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吼!!!”
那声音根本不是人能发出来的!像是无数条毒蛇在滚水里被烫死前拼命的尖叫混在一起,钻得人耳朵生疼!
阿秀脸色大变,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她也顾不上周天后背那个吓人的冰莲烙印在疯狂鼓胀了,猛地把灌着热气的双手从他腰眼上收了回来。
她低头看向地上那个倒扣着的破药瓮。
只见瓮底那点儿没泼干净的墨绿色药汁子,跟抽风了一样,“咕嘟咕嘟”疯狂冒泡翻腾!
那泡儿越冒越大,墨绿色的汁水颜色也变得像化不开的黑淤泥!
蒸腾起来的雾气都透着一股子腥骚臭味,跟杀了十天没洗的蛇窟味儿似的!
最吓人的是,那雾气翻滚的样子,就像是有什么活物要从里面钻出来!
“坏了坏了!老娘这压箱底的‘蛇盘蛊母’的药渣,被这冰火两重天的怪气儿给炸醒了!”
阿秀一边捂着被怪雾熏得生疼的眼睛,一边急得直跺脚,肠子都要悔青了。
“青松你个死鬼老道!你留的这是什么烫手山芋?惹毛了冰疙瘩不算,还得喂活我的蛊母?!”
她话音未落!
噗!!!
一声闷响,像是什么东西炸了!
药瓮底部猛地爆开一小团浓得化不开的墨绿光雾!
那光雾里,隐约看到一个巴掌大的、由纯粹墨绿毒光和鳞片虚影组成的狰狞蛇头虚影!
蛇眼的位置是两点猩红的光点,透着股能把人骨头都冻僵的贪婪和恶意!
那蛇头虚影连停顿都没有,在半空中一卷,带着一股腥臭的劲风,张开满是獠牙的虚影大嘴,朝着地上昏死过去、后背冰莲还在扭曲发光的周天就扑了过去!
目标就是那个鼓胀欲裂的冰莲烙印核心!那样子,活像饿死鬼扑红烧肉!
“滚开!”阿秀又急又怒,也顾不得手上烫了,下意识就抄起旁边插在草药堆里的切药铡刀,狠狠朝着那道绿光蛇影就抡了过去!
咣当!
铡刀倒是砸了个正着!但诡异的是,刀刃像砍在空气里一样,毫无阻碍地就穿了过去!
那墨绿蛇影就跟烟雾似的,根本砍不着!反而因为阿秀这一砸,蛇影像是被风吹了一下,飘得更快!
眨眼功夫,那墨绿蛇头的大嘴獠牙,已经虚虚地悬在了周天后心冰莲烙印上方半寸!
粘稠的绿光像是活物般开始扭动着往那个针孔大的骨针孔里钻!一股比之前更恶毒的冰冷邪气开始往里渗!
完了!
阿秀心里拔凉拔凉。
这“蛇盘蛊母”的魂影子一旦缠上,别说周天这个半死的小子,就是头牛也给吸成蛇粪!
她自己倒是有办法解,可现在哪来得及?
就在那蛇头绿光即将彻底钻进烙印的生死瞬间!
“嗡——!”
一声轻鸣!
跟蚊子叫似的,但这声音却异常刺耳,仿佛直接扎在脑子里!
声音的来源——是周天身上!
不是后背的烙印!
是之前阿秀塞进他破烂裤兜里的那个小油纸包!里面是她之前偷摸着截留、准备配点药治老寒腿的……半钱金丝蛊粉末!
那点金粉,像是被外面这惊天动地的动静吵醒了!
也像是被那蛇盘蛊母贪婪的气息给彻底激怒了!
针尖大小的一点金芒,比火花还弱,猛地从油纸包里透了出来!
在昏暗的灯光下,那点微乎其微的金光,却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高高在上的“暴躁”和“愤怒”!
嗤啦——!!!
那点小小的金光,快得眼睛都跟不上!一闪就冲到了周天后背!
没射蛇头,也没钻烙印!
而是极其刁钻地!如同有了灵性般!狠狠撞进了那条还在拼命扭动、试图往冰莲烙印里钻的墨绿蛇头的……一个虚影鳞片的缝隙里!!!
“嘶嘶嘶!!!!”
那墨绿色的蛇头虚影,被这针尖大的金芒一撞,竟然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好像被烧红的铁钉扎穿了脑袋!
整个虚影剧烈地扭曲、翻滚!猩红的眼珠子光芒乱晃,充满了极度痛苦和意想不到的狂怒!
它想甩掉那点金芒!可那金芒像是生了根!如同烧红的焊条融化进了铁皮里一样!
