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中的洛阳城如同鬼域。
玄蛇会的黑旗骑兵从四面八方涌来，将顾雨岚一行人团团围住。沈渊强忍龙血暴走的痛苦，挡在众人前面，龙纹剑在雨中嗡嗡震颤。
\"带周夫人和顾小姐先走！\"赵破虏拔出佩刀，亲兵们迅速结成圆阵。
顾雨岚扶起昏迷的顾雪瑶，却发现姐姐的手指紧紧攥着她的衣袖：\"阿姐？\"
顾雪瑶的眼睛突然睁开，漆黑的瞳孔中没有一丝眼白：\"丫头...来不及了...\"她的声音直接在顾雨岚脑海中响起，\"接受我的血脉...\"
不等回应，顾雪瑶猛地咬破舌尖，一口黑血喷在妹妹腕间的凤凰印上！黑血与金光交融，瞬间化作无数细小的符文爬上顾雨岚的手臂。
\"阿姐不要！\"顾雨岚想挣脱，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住。
黑凤纹从顾雪瑶身上剥离，如活物般缠绕上顾雨岚的身体。两股力量在她体内交汇，产生撕裂般的痛苦，却又在下一刻融合成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能量！
\"现在...\"顾雪瑶虚弱地笑了，\"你有了双凤之力...\"
话音未落，她就像断了线的木偶般瘫软下去。顾雨岚慌忙接住她，触手却是一片冰凉——阿姐的呼吸几乎停滞，黑凤纹完全消失，只剩下苍白的皮肤上那些被毒素侵蚀的痕迹。
\"阿姐！\"
\"小心！\"沈渊的警告伴随着破空声传来。
顾雨岚抬头，看见三支黑箭呈品字形射来！本能地抬手，黑凤与金凤的虚影同时从她掌心飞出，将箭矢凌空击碎！
\"这是...\"
\"双凤合鸣。\"周沅虚弱地解释，\"但代价很大...她撑不了多久...\"
顾雨岚心头一颤。她看向怀中的姐姐，又看看前方苦战的沈渊，突然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赵叔，带她们从西门走，去北郊的废弃烽火台等我！\"她将顾雪瑶交给老将军，\"如果日落前我们没到...你们就继续北上，去天地窟！\"
\"王妃！\"赵破虏想阻拦，却见顾雨岚已经纵身跃入战圈。
双凤之力在血脉中奔涌，顾雨岚感觉自己像被分成了两半——一半是炽热的金凤，一半是阴冷的黑凤。她抬手间，金黑交织的光刃横扫战场，所过之处敌人纷纷倒地！
\"雨岚！\"沈渊趁机杀到她身边，\"你怎么样？\"
顾雨岚想说没事，却突然咳出一口鲜血——金黑交织的血！沈渊瞳孔骤缩，龙纹剑感应到主人的情绪，爆发出刺目金芒。
\"你不能再使用双凤之力了！\"
\"没...选择...\"顾雨岚擦去嘴角血迹，\"他们人太多了...\"
确实，尽管双凤之力威力惊人，但玄蛇会的骑兵仿佛无穷无尽。更可怕的是，那些倒下的敌人很快又爬了起来，伤口处蠕动着黑气，显然是被相柳之力复活了！
\"必须找到控制他们的人！\"沈渊环顾四周，\"通常会有个...\"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阵诡异的笛声。战场上的傀儡们同时转向，朝声音来源跪拜。顾雨岚顺着方向看去，只见城墙上立着个熟悉的身影——萧煜！
不，那已经不能称之为萧煜了。他全身覆盖着黑色鳞片，断臂处长出一条蛇尾，手中握着一柄形似脊椎的诡异黑剑。最骇人的是他的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两团跳动的黑焰。
\"萧煜...\"顾雨岚声音发颤。
\"不是他了。\"沈渊握紧龙纹剑，\"是相柳的傀儡。\"
萧煜——或者说傀儡——举起黑剑，剑尖直指沈渊。下一刻，他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来，黑剑与龙纹剑相撞，迸发出刺目的火花！
\"当心！\"顾雨岚想帮忙，却被复活的敌人缠住。
沈渊与傀儡激烈交锋，每一剑都带着龙吟般的嗡鸣。但奇怪的是，每次双剑相碰，龙纹剑的光芒就弱一分，而黑剑则更亮一分！
\"他在吸收龙血！\"周沅在远处大喊。
沈渊也察觉到了异常，但为时已晚。十几招过后，他心口的龙纹开始不稳定地闪烁，动作也明显迟缓下来。傀儡抓住机会，蛇尾突然暴长，狠狠抽在他腰间！
\"沈渊！\"顾雨岚想冲过去，却被更多敌人拦住。
傀儡高举黑剑，朝沈渊心口刺去！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从天而降，重重撞在傀儡身上——是顾雪瑶的黑凤！虽然虚淡得几乎透明，但这拼尽全力的一击还是让傀儡踉跄了几步。
\"阿姐？！\"顾雨岚回头，看见赵破虏怀中的顾雪瑶微微睁着眼，手指艰难地结着法印。
\"快...走...\"她的声音如风中残烛，\"去...天地窟...\"
沈渊趁机脱身，与顾雨岚背靠背站立。两人都被逼到了极限——沈渊的龙纹忽明忽暗，顾雨岚则不断咳出金黑交织的血。
\"分头走。\"沈渊低声道，\"我引开他们，你去追赵破虏。\"
\"不！\"顾雨岚抓住他的手，\"这次我们一起！\"
沈渊还想说什么，傀儡已经再次攻来。这次他不再单独行动，而是带着数十名复活的死士一起冲锋！
\"来不及了...\"沈渊苦笑，\"看来只能赌一把了。\"
他突然将龙纹剑插在地上，双手结印。龙纹从心口蔓延至全身，最后汇聚在眉心，形成一个耀眼的金色光点！
\"龙血燃魂？！\"周沅失声惊呼，\"王爷不可！\"
顾雨岚虽然不懂这是什么招式，但听名字就知道绝非善类。她一把抱住沈渊：\"住手！我有办法！\"
暴雨中，她捧住沈渊的脸，额头抵着他的额头。龙纹与凤凰印相触的刹那，金黑红三色光芒交织成茧，将两人包裹其中。
\"同生共死...\"顾雨岚轻声道，\"永不相负。\"
这是周氏一族最古老的誓言，相传只有心意相通的伴侣才能触发其力量。光茧外，傀儡的攻击如泥牛入海，全部被无形屏障挡住；光茧内，两人的血脉前所未有地和谐共鸣。
沈渊眼中的金芒渐渐稳定：\"雨岚，你...\"
\"我看见了。\"顾雨岚与他共享着视野——天地窟深处的景象如画卷般展开：幽暗的洞穴尽头立着一块上古石碑，碑文记载着龙血与凤凰印本为同源，分裂是为封印相柳...
