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箩?
裴景舟定睛看去,正是青箩女扮男装。
被认出来了,青箩不得不行礼:“参见——”
“这里人多眼杂,不要行礼了。”江照月抢白。
青箩忙站正身子,小声道:“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
“跟我们走。”江照月拉着青箩要走。
“太子妃,民女不能跟你们走。”青箩小声拒绝。
这时候淅沥沥的雨落下来。
江照月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重新望向青箩:“我知道,你在找你的妹妹。”
青箩抬眼问:“太子妃有线索?”
江照月摇头:“没有,但我会派人帮你找的。”
青箩不由得失望。
江照月道:“下雨了,先跟我们走。”
青箩也不想太子和太子妃淋雨,便跟着二人来到不远处茶楼二楼包厢。
“坐下。”江照月跟着裴景舟坐下后,示意青箩坐下。
青箩却没有坐下,而是站着给二人倒茶。
“你坐下。”江照月无奈道。
青箩倒好了茶水,才缓缓坐下。
“你妹妹到京城了?”江照月问。
“我也不确定,但我接到过村里人的口信,说我哥嫂已经把妹妹卖了。”青箩垂着头,眼睛发红,双手攥着衣裳,压抑住心疼,道:“津州靠近京城,妹妹可能和我是一样的遭遇,会辗转到京城,所以我先人牙子那里询问。”
“所以你女扮男装去青楼寻找?”江照月问。
青箩点头。
江照月评价:“你胆子挺大的。”
青箩实话实道:“那是我妹妹。”
也是。
有的人狼心狗肺,把亲妹妹卖了一个又一个;有的人手足情深,不惜涉险寻找,江照月有些感慨:“嗯,我刚刚说了会帮你找,就会替你安排。”
裴景舟道:“听说你手上有你妹妹的画像?”
青箩诧异:“太子殿下怎会知晓?”
江照月解释:“你从镇国公府离开,我们想着你肯定会先找妹妹,所以从人牙子那边找过来的。”
青箩不得不承认:“没错。”
“把画像给我们看看。”裴景舟道。
青箩掏出画像。
裴景舟看了一眼,打开厢门,叫来暗卫,让对方看一眼画像,便下令让他去寻找。
暗卫旋即退下。
裴景舟将厢门关上,把画像还给青箩。
“暗卫记住了吗?”江照月问。
裴景舟点头。
“这么厉害?”要是长相没有特征,江照月根本记不住。
“不厉害怎么当暗卫?”裴景舟反问。
“也是。”
青箩看出来太子和太子妃是真心帮自己找妹妹,内心感动不已,当即起身要给二人下跪。
江照月抢先一步拉住她:“这是干什么?”
“多谢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出手帮忙。”青箩道。
“你要是感谢我们,不若现在就和我们回镇国公府。”江照月道。
青箩沉默了一下,拒绝:“太子殿下,太子妃,民女不会回镇国公府。”
江照月问:“就因为国公夫人?”
青箩摇头,说出心里话:“民女知道,民女身份低微,配不上公子,民女也没有想过攀附,只希望找到妹妹,此生和妹妹互相照顾。”
“你就不管小蓬了?”江照月问。
青箩沉默一会儿,出声:“公子是镇国公府的裴二公子,有大把丫鬟和嬷嬷照料,少民女一个……无足轻重。”
“这是你的想法,小蓬可不是这么想的。”江照月道。
“看到你留的信,小蓬吐血晕倒了。”裴景舟插话进来。
青箩脸色一变,急急地问:“昨晚三位御医给他把脉,都说他回到镇国公府之后,脉搏都有力了,怎么会吐血,怎么会晕倒,现在怎么了?”
看到青箩这么关心裴景蓬,江照月和裴景舟对视一眼。
裴景舟取出青箩写的书信,递了过去。
青箩接过来,看到上面的鲜血,心疼的眼泪一下砸到书信上面,顾不得擦拭,连忙抬眼问:“太子殿下,公子现下如何了?”
“孔御医说,小蓬若是能够像之前一样养着,并没有大碍;若是情绪低落,身子会一点点坏下去。”裴景舟如实相告。
江照月补充道:“他在昏迷之中,一直喊着你的名字。”
裴景舟点头:“他比你想象的,更在意你。”
青箩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一把抓住江照月的胳膊,恳求道:“太子妃,求你,求你带民女看一看公子。”
“看一看之后呢?”江照月问。
青箩一愣。
江照月再问:“你再走,他再吐血?”
青箩张口结舌:“我……”
江照月问:“重复折腾几次,想让他早点进地府报到吗?”
裴景舟想说江照月说的太直接了,仔细一想,她说的非常有道理。
青箩欲言又止:“可是我……”
江照月问:“你什么?”
青箩低声道:“我只是一介民女。”
江照月质问:“小蓬在意这个吗?在意过这个吗?”
青箩一愣。
“别让自卑蒙蔽双眼。”江照月道。
裴景舟接话:“小蓬说,你曾经说过,不想等到快死了、老了,会后悔活着的时候,没有用力活着。除了用力活着之外,你不想用力幸福吗?”
青箩命很苦,父母早逝,哥嫂坏心将她卖了,她遇到各种各样的主子,挨骂挨打。
许多次都在生死一线。
可她咬着牙活下来了。
如今她没有生命危险了,为什么不用力地追求幸福呢?
她要勇敢地和裴景蓬在一起,真的没有结果了,再离开也不迟。
对!
她要勇敢一点!
她心底猛地生出孤勇,郑重道:“太子殿下,太子妃,请你们放心,这次回去,只要公子不赶我,我就不会再走。”
“不怕国公夫人?”江照月扬唇问。
“怕,但我还是会去面对她!”青箩也是在宫里混的,她自认没有多聪明,但可以保命。
江照月笑道:“你不用面对她了。”
青箩错愕。
江照月简单地说一下王氏的情况,然后道:“只要小蓬愿意,国公爷也不会反对你们了。”
青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听到。
裴景舟起身道:“我们早点回去吧,小蓬还在等着。”
江照月点头。
青箩愣愣地跟着二人走出茶楼。
这时候大雨密布,三丈之外都看不清人,完全没有停歇的意思。
江照月道:“就这样回去吧。”
裴景舟也担心裴景蓬的情况,便撑起雨伞,把江照月和青箩送上马车,他收伞坐了进来,对车夫道:“走吧。”
马车在滂沱大雨中驶进镇国公府。
三人下马车。
车夫立即将马车朝马车房赶。
江照月余光中瞥见地上一滩鲜血,在雨珠的拍打下快要消散了,她一把抓住裴景舟的胳膊:“殿下!”
裴景舟顺着她的目光看到即将消失的鲜血,然后一点点看向驶离的马车,他立刻道:“你和青箩一起去引安苑。”
“不要,我要和你一起。”江照月道。
裴景舟是太子,江照月是太子妃,两个人以后肯定会面对各种各样的事情,有必要让江照月见识更多,以便她以后更好的应付。
他点了点头,让香巧等人送青箩去引安苑,他则带着江照月来到马车房。
车夫已经离开。
马车房里是空空的十几辆马车,大大小小各不相同。
裴景舟带着江照月的手,停在湿漉漉的马车,出声道:“出来吧。”
江照月道:“已经看到你流的血了。”
忽然一个黑衣男人从马车下面飞出,手握匕首,刺向裴景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