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真有顽固不化者,梁山广阔的土地尚需开发,徐悟锋正愁人手不足。
校场、军营、仓库乃至未来的马场建设,都需要大量人力物力,这些人正是合适的劳力。
被俘的指挥使和一众大小头目也被送往山寨充当苦力。
八月已至,天气转凉,寒冬来临之际,还会有更多人投奔梁山。
这对徐悟锋来说是好事,既能增强山寨实力,也能降低官军在队伍中的比例。
水泊边,阮家兄弟带领水军与留守的喽啰开始搬运战利品回山寨。
望着一艘艘战船,他们笑容满面,水军终于有了称职的战舰。
徐悟锋注视着忙碌的人群,决定成立一个辎重营。
否则,既让水军作战,又要兼顾后勤,职责过于杂乱。
徐悟锋心中盘算,不如将那些三等兵编为辎重营。
这些人有的身体虚弱,有的只是懒得打仗,虽然无法冲锋陷阵,但搬运物资应该不成问题。
“就这样吧!”徐悟锋暗自决定。
这时,杜迁走近禀报:“大哥,刚刚从投降的官兵口中得知,郓城县储藏了上万石军粮,还有大量军需物资!”
“哦!”
徐悟锋听后眼睛一亮,笑着说道:“看来我们得去郓城县看看了!”
……
济州的禁军、厢军以及地方武装共三千六百余人,又一次在梁山手下落败,就连兵马都监陈应龙也战死了。
除了小吴庄跑出了几个人,其余人都未能幸免。
何涛逃离梁山镇后,因之前的经历吓得不轻,好不容易脱离危险,便骑着一匹劣马拼命赶路。
尽管马不好,但终究比人脚快,那些徒步追赶的地方武装很快就被甩开,只剩下他独自一人。
不知跑了多久,何涛抬头望向太阳,判断已是午时。
此时他又疲倦又饥饿,恰巧看见前方有户人家。
他认为追兵不会再来,于是驱马来到门前,轻轻叩响柴扉。
不多时,一位年迈的老妇走出来,满头银发,看起来五十多岁。
见何涛穿着官服,立刻显出恭敬神色,询问道:“官爷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何涛缓了口气,答道:“我是济州三都缉捕使臣何涛,此次奉命征讨梁山,您家中可有食物?”
老妇听他说完身份,仍不敢贸然开门,只能说道:“官爷稍候,我这就唤儿孙出来。”
“快些!”何涛先前受过惊吓,此刻疲惫交加,语气不免急躁起来。
老妇勉强挤出笑容,转身入屋。
不久后,她带出一位长者及两名青年男子。
那老人一眼认出何涛的官服,急忙上前拉开柴门,热情地邀请他进屋休息。
老者请何涛坐下,命妻子准备膳食,又递上一碗水。
待他饮尽擦嘴后,老者才问:“敢问官爷,此行欲往何处?”
何涛喘息稍定,答道:“梁山此次围剿,贼众异常悍勇,竟将官军击溃。”
闻言,老者与其二子皆大惊失色。
老者急切道:“听闻济州府出动数千精锐,缘何落败?”
何涛面色凝重:“我怎会知晓!我在梁山驻守,直至今日清晨听见贼人在外辱骂,方知陈都监已遇害。”
老者父子闻言倒吸冷气,连都监大人也难逃此劫,梁山之威可见一斑。
何涛忽然想起一事,问道:“此处是何地?”
老者答曰:“回禀老爷,此乃大王庄,属郓州辖境,再行四十里便是寿张城。”
何涛闻言微怔,未曾想一路疾驰竟至郓州境内。
梁山虽隶属济州,然济州偏南,郓州居北,由梁山赴寿张,反较往郓城县更近。
何涛点头道:“多谢指点,速备餐食,食毕我需返回郓城县复命。”
提及回程,何涛不禁眉头紧锁,面对时文彬该如何交代?
