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亭终于结束翻江倒海了,白着一张脸,颤颤巍巍地走到木清旁边。木清瞥了一眼他堪比水鬼的白脸,真的下头。
“这是……聚阴符?”叶亭捂住口鼻,凑近去看,“好像……又不是。”
“是聚阴符,是叠加了封印效果的聚阴符。”脑海中响起了恩人的话,“将厉鬼封印在尸骨里,又吸引周围的游魂野鬼过来,给厉鬼加餐。所以里面可是加强版的厉鬼哦,想不想试试身手?”
加强版的厉鬼?
叶亭的回答是坚定不移地后退两步。
恩人居然问他想不想试试?
试什么?
试他对厉鬼来说是小补长脑还是大补长个?
叶亭直接头也不回地走到陆子钰后面,站在人群最外围祈求平安。
他门儿清,像他这种有点修为的玄学小趴菜,可是厉鬼的最爱啊。
但是叶亭忘记了,最安全的地方是在哪里。
小鹰不敢跳悬崖,老鹰妈妈应该怎么做?
推、下、去。
(?????????)
木清扬起和煦的微笑看着叶亭的方向。突然抬手,结印,划出一个透明的结界。接着一挥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揭去瓦罐上的符纸,一个瞬移,将瓦罐扔到叶亭旁边几步远。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所有人都在结界内。
除了,叶亭。
揭去符纸的瓦罐中传出诡异的低鸣,似哭似笑,飘忽不定,让人不寒而栗。瓦罐微微震颤,仿佛承载不住那汹涌澎湃的力量,罐壁上隐隐浮现出繁复的纹路,宛若活物般游走旋转。
众人下意识地后退几步,眼中带着震撼与警惕,唯有木清神色不变,依旧淡然从容。
叶亭周围空出一大片。
对上人群后面含着微笑的眼睛,叶亭眨了眨眼,似乎不理解突然出现近旁的瓦罐,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瓦罐口一时间红光大盛,一道阴冷刺骨的寒气猛地袭来。只见红光之中,缓缓浮现出一个身影——身穿红嫁衣,脚踩绣花鞋,头罩红盖头,赫然是一位鬼新娘。她亭亭玉立,身形婀娜,夜风拂过,红嫁衣轻轻摆动,似有血迹隐隐晕开。红盖头随着微风轻轻晃动,盖头下隐约透出惨白的下巴,唇色殷红如血,显得格外阴森可怖。四周阴风愈发狂乱,她的身影半浮于空中,无声无息地靠近,绣花鞋轻点地面,却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众人面色惨白,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大气不敢喘一声,仿佛稍有异动,就会惊扰到那阴森可怖的鬼新娘。
“相公,你终于来接我了吗?”
一声幽幽怨怨的呢喃从红盖头下飘出,飘渺而凄楚的声音仿佛穿透了时空,带着沉甸甸的哀怨与执念。
鬼新娘微微抬头,红盖头轻轻飘动,露出一截惨白的下巴,殷红如血的唇微微翘起,似笑非笑,透着说不出的阴森诡异。
那声音像是贴在耳边轻语,又像是从地底深渊中传来,萦绕在每个人的脑海里,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四周寒气愈发浓重,地上的瓦罐嗡嗡震颤,仿佛在回应她的呼唤。
木清抬手打了一个响指,清脆的声响在死寂的空气中炸开,所有人猛然一震,仿佛从一场无声的梦魇中惊醒。
陆子钰下意识后退一步,额角冷汗涔涔,喃喃道:“方才……我们这是怎么了?”
霍景霆眉头紧皱,警惕地盯着那位鬼新娘。
鬼新娘仍旧静静地站在那里,红盖头微微晃动,似乎不受任何影响。然而那股无形的阴冷气息,却在众人清醒的一刻,变得更加浓郁,仿佛因猎物挣脱而生出几分不悦。
竟然,是个鬼将。
这一票值了。
木清缓缓开口:“正心正念,不要被鬼语摄住心神。”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清醒过来的叶亭近距离见鬼,背脊发凉,浑身一抖,脚下发软,一个没站稳,直接滑铲出去,硬生生跪在鬼新娘面前。
陆子钰站在前排,虽说心底也是寒气直冒、头皮发麻,但看着叶亭这般“识时务”,竟在恐惧之余生出几分敬佩之情。
他暗暗点了点头,心里盘算着叶亭这机灵劲儿,竟能在这般情势下迅速做出反应,抢先一步“臣服”,值得他夸一句:胆识过人!
再看看自己和旁边那些还在瑟瑟发抖的人,陆子钰抖着腿偷偷往木清方向挪。
似乎没见过这样的场景,鬼新娘顿住脚步,一低头,红盖头直接滑落。
所有人这才看清,那鬼新娘头顶竟插着一根粗铁钉,几乎整根没入头骨,只余下指尖长的一截露在外面,隐隐泛着血色。更诡异的是,她细长苍白的脖子上正不断往外冒着一团团漆黑如墨的黑气,缓缓升腾,在头顶盘旋凝聚,似乎化作一张扭曲狰狞的鬼脸,张开大口无声地嘶吼,阴寒之气扑面而来,令人毛骨悚然。
木清凝眸注视着那铁钉,眉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似在思索着什么。
叶亭面色惨白,冷汗涔涔,却连移动一步的勇气都没有。他死死盯着那鬼新娘,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那年杏花微雨,你说,要为我披上最美的红嫁衣,迎我过门。”
鬼新娘的声音柔婉中带着一丝哽咽,语调缠绵却又透着深深的怨恨。头上灰暗的红色珠钗微微颤动,似是在回忆过往的点滴。
“可你为何食言?为何让我独守冰冷黄土?我在这里,等了你整整百年啊……”
那哀怨的语调,如同破碎的琴弦在夜间回荡,传入耳中,令人不由自主地心头一紧。
鬼新娘的身影在红光中显得愈发扭曲诡异,惨白的下巴微微抬起,似笑非笑的弧度愈发阴森可怖。她轻轻抬起一只苍白纤细的手,指甲上染着鲜艳的红色豆蔻,血珠悄然凝聚,顺着指尖一滴一滴地坠落在地上。
鲜红的血滴砸在地面上,发出细微而刺耳的声音,仿佛一滴滴敲打在众人心头,将那份压抑与恐惧渗透进骨髓。血迹迅速晕开,像妖冶的花朵在阴冷的地面上绽放,触目惊心。
她的手缓缓下落,仿佛要抚上跪在面前的叶亭的额头,带着莫名的执念与怨毒。
这时,叶亭突然感觉后背一阵发凉,汗毛倒竖,像是有什么冰冷湿腻的东西正贴在脊背上。他僵硬地转过头去,眼角余光里,一个小小的影子正趴在自己背上。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