墨绿的光被迅速染上了一丝丝细不可察的……金线!
紧接着!
一道微弱的、带着古老“符令”味道的金色光华,猛地从被“玷污”的蛇鳞处爆发出来!
呼啦一下!
硬生生将那几乎快要钻进周天身体的墨绿蛇头虚影,像卷垃圾袋一样包裹住,狠狠往外一扯!
嗖!!
整个被金光污染、裹着的墨绿蛇头虚影,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
砰!!
狠狠撞在原本那个药瓮的瓮壁上!
药瓮像是被浇了强酸的玻璃,发出刺耳的“滋滋”声,布满细密的裂纹!
更诡异的是,那墨绿蛇头撞回去后,瓮底沸腾的黑色淤泥药汁子,像是瞬间被泼了冰水,一下子安静了不少!
而周天后背上那个扭曲膨胀的冰莲烙印,仿佛突然失掉了什么外力刺激,嗡鸣声猛地降低,鼓胀的幅度也肉眼可见地开始收缩,冰蓝的光芒飞快地黯淡下来。
“我滴个乖乖……”阿秀张大了嘴巴,眼珠子都忘了眨,看着那点撞回去后似乎消耗很大、光芒暗淡得几乎要熄灭的金色光点慢悠悠飞回油纸包。
又看看那个滋滋作响、冒着焦糊气的破药瓮,半天才挤出一句话:“这……这金丝蛊祖宗什么时候脾气这么爆了?还带护主的?”
她回过神来,赶紧又凑近周天。此刻周天体内的动静明显消停了。
骨针还在,但那冰莲烙印却安静得像是睡着了。
“呼……暂时捡回条小命……”阿秀一屁股瘫坐在旁边冰冷的青石地上,后背靠着药柜子,抹了把脸上的汗珠子,只觉得浑身骨头都散架了。
刚才又是拔河灌气,又是斗蛊拼命,累得够呛。
她喘了几口气,才发觉满屋子都是腥膻味儿和糊味,还有地上那一大片已经凝固的、带着腥臭冰渣的灰白色霜浆(刚才周天寒狱泄洪的产物)。
“哎呦我艹!我的药柜子!我的药!!”老板娘这才想起查看损失,看着被砸塌的小半边药柜和满地被污染压坏的草药,心疼得直抽抽。
“这要赔!必须赔!把你小子卖了也得赔!”
她气得朝着昏迷的周天龇牙,可当目光无意中扫过那个破药瓮时,她愣住了。
药瓮底部裂了几道大口子,里面的黑色淤泥药渣子漏了大半出来。
但在漏光的药渣下面,紧贴着瓮底的内壁上,似乎……卡着个东西?
黑乎乎、锈迹斑斑的,也就指甲盖大小?像是个铁片或者……骨头片?
阿秀心里咯噔一下。
这“蛇盘蛊母”的药渣可是她当年九死一生得来的引子,炮制了七八年才存了这么一小坛底子。
这底下怎么藏了东西?她做药时肯定洗干净了啊!
她强撑着酸软的身体爬过去,小心翼翼地用铡刀片撬开破裂的瓮壁。
一块只有指甲盖大小的、边缘很不规则、像是从什么东西上崩下来的黑乎乎骨片被弄了出来。
上面沾满了恶臭的墨绿色药垢。
阿秀皱着眉,顺手在旁边的水桶里涮了涮骨片上的脏东西。
清水洗去污垢,露出骨片的本体——一种深沉的暗金色,像是某种陈旧的黄铜,但又带着骨头的纹理。
更奇怪的是,在这暗金色的骨片表面,竟然刻着一个极其极其微小、笔画简单、却带着一种亘古不变、仿佛能镇压一切混乱的苍劲笔画的——
“太”字?!
阿秀浑身猛地一震!她猛地扭头,看向还趴在冰冷地上一动不动的周天!
她的心怦怦狂跳!
这锈迹里的“太”字古篆……她认得!
这东西……怎么会藏在她的药瓮底子?!
而就在此时——
呼……哗啦……
一阵冷风从没关严的破门缝里吹进来。
墙角放着一个碾药用的普通大石磨盘,平时压块破布防尘。此刻那盖着磨盘的破布被吹开了一角……
露出了底下……一层薄薄的、颜色灰白、跟石灰粉似的……诡异粉末。
夜风吹过,那灰白色的粉末被卷起一点。
飘荡在空气中。
散发着一丝极其极其淡……却足以让阿秀瞬间毛骨悚然的……
骨灰的味道!
(“太”字骨片?石磨盘里谁人的骨灰?!药铺的秘密,远比阿秀想象的要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