“官爷稍安,我去催催拙荆。”老者笑着起身,向二子使了个眼色,随后三人入厨。
片刻后,老者再度捧出一碗水。
“官爷请宽坐,饭菜片刻即成,先饮口水解渴。”老者赔笑道。
“有劳。”何涛颔首,隐约听见灶间柴火噼啪作响,明白再催亦无益。
此时口干舌燥,何涛端起水碗凑近唇边,尚未入口,便觉后脑一麻,似遭重击。
“扑通!”
何涛直直地倒在地上,陷入昏迷前,他看到的是那老者带着笑意的脸庞。
\"把这个贼配军捆起来!\"
老者立刻起身喊道:\"老二,你赶紧去小吴庄请梁山好汉过来,就说我们抓到了一个缉捕使臣。”
\"好嘞!\"小儿子应了一声,飞快地跑了出去。
老者随即与大儿子合力,将何涛捆绑结实,又将他的佩刀和马匹藏好,这才安心下来。
\"父亲,此人虽为官,我们将其交给梁山泊,是否妥当?\"事情处理完毕后,大儿子担忧地问。
老者呵斥道:\"他身份如何重要?对我们有何恩德?三年前,我们向李大户借了三贯钱,利息越滚越多,眼看一辈子都还不清。
若不是上个月梁山好汉前来为民除害,烧毁了李大户家的借据,还给我们分了粮食,恐怕现在我们已经成了李大户的奴仆。”
\"父亲说得对!\"大儿子听后,立刻点头附和。
人心的归属,莫过于此。
……
\"这就是何涛?\"徐悟锋打量着被五花大绑、状如粽子的何涛,眼中闪过一丝兴趣。
说实话,何涛被一农户擒获并送至梁山,让徐悟锋非常满意,他还特地派人送去了一些钱粮,作为酬谢。
徐悟锋高兴并非因为捉住了何涛,而是他从中看到了民心的凝聚。
人心确实是由血肉构成的!
梁山替天行道,最受益的是这些贫苦百姓,他们得到好处后,对梁山心生敬仰,甚至主动将官军献给梁山。
随着时间推移,等根基更稳,不出两年,京东一带的老百姓只会认梁山,而不再理会朝廷。
\"除了他还能是谁?\"杜迁笑着说道。
缉捕使臣何涛此刻面色惨白,神情惶恐至极。
尤其是见到徐悟锋时,仿佛魂魄都被吓散了。
“大头领饶命!这次攻打梁山,实为济州官府所指使,我只是遵命行事!”何涛连连叩头求饶,头几乎要磕破。
徐悟锋轻笑一声,转向杜迁问道:“这人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吗?”
“我已查过,此人平日里收受贿赂,偶尔干些不仁不义之事,但并未犯下大错。”杜迁如实回答。
“既如此,就押回梁山让他服苦役。”徐悟锋挥了挥手示意。
“多谢大头领宽恕!”何涛感激涕零,庆幸自己往日未作大恶,否则今日必死无疑。
保住性命最为重要,其他事情都可暂且搁置。
“带上他上船,押往山寨!”杜迁招呼两人将何涛带走,同时对他投去不屑的目光。
梁山镇那边的情况他已知晓,朱仝和雷横仍在奋战,而此人却率先逃离,虽然对梁山而言这是好事,但他仍对此表示鄙视。
待何涛被带走后,徐悟锋再次询问:“诸位兄弟准备妥当了吗?”
杜迁肯定地点点头:“一切就绪,第一、第二、第三营均已披甲待命,另两营也已完成休整,再加上五百名新降的官兵。”
徐悟锋满意地点头:“好,所有该转移的东西都已处理完毕,让弟兄们排好队形,咱们去趟郓城县。”
“是!”