最令人心惊的是碑文最后一行：\"血脉重融之日，必有一子为祭。\"
\"原来如此...\"沈渊声音发紧，\"周贵妃当年将龙血一分为三，是为避免...\"
\"避免我们中有人成为祭品。\"顾雨岚接话，\"但现在血脉重新融合...\"
\"必须有人成为新的封印容器。\"沈渊看向她腕间的凤凰印，\"或者...\"
\"或者彻底消灭相柳。\"顾雨岚眼中闪过决绝，\"阿姐说过，银锁是钥匙，也是...\"
光茧突然剧烈震动！傀儡集结了所有力量，黑剑如毒蛇般刺向屏障最薄弱处。裂纹如蛛网般蔓延，眼看就要破碎！
\"走！\"沈渊猛地推开顾雨岚，自己则迎向黑剑。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光从天而降，精准地劈在黑剑上！傀儡被震退数步，黑剑脱手飞出。
\"王爷！末将救驾来迟！\"
一队金甲骑兵如神兵天降，为首的将领手持金弓，正是沈渊麾下第一神射手——卫铮！
\"卫将军？！\"沈渊又惊又喜。
\"奉冯公公之命，特来护送王爷北上！\"卫铮说话间又射落三名敌人。
有了生力军加入，战局瞬间逆转。傀儡见势不妙，突然吹响骨笛。所有复活的死士同时自爆，化作黑雾遮蔽了视线。待雾气散去，傀儡已不见踪影。
\"追！\"卫铮刚要下令，却被沈渊拦住。
\"不必。\"沈渊看向北方，\"他知道我们会去天地窟。\"
顾雨岚擦去嘴角血迹：\"赵破虏他们...\"
\"已经安全离开。\"卫铮拱手道，\"末将派人暗中护送，此刻应该快到烽火台了。\"
沈渊点头，转向周沅：\"夫人还能走吗？\"
周沅勉强站起：\"守誓人之心受损，但带路没问题。\"她看向顾雨岚，\"倒是王妃的双凤之力...\"
\"我没事。\"顾雨岚强撑道，\"阿姐怎么样了？\"
卫铮面露难色：\"顾小姐情况不妙。黑凤离体后，蛇毒反噬加剧。冯公公说...恐怕撑不过三天。\"
顾雨岚如遭雷击。三天...到天地窟至少要五天！
\"有办法延缓吗？\"沈渊沉声问。
周沅犹豫片刻：\"有，但风险很大。\"
\"说！\"
\"用龙血暂时替代黑凤。\"周沅看向沈渊，\"但会加速你的血脉暴走...\"
沈渊毫不犹豫：\"现在就做。\"
顾雨岚想反对，却突然咳出一口鲜血。双凤之力的反噬比她想象的更严重，眼前一阵阵发黑。
\"王妃！\"卫铮赶紧扶住她。
\"我没事...\"顾雨岚强打精神，\"先救阿姐...\"
沈渊已经割破手腕，将血滴入周沅手中的玉杯。令人惊异的是，他的血不再是纯粹的红色，而是带着金丝，在杯中如活物般游动。
\"这是...\"周沅震惊地抬头，\"龙血化形？！\"
沈渊不答，只是示意她尽快施术。周沅不敢耽搁，将血喂给昏迷的顾雪瑶。龙血入喉，顾雪瑶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苍白的皮肤下浮现出淡金色的纹路——不是黑凤，而是龙纹！
\"奇怪...\"周沅喃喃道，\"她的身体竟能接纳龙血...\"
顾雨岚突然想起什么：\"阿姐说过，我们母亲将部分魂魄封印在银锁中。\"她取出银锁，\"会不会...\"
周沅如遭雷击：\"原来如此！三子血脉本就同源！\"她激动地看向沈渊，\"王爷，顾小姐或许能成为...\"
\"别说了。\"沈渊打断她，\"先离开这里。\"
卫铮迅速安排好了车马。顾雨岚被扶上马背时，眼前一黑险些栽倒。沈渊及时揽住她的腰：\"别逞强。\"
\"我没事。\"顾雨岚靠在他肩头，\"只是...有点累。\"
沈渊沉默地搂紧她，龙纹在袖下无声蔓延。他知道，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北上的车队在雨中渐行渐远。没人注意到，城墙阴影处站着个黑衣人，手中把玩着一枚染血的蛇信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