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巧闻言一惊。
红草和红药伺候太子妃了一日,她们看得出来她行为举止与宫中主子截然不同,但为人和和善、不拘小节,是个很不错的主子。
没想到生气起来,这么吓人。
云嬷嬷脸上没有丝毫波澜:“太子妃,老奴进门便言明目的,自然从进门开始教规矩。”
“进门就打量主子,是规矩吗?
“进门就打断主子洗漱,是规矩吗?
“进门就三番两次插话,是规矩吗?
“主子指出你的不是,非但不承认,还一再反驳,是规矩吗?”知道云嬷嬷是元后跟前的嬷嬷,江照月出于对元后的钦佩,自然而然地敬云嬷嬷三分。
没料到云嬷嬷反倒拿捏起来她了。
她自认性子是挺好的,但不是挺好欺负的。
她接着道:“我若是学了你这样的规矩,去见命妇、公主、母后或者父皇,我这个太子妃要不要当了?”
以为江照月是个空有美貌,居然这般有脑子。
云嬷嬷拿捏不住。
不过,她做了多年的宫人,早就练就能屈能伸的性子,当即便道:“太子妃,是老奴失礼。”
“那就出去站半个时辰。”江照月道。
云嬷嬷很多没有受到处罚,不由得一愣。
“怎么?我不可以处罚你?”江照月问。
云嬷嬷深深看了江照月一眼,最终低头:“老奴认罚。”
江照月转身香巧:“穿衣。”
“是。”香巧应。
云嬷嬷抬步走出厢房。
云嬷嬷是元后跟前的人,“假太子”身子不好,无妻无妾,整个东宫都是她在打理,皇上、皇后、多嘉公主等人都给她三分面子。
太子妃来东宫第二日,就罚了她……红草和红药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除了看到了惊讶,还有后怕。
她们都庆幸自己没做错什么,不然太子妃也可以毫无顾忌地处罚她们的,于是她们更加用心地伺候太子妃。
江照月穿了衣裳,净了手和面,梳了头,用了早饭,差不多过去了半个时辰。
她走出厢房。
云嬷嬷还在笔直地在院中站着。
“时辰到了。”江照月道。
“是,太子妃。”云嬷嬷走到江照月跟前行礼。
“带我逛一逛东宫吧?”江照月道。
云嬷嬷纳罕。
江照月轻咳一下,重新道:“熟悉一下东宫。”
云嬷嬷应:“是,太子妃请。”
江照月跟着云嬷嬷走着。
云嬷嬷受罚是受罚了,却没有埋怨的样子,依旧按职责办事,向江照月介绍东宫分前、中、后三个区域。
前宫是祭祀、会见朝臣等事宜。
中宫是太子和朝臣办公之用。
后宫就相当于皇宫的后宫,是太子休息所用。
怪不得说东宫就是小朝廷,这里的一切都是模拟皇宫配置的,江照月认真听着。
云嬷嬷向前看一眼问:“太子妃要去前宫、中宫看看吗?”
“可以去吗?”江照月反问。
云嬷嬷回:“了解一下布局可以。”
“那就看看吧。”
“是。”
江照月花了一上午,将东宫的前宫和中宫的轮廓熟悉了,中午回去用了午饭,午休了一会儿,看了裴景蓬一眼。
下午跟着云嬷嬷仔仔细细了解东宫后宫的亭、台、楼、阁、榭、舫、轩等等。
一直到傍晚回到厢房里。
她双腿发僵地坐到圆桌前。
香巧连忙倒水:“太子妃喝些水。”
江照月道:“云嬷嬷,红草,红药,你们也下去休息一下。”
“太子妃,红草和红药该摆饭了。”云嬷嬷道。
“等会儿再摆,你们先下去休息一会儿。”江照月都这么累了,云嬷嬷几人肯定也累的不得了,她曾经也是打工人,她干不出来极限压榨打工人的事儿。
可云嬷嬷是个把规矩看的比什么都重的人。
她侧首望过去:“怎么?这也不合规?”
云嬷嬷沉默一会儿,道:“合的,老奴退下。”
红草和红药跟着下去。
见人都走光了,江照月也让香巧坐下来休息休息。
香巧在江照月这么久的洗脑下,胆子大了不少,但她还是不敢和江照月坐一起,找了一个小杌子坐下。
江照月无奈摇头。
香巧却是很开心。
江照月歇息一会儿,走到软榻前,让香巧取来笔墨纸砚。
香巧惊讶:“太子妃要写诗?”
“写诗是不可能写诗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写诗的。”江照月能背几首诗就不错了,还写诗……她这辈子和诗是无缘的,道:“我把东宫地形图画一画。”
“太子殿下应该有东宫舆图。”
“我画一遍,印象深刻嘛。”在镇国公府的时候,上面有王氏、有张司音,江照月管好自己的临华院就行了。
可东宫是自己的,她这辈子想要吃好喝好玩好,就必须把东宫管理好了,所以她得格外认真。
画好了之后,她用了晚饭,又喊云嬷嬷了解宫中礼仪。
云嬷嬷笔直地站立,说一堆,大有拿捏江照月的意思。
江照月望着她:“云嬷嬷,不要动不动就试探我,否则我有一百种理由,罚到你站不住。”
“太子妃,老奴不敢,老奴只是听太子殿下——”
江照月问:“太子殿下是你夫君,还是我夫君?”
云嬷嬷连忙下跪:“自然是太子妃的夫君。”
江照月又问:“既然如此,在我和你之间,他觉得谁重要?”
云嬷嬷回:“自然是太子妃重要。”
“既然如此,出了事儿,我无事,你可能就是卷铺盖走人了。”江照月翻看着手中的皇宫礼仪书,悠闲道:“所以,不管你是出于效忠元后娘娘,还是遗憾太子殿下娶了我这样的女子,你都要接受事实。
“你要么好好教我,祈求我和太子殿下和和美美下去;要么蛰伏起来,某一日忽然将我从太子妃位上踢走。
“否则,你这样拿捏、难为、试探我,只是满足你所谓的‘效忠’,对元后、太子殿下没有任何好处。”
云嬷嬷心里一惊,想不到江照月知道这些。
江照月抬眸,扬了扬唇:“毕竟,我和时下的贵妇都不一样,我要闹起来,太子殿下就是后宅不宁。”
云嬷嬷脸色一白。
江照月笑了笑,道:“来吧,云嬷嬷,继续讲宫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