杜迁答应一声,随后面露犹豫之色。
徐悟锋察觉后说道:“有话直说无妨。”
于是杜迁说道:“兄长,我自知武艺 ** ,不善作战,又不识多少字,不懂兵法,担心误事,所以打算辞去第二营营正之职,转而专注于后勤事务。”
徐悟锋追问:“你确是这么想的?”
杜迁坚定地点头:“我知道自己的局限,之前山寨人手不足,我才勉为其难承担此职。
如今有了鲁大师、卞祥、刘唐、山士奇等众多兄弟相助,他们个个武艺高强,这战场上的事,还是交由他们更为合适。”
徐悟锋开口道:“既如此,辎重营便交给你打理。”
“多谢兄长!”杜迁如释重负,随即补充,“宋万亦有意参与此事。”
徐悟锋微微点头:“回山后再定夺。”
“一切遵从兄长安排。”杜迁忙不迭答应。
……
“县尊!县尊!”刘县尉神色慌张地闯入大堂。
时文彬抬眼望去,见刘县尉满头大汗,眉头紧锁问道:“何事惊慌?”
刘县尉拭去汗水,急切地说:“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官军溃败,陈都监已殉国!”
……
“什么!”
时文彬震惊得站起身,手中的毛笔掉落地上,瞪视刘县尉:“怎会败北?此消息源自何处?”
刘县尉答道:“逃至城外的禁军所述,昨日清晨,陈都监追击夜袭之敌,不幸中伏。
贼众杀其后,伪装成官兵开启营门,致使全军覆没。”
“为何这般结果!”
时文彬听完,面色苍白,瘫坐椅上,喃喃自语,难以接受事实。
“大人,如今该如何是好?”刘县尉哀声询问。
时文彬猛然惊醒,虽为几任知县,却从未遇此变故,本能吩咐:“速闭城门,以防贼匪攻城。”
“遵命!”刘县尉领命离去,神情恍惚。
随后,时文彬颤抖着手草拟文书,命快骑送往济州府。
忙完后,他疲惫不堪,似大病初愈。
“我时文彬命运何其坎坷,赴任山东县令,竟遇此强敌!”想到此处,他不禁感慨万千。
不多时,郓城县门紧闭,差役皆登城巡查,往日宁静的小城笼罩在阴影之中。
上次的教训让民众议论纷纷,以为官军又战败了,否则为何关闭城门?然而这只是猜测,刘县尉守口如瓶,唯恐引发恐慌。
傍晚,朱仝和雷横带领残兵返回郓城县,众人满面愁容。
消息迅速传开,官军再度失利,全县陷入不安。
虽值秋凉,人们却似置身冰窖。
忽然,有传言称梁山军队正逼近郓城县。
顿时人心惶惶,富户连夜撤离,有人抱有幻想,认为强盗不敢攻城。
事实证明传言不虚,梁山大军果然抵达,阵势浩大,分为两列,其中五百人刚投降。
“快!梁山贼兵杀到!”刘县尉慌忙闯入县衙禀报时文彬。
他闻言腿脚瘫软,宋江虽镇定,也被惊得冒汗,毕竟连他这样的 ** 谁也没遇过如此局面。
宋江建议立刻登城稳定军心,时文彬点头同意,随即便匆忙赶往城头。
远眺之下,除那五百降卒外,梁山将士阵容严整,身披官军甲胄,如铁塔般伫立。
尽管距离尚有百步开外,时文彬等人已觉察到一股无形的寒意。
若非那两面杏黄大旗飘扬,他们几乎误认为是一队精锐禁军。
“这……这……”时文彬张口结舌,梁山的强盛超乎了他的想象。
徐悟锋不过富户出身,怎可能训练出这般精锐?
宋江也心生震撼,梁山的实力远超预期,徐悟锋怎能练就如此强军?
