木清冷冷地看着,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混着骨灰制成的玻璃杯,作为术士,即使不入流,难道你看不出来还感受不出来吗?”
楚逍心跳如鼓,仿佛随时都会跳出胸腔。
当时,楚逍接过邵宽拿来的冰川纹玻璃杯时,内心是有不祥的感觉,只是他压下了这股异样,若无其事。
“你不想见见周心宴吗?或者,见见你们的孩子,毕竟,是你亲自把他种到了杜晓身上的呢。”
木清轻描淡写的话落到楚逍耳边却如一声惊雷。
“你说什么?”
“鬼咒。”
楚逍手微微颤抖,面上仍强装镇定,即使自己没有修习过鬼咒,光听名字就知道是多么黑暗的术法。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也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如果……”楚逍话还没落下,就见木清在空中随手一挥,自己的眼睛瞬间发生了变化,原本昏暗灯光下的酒吧,现在充满了丝丝缕缕的阴气。
环顾四周,最后视线留在木清身后。
楚逍狠狠咬住下唇,才勉强控制住想放声尖叫的冲动。
那是,周心宴。
她身上的白色连衣裙还是自己买的,只是现在满是干涸了的血迹。
她的眼睛怎么不见了?
难道……
楚逍不敢往下想,转身就想往外跑,却发现酒吧的门关上了,怎么也打不开。
一道声音幽幽从身后传来。
“这是急着去哪里呀?”
“别……别来找我,害死你的是李昭和邵宽,你去找他们。”楚逍紧紧闭上眼睛,身体紧贴着门,胡乱地大叫。
周心宴在离楚逍一米的地方停下。
如此短的距离却阴阳两隔。
“阿逍,如果当初,你和我说真话,我不会逼你的。你知道吗?”
楚逍捂住耳朵,不敢听不敢回。
“你为什么偏偏这样做?还有我们的孩子,他都还没有看过这个世界……”
周心宴一句句的话,看不见听不到的人,只隐约感觉到鬼的哭叫声。
而那头,刚才还坐着的木清,一个闪身,出现在了小包厢里。
果然如此。
混着周心宴和胎儿的骨血制成的邪像正在包厢正中放着,邪像上的煞气浓得近乎凝成实质。木清正准备抬手,邪像似乎感应到了危险的气息,竟飞了起来,就往门外冲去。
竟然已经养成邪灵了。
木清瞬移至酒吧大厅,冷冷地看着邪像在门上努力地撞,却怎么也飞不出去。这个邪灵已经可以控制住自己的煞气,所以自己第一次来酒吧的时候才没有察觉到它的存在。如果没有及时处理,很快就能化出人形。
木清随手挥出天雷符。
“轰隆——”
邪像直接被炸得粉碎。
***
某个阴暗的房间里,正在打坐的邵宽,“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看到自己桌上供奉的邪像竟然“啪嗒”一声断了一只手臂。这邪像和楚逍那里的邪像是子母像,母像裂了,说明子像也出问题。
试图召唤无果后,邵宽脑中念头一闪而过,连煞气如此强的子像都能破坏,自己冒然联系,岂不是……自投罗网?
糟了!
强撑着受伤的身体,邵宽拿起法器和邪像的残破身体,祭出符纸隐匿了自己的气息之后,赶紧跑。
循着邪像的气息追踪到这里,看着满屋子的凌乱,木清心情有点郁闷,竟然让他跑了。
扫视四周,桌子上摆放着一个邪像的手臂,和酒吧里的那个邪像模样相似,但尺寸更大。
是子母像。
难怪周心宴身上没有怨气,原来是囚在子母像里,滋养邪灵。楚逍的那滴精血连通着周心宴和鬼胎,每日的供奉又将从杜晓身上吸收的精气和气运源源不断地注入到邪像里。
木清仔细检查了一遍,没有找到关于邪修任何有用的线索,也没有任何魔界气息的残留。
回到酒吧时,时间也才堪堪过去三分钟,木清看着周心宴流着血泪窝在角落里。
从存在于世间,到成为上神羲和,她的一生都在追求修道成仙,从未经历过爱情。木清无法共情周心宴的感受。不过有一个地方她敢肯定,如果自己认定的人敢背叛,下场只有死。她不会像周心宴一样,一步错步步错,丢了性命之后,居然不报复,都当鬼了还这么窝囊地躲在角落里哭。
这么怂的鬼,真是长见识了。
楚逍跪坐在地上,整个人就像一摊烂泥。
周心宴的死和他没有直接关系,法律制裁不了他。但是凡事讲究因果报应,地府那里都记录在册,等着最后的清算。
所以,谁也逃不过。
李昭依旧昏死在地上,刚刚在那里等待的小弟也不见踪影。
拿出手机,报警,命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