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箩手指蓦地收紧。
裴景蓬察觉到了,小声安抚:“不要怕,实话实说就行了。”
青箩轻轻点头,缓缓起身回:“回国公夫人,我……奴婢是津州人,进宫八年。”
王氏状似唠家常一般问:“进宫就伺候小蓬了吗?”
青箩规规矩矩地回答:“回国公夫人,进宫第二年,有幸到东宫打杂。”
“打杂的?”王氏语气怪怪的。
青箩微微低头:“是。”
王氏又问:“那怎么成了小蓬的贴身宫女了?”
青箩依旧恭敬地回:“回国公夫人,当时当值小宫女失职,奴婢就顶上了。”
“那你挺有本事的啊。”王氏语调缓缓的。
青箩脸色不好看。
裴景蓬、裴景舟、裴景萧、张司音启唇要说话,江照月已经出声:“是啊,小蓬能够渐渐恢复,青箩功不可没,父皇大大褒奖,还了她卖身契约,赏了她银钱,如今她还待在小蓬身边,是小蓬的福气。”
“没错,表嫂说得对,青箩待在我身边,是我的福气,也是我的幸运。”裴景蓬望向青箩。
太子妃和公子都帮着说话,青箩感动不已。
王氏以前就不喜江照月,多次想要将江照月赶出镇国公府,统统失败。
现下江照月成了太子妃,还拿“父皇”出来压人。
她脸色变了变,几次张口都没说出来什么。
江照月接着道:“青箩姑娘,说了多少次,你早就不是宫女,不然也不会让你同小蓬坐在一起,还有,以后不要老是奴婢奴婢的,你是有礼,但捧高踩低的人觉得你好欺负,这可不好。”
青箩是个聪明的,她听出来国公夫人唤青箩姑娘时,阴阳怪气的,太子妃唤青箩姑娘不仅给她抬身份,也是在旁敲侧击国公夫人,她又感谢又惶恐。
“太子妃言重了,青箩姑娘尽心尽力照顾小蓬,镇国公府无人敢看轻她。”王氏压着心里的不甘:“臣妇也是关心她,所以多问了几句。”
“如此甚好,我刚刚也是骂捧高踩低的人,不是特指姨母,姨母千万不要对号入座喔,不然小辈可就是不孝了。”江照月一副茶里茶气的样子。
江照月!
江照月!
江照月还是这么招人恨!
一言一行都这么招人恨!
王氏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可她不再是江照月的婆母了,若是对江照月不敬,就是对太子不敬,就是皇上不敬。
她不敢得罪皇家,生生将心里的怒火、不满、恨意全数吞下肚,微笑着道:“太子妃误会了,臣妇说的都是实话。”
“那便好,那就用饭吧。”江照月愉快道。
王氏窝着火附和道:“大家都动筷吧。”
青箩松一口气。
裴景蓬暗暗握住青箩的手,小声道:“过几日,我们出府。”
青箩错愕。
裴景蓬道:“先用饭。”
青箩点头:“嗯。”
裴景蓬道:“你也坐下来。”
青箩脱口而出:“奴婢不用。”
裴景蓬道:“还说奴婢二字。”
青箩改正过来:“我站着就可以了。”
“坐下来。”裴景蓬拉着青箩的手。
“坐吧。”听到声响的江照月出声道。
“快坐吧。”裴景蓬用力拉她。
青箩顺势坐了下来,可时不时还是能够感受到王氏投来的目光,她忐忑不已。
不过王氏再也没有对青箩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裴茂坤又重新恢复了兴致,和儿子女儿们热聊起来。
一顿晚饭吃到很晚。
裴衡“咚”的一声,脑袋砸到江照月身上。
“衡哥儿怎么了?”裴茂坤问。
刚刚裴衡眼皮就在打架了,江照月让怜香带他回去睡觉,他不愿意,就贴着她坐着,现下终于撑不住,她笑道:“睡着了。”
裴衡听到江照月的声音,一下又醒了,坐正小身子:“我不困,我不要回去,我要和二嫂一起玩。”说完,眼皮又开始打架。
一桌子人见状都笑了。
江照月轻声道:“很晚了,明天二嫂去找你玩。”
“真的吗?”裴衡迷迷瞪瞪地道。
“真的,让怜香背你回去吧。”
“好。”裴衡不再挣扎,眼睛彻底闭起来,身子往江照月跟前倒。
江照月连忙搂住,将他交给怜香。
怜香把裴衡背起来。
江照月又给裴衡身上盖了一件薄毯,插一根桃树枝辟邪,然后道:“好了,回去吧。”
怜香背着裴衡离开了。
晚宴也结束了。
江照月一早起床,坐马车到镇国公府,中午休息了一会儿,一直亢奋地和张司音几人大聊特聊,晚饭又吃到这么晚。
她实在累了。
沐浴之后,她搂着裴景舟道:“好久没睡到这里了,感觉还是很亲近的。”
“嗯,我们是在这里成婚的,也应该在这里洞房。”裴景舟有些羞赧地说出来,等着江照月下一步动作。
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江照月有回应。
低头一看,江照月趴在他胸膛睡着了。
真是……
以前日日都问一句“二爷,今日洞房吗?”“夫君,洞房吗?”“殿下,今日要不要洞房”。
最近几日怎么都不说了?
他有些郁闷,转念想到她今日有些辛苦,便没有计较,可是他低头看一眼自己的那个位置。
越来越不听话,越来越不受他控制。
他不得不将江照月缓缓推开,慢慢起床,去净室解决一下,重新躺到江照月跟前。
江照月又一次抱上来,额头抵着他的脖颈,饱满红润的嘴唇贴到了他的锁骨上,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刚刚消下去的那个位置,又抬起了头,裴景舟再一次去了净室,就这么重复了几次,他终于在半夜三更搂着江照月睡着了。
第二日,裴景舟天不亮就起来看折子。
江照月睡到自然醒,缓缓坐起来,看到裴景舟坐在书案前写什么东西,她已经习惯了,目光落向窗外:“殿下,今日阴天啊。”
裴景舟转头:“醒了。”
江照月坐到床边:“嗯。”
“天阴的沉,一会儿可能要下雨。”裴景舟道。
“可别下雨,我还要和衡哥儿踢藤球呢。”江照月起身。
香巧听到动静,前来伺候。
裴景舟笑:“难怪衡哥儿喜欢你。”
“那是。”
“我二嫂醒了没?”裴衡的声音适时地响起。
“看,来找你了。”裴景舟道。
“一会儿我要和他好好玩。”
裴景舟点头。
江照月快速梳洗好了,走出卧房。
裴衡在正房里等着,看到江照月就道:“二嫂,你不是说找我玩吗?怎么没有找我啊?”
“我刚起来,准备去找你的,结果你就来了。”江照月走到跟前摸摸他的脑袋,问:“用早饭了吗?”
“用了。”裴衡笑嘻嘻道:“不过,我还可以再用一顿。”
裴景舟按了按额角。
没一会儿,三人坐在一起用饭。
裴衡道:“二嫂,这个好吃,你吃这个。”
“裴衡,食不言。”裴景舟提醒。
裴衡闭上小嘴巴,小手用力指煎包,仿佛在说“二嫂,吃这个,吃这个”。
江照月笑着伸手夹一个。
裴衡高兴了。
裴景舟无奈极了。
“殿下,殿下。”红药匆匆从外面进来。
“何事?”裴景舟问。
红药脸色难堪道:“公子吐血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