宋江打了个寒颤,暗想:“京东竟有此悍匪,天下自此多难矣。”
片刻之后,梁山阵营中一骑飞出,那人披着铜黄铠甲,手持大弓,直奔城墙而来。
此人正是史文恭。
在城头众人的注视下,他在距城墙五十步处取箭,对准城头射去。
嗖的一声,箭矢深深嵌入一根柱子。
待时文彬回过神来,早已惊出一身冷汗,因为箭矢仅离他一尺。
“何方狂徒竟如此大胆?”时文彬浑身颤抖地喊道,不知是恐惧还是愤怒。
“大人,箭上似有物。”宋江急忙摘下箭矢递给时文彬。
时文彬仔细一看,果见箭上绑着一块白布,隐约可见字迹。
这让他心头一震,展开白布一看,上面仅有三十来字,归结为二字——借粮!
此时,城下史文恭高声喊道:“时大人,若明日此时不见东西,休怪我等无礼!”
面对史文恭的无礼,时文彬并未计较,反而松了口气,感觉轻松许多。
匪徒只想赎城,而非攻城,这便无大碍。
“匪徒虽大败官兵,气势正盛,此时勒索些许财物也是情理之中,只要保全城池即可。”
一时间,时文彬精神倍增,那白布宛如灵丹妙药,让他顿时充满力量。
“这是匪徒所留书信,大人如何看待?”
尽管心中早有决断,时文彬仍取出白布展示给官吏们看,其意图昭然若揭。
赎城费势在必行,否则贼寇将发起进攻,但这话不能由他时文彬亲口说出,否则对他的仕途将是难以洗脱的污点。
宋江机敏地回应道:“大人,城内有陈都监储存的粮草物资,既然贼人索要财物,为保城中百姓安全,不妨将这些物资献上。”
“同时,召集城中富户,另行筹集资金,才能满足贼人的要求。”
时文彬颇为满意,但神色依旧严峻,点头道:“言之有理,若以少量财物换百姓平安,亦是大功一件!”
“宋江,你去告知城内富户,让他们到县衙议事,本官会当面说明。”
“遵命!”宋江应声离去。
时文彬安排妥当后,再次望向城外的梁山兵马,心绪起伏后返回县衙。
原以为贼寇意在攻城,他无力御敌于外,又不愿弃城而逃毁了名声。
于是,他早已抱定牺牲的决心,甚至备好遗书,岂料梁山匪首如此通情达理。
回到大堂不久,城中各大户陆续到齐。
虽有一部分人逃往外地,但在郓城仍有留守人员,今日也被宋江悉数请来。
时文彬扫视众人,说道:“想必各位已知晓本官召见的缘由。
陈都监兵败身故,梁山匪徒压境,望诸位分担费用,送走这些人。”
大户们虽知此举会受损,却也只能苦着脸接受。
时文彬冷笑道:“不过是些银钱罢了,难道舍不得?本官已写下遗书,若贼寇破城,我自当以死殉职,而你们则需付出更多代价!”
县令大人,我们认缴就是。”
听罢时文彬的话语,大户们心中虽有不甘,但想到梁山威名,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急忙安排家中准备钱粮。
割点家产,总好过倾家荡产。
那梁山好汉替天行道,对不法之徒毫不留情,这些人中谁不曾做过亏心事?
于是,郓城县的年轻人被组织起来,将一车车物资送至城外。
徐悟锋听完杜迁的报告,满意地笑了。
此次前往郓城县,收获颇丰,带回了两万石粮食、五万贯银钱,还有一万斤生铁、千匹丝帛麻布、以及大量皮革、药材和 ** 杂货。
这让徐悟锋感到无比满足。
徐悟锋哈哈一笑,忽而想起诸葛亮草船借箭的故事,随即下令:“叫兄弟们高声呼喊:感谢时知县馈赠的钱粮!”
“遵命!”杜迁领命后,兴冲冲地去传达了。
不多时,徐悟锋期待的声音在郓城县外回荡开来。
“感谢时知县馈赠的钱粮!”
“感谢时知县馈赠的钱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