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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思言轻笑:“那便看叶大人是否还有再起之日了。”

“朝堂容得下正人,也容得下识时务者,但若容不下伪证作假之人……”

“我亲手送你下堂!”

此话落地,四座皆静。

堂散之后,秦筠与霍思言并肩而行。

走至廊角,她忽问道:“你今日,为何敢赌方邈那封信?若他未写那行小字,今日你便无退路了。”

霍思言未答,只唤了一声:“小白。”

乌鸦应声而落,立在她肩上。

她抬手轻抚乌羽,语气淡淡:“我前夜梦见他了,他是个稳妥的人,事未了,绝不会不留后手。”

“既然知道他要出京,他就一定会写那行字。”

秦筠微顿,侧头看她。

“你这异能,能梦见未来?”

霍思言摇头:“未必是未来,只是有些时候,它会帮我抓住别人忽略的线。”

“像是……给我一个答案,但不告诉我题目。”

秦筠失笑:“倒是怪脾性。”

霍思言眼底深色微动,却未再言。

两人行至院中,只听远处传来脚步声,谢知安快步走来,眉眼清亮,带着一纸密函。

他看向霍思言道:“南边递来快信,楚延策,在岭南被截。”

“原以为是刺杀,但……他还活着。”

霍思言脚下一顿,眉心微蹙:“谁动的手?”

谢知安将信递上,眼神凝重:“好像……不是太后的人,也不是我们这边。”

秦筠抬眸,语气平静:那就说明……还有第三股势力。”

“而且藏得极深,不过他既然出手,那就说明他不可再坐以待毙。”

霍思言将信收起,看向天色,低声自语:“这局,比我们以为的还要大。”

谢府密室,夜深三更,灯火未熄。

霍思言与秦筠对坐石案之旁,案上摊开三份卷宗,一页页调阅军器调拨记录。

她指着其中一页说道:“这就是叶嘉言早年在西北时批下的私渠账目可偏偏这份卷宗的副本,礼部档案中并未留存。”

“若非宗人府旧账中发现一份誊录,我们恐怕连这页都找不到。”

秦筠凝神道:“他在销账,他在一点点把当年藏过的事全数擦干净。”

霍思言缓缓摇头:“但只要他动过手,就会留痕。”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放一颗钉子在他眼皮子底下,让他忍不住想要动它。”

小白立于窗棂,忽地轻啼一声,扑翅落下,脚上绑着一缕紫绫。

霍思言展开绫纸,眼神顿时一沉。

“南边又死了一个人。”

谢知安赶来,声音低哑:“是西南那位军器押运官,名唤钟策,昨日还传来口供,今日尸首便浮水而出。”

秦筠冷声道:“钟策一死,线断了一截。”

霍思言看着信笺,缓缓坐回案边:“不能再等了,我要设一个局,让叶嘉言以为钟策临死前留下了证据。”

秦筠抬眼:“什么证据?”

霍思言道:“一封信、一份账、一张图,就说……钟策藏了个副本。”

数日后,枢台传出风声。

御史台一名新吏酒后失言,说钟策死前曾托付一物于人,似是军器调拨记录副本。

风传入耳,叶嘉言心中警铃大作。

当夜,他亲自赶赴刑司旧档房,命人私调数卷军器旧账。

未料暗中有司录悄然记下其行。

与此同时,霍思言坐于谢府后院,盯着那张她亲自仿造的“副本图卷”,缓声道:“他若偷这卷,就是认了。”

谢知安在旁轻声道:“你可想过,他若借机毁证,反倒不承?”

霍思言看了他一眼,浅笑说道:“所以我不只放了一卷。”

她手一翻,又从衣袖中取出一张。

“我放了三卷,一假两真。”

“若他毁一,就还有二,若他想偷,就必须全偷。”

谢知安低声冷笑:“你这法子倒是损。”

霍思言眯了眯眼,眼中却毫无笑意。

“这世上的棋子,不是都能乖乖听话,得有人,逼他们自己翻身。”

谢府密室,夜雨潺潺。

霍思言将三卷图卷分别装入不同封袋,交由谢知安亲自派人分别藏于宗人府、御史台与枢台小库之中。

“你确定他会上钩?”

谢知安带着一丝疑惑问道。

“他不敢不上。”

霍思言垂眸,将袖中最后一卷图缓缓放回匣中。

“只要他对那批军器的去向心虚,就一定会忍不住想确认我们知道多少。”

秦筠斜倚于窗前,语气冷淡:“你这法子,倒像是引蛇出洞。”

霍思言轻笑一声:“毒蛇警惕性高,所以唯一的方法便是如此。”

与此同时,宗人府库房。

守夜的小吏昏昏欲睡,一道黑影在雨夜中悄然掠过,连半点水声都未激起。

第二日清晨,宗人府卷柜中少了一卷旧账,正是霍思言所放之物。

三处之一,首中其一。

消息传回谢府,秦筠倚窗冷笑:“叶嘉言沉不住气了。”

霍思言却不动声色:“他若只拿走这一卷,不足为证,我们要他贪,再贪,再陷进去。”

数日后,御史台密库也传出失窃消息。

失窃前一天,有人夜间调阅旧卷,登记名为“王仲”,而王仲三日前已病重离职。

这回,已经不只是“贪”,是“胆大妄为”。

谢知安脸色沉凝:“他这是打算一口吞下整盘账。”

霍思言指着手中最后一卷:“再等一日,若连枢台也被动,我们就能请太后开堂了。”

就在此时,小白骤然从窗外飞入,翅膀卷起一地湿叶,脚上绑着急信。

霍思言拆开一看,眉色一动。

“出事了,宗人府的守夜吏……死了。”

谢知安眸色一冷:“灭口?”

秦筠起身:“看来他不仅贪,还怕。”

霍思言沉声道:“没关系,因为怕,就会乱,等他乱得自己都糊涂,我们就该动手了。”

这一夜,霍思言坐于烛前未眠,桌案上那卷“真正副本”被她一页页翻看,眼神冷静如刀锋。

她喃喃低语:“你到底,还有多少东西,是我们没看到的?”

三日内,三处卷宗接连失窃,守吏遇害、证人调职,枢台上下一片风声鹤唳。

而霍思言却越发冷静,仿佛等的就是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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