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太极殿内，御史大夫许慎手持玉笏，躬身出列。
“陛下，臣有本奏。”
顾承煜抬眸：“讲。”
“陛下登基已近一年，后宫却仅有皇后一人，子嗣之事关乎国本，臣请陛下广选秀女，充实后宫。”
话音一落，礼部尚书周崇、兵部侍郎郑严等数位老臣纷纷附议。
“臣附议！陛下正值壮年，当为江山社稷考虑！”
“皇后娘娘入宫多时未有喜讯，恐非吉兆……”
“皇后独占圣宠，有违妇德……”
顾承煜眸色骤冷，指尖重重敲在龙案上：“放肆！”
殿内瞬间寂静。
“朕的家事，不劳诸位操心。”他声音不重，却字字如冰，“退朝。”
凤仪宫内，容玥静静坐在窗前，手中绣绷上的鸳鸯才绣了一半。
“娘娘，”贴身宫女小心翼翼，“陛下派人来说，今晚不过来了。”
容玥指尖微顿：“知道了。”
窗外，暮春的雨淅淅沥沥，打落一地海棠。
“娘娘……”宫女欲言又止，“今日朝堂上……”
“本宫都听说了。”容玥放下绣绷，声音平静，“去备些安神茶吧。”
宫女退下后，容玥才缓缓抬手，抹去眼角一滴泪。
次日清晨，林书入宫请安。
“玥儿，”她一眼看出女儿强撑的笑颜，“跟娘回府住几日吧。”
容玥摇头：“不合规矩……”
“什么规矩！”林书直接拉起女儿的手，“你爹说了，容家的女儿不受这委屈！”
半个时辰后，容玥的马车悄悄驶出宫门。
容府正厅，顾雪瑶、顾雨岚、苏芷嫣和楚惊鸿早已等候多时。
“玥儿！”楚惊鸿一把抱住侄女，“那群老匹夫的话别往心里去！”
容玥勉强笑笑：“ 楚姨……”
“玥儿别怕，承煜那小子要是敢纳妃，”顾雪瑶冷面，“我打断他的腿！”
“噗——”容玥终于笑出声。
顾雨岚递上一盏热茶：“陛下什么态度？”
“他……”容玥低头，“自然是拒绝的。”
“那你还愁什么？”楚惊鸿拍拍她肩膀，“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苏芷嫣柔声道：“子嗣之事急不得，全看缘分，你岚姨也是和王爷成婚许久才有的安安。”
林书端来一碟桂花糕：“尝尝，娘刚做的。”
容玥咬了一口，甜香在口中化开，连日的郁结似乎也散了些。
御书房内，顾承煜将奏折狠狠摔在地上。
“好一个‘皇后善妒，有违妇德’！”他冷笑，“许慎这是活腻了！”
谢珩拾起奏折：“陛下息怒，许家与周家联姻，此举怕是早有预谋。”
“查。”顾承煜眸中寒光闪烁，“朕倒要看看，他们有多少把柄可抓。”
谢珩正要退下，忽听帝王又问：“皇后……可好？”
“娘娘已回容府，”谢珩顿了顿，“沈小姐陪着。”
顾承煜闭了闭眼：“朕……晚些去看她。”
容玥闺房内，沈宁正绘声绘色讲着谢珩的事。
“表姐你不知道，那天他护着我时，眼神可凶了！”她手舞足蹈，“许苁欣脸都绿了！”
容玥轻笑：“宁儿长大了。”
“才没有！”沈宁钻进被窝，忽然小声问，“表姐，你……想要孩子吗？”
容玥沉默片刻：“想，但不想为了别人。”
“那陛下呢？他急吗？”
“他……”容玥眼前浮现顾承煜每次提及此事时的温柔，“他说顺其自然。”
沈宁翻身抱住她：“那就别管那些老顽固！”
许慎书房内，许苁欣正焦躁地踱步。
“爹，谢珩那边根本行不通！”她咬牙，“我试了那么多次，他连正眼都不看我！”
许慎捋须沉思：“既然谢相这条路走不通，那就换一条。”
“换哪条？”
“进宫。”许慎眼中精光一闪，“陛下正值盛年，后宫却只有皇后一人，这是我们的机会。”
许苁欣迟疑：“可陛下明显不愿纳妃……”
“由不得他！”许慎冷笑，“朝中大半老臣都已联名上书，只要再添把火……”
父女俩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第三日黄昏，顾承煜微服来到容府。
后院凉亭中，容玥正独自抚琴，一曲《凤求凰》缠绵悱恻。
顾承煜静静听完，才走上前：“玥儿。”
容玥指尖一颤，琴音戛然而止。
“陛下怎么来了？”她起身行礼。
顾承煜直接将她拉入怀中：“想你了。”
简单三个字，让容玥瞬间红了眼眶。
“朕不会纳妃，”他声音坚定，“永远不会。”
容玥抬头：“那朝臣们……”
“朕自有办法。”顾承煜轻抚她发丝，“三日后朕来接你回宫。”
翌日清晨，顾雪瑶带着一众女眷浩浩荡荡入宫。
“参见太上皇！”宫人们跪了一地。
顾雪瑶凤目一扫：“去，把许慎、周崇给本宫叫来！”
半个时辰后，两位大臣战战兢兢跪在偏殿。
“听说，”顾雪瑶把茶盏重重一放，“二位很关心陛下的床笫之事？”
许慎冷汗直流：“臣、臣不敢……”
“不敢？”顾雪瑶冷笑，“奏折上写皇后‘善妒’时，胆子不是挺大？”
楚惊鸿补刀：“我家宋程说，许大人上月刚给儿子纳了第三房妾？”
苏芷嫣温柔一刀：“周大人嫡女年方十六，据说已经相看了五户人家？”
两位大臣面如土色。
“朕把话撂这儿，”顾雪瑶起身，“谁再敢提选秀，朕就让他全家滚出京城！”
容玥回宫那日，许苁欣在府中摔了一整套茶具。
“小姐，”贴身丫鬟战战兢兢，“老爷让您去书房。”
书房内，许慎正在写密信。
“苁欣，”他头也不抬，“为父已联络了江南织造。”
许苁欣一怔：“沈明远？他女儿不是……”
“他有个侄女，年方十七，才貌双全。”许慎冷笑，“既然我们送不进去人，就让别人送。”
许苁欣眼中闪过狠色：“父亲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