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城南的废弃盐仓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其地下黑市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息。腐木的霉味与浓烈的鱼腥、铁锈味交织,在昏暗摇曳的烛火下,凝成一团粘稠的雾霭,令人呼吸不畅。赵桓裹紧粗糙的粗布斗篷,将自己隐没在阴影之中,指腹反复摩挲着李砚秋留下的半张舆图,纸张边缘那已干涸成深褐色的血渍,每一下触碰都似在提醒着他前路的凶险。
“殿下,铁面具进了第三间密室。” 萧夜不知何时贴到赵桓耳畔,声音里还带着海风的咸涩与腥气。随着这低语,暗处传来兵器出鞘的细微铮鸣,十二名 “天机卫” 如同鬼魅般散开,呈扇形将此处严密包围,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赵桓凝视着密室木门缝隙中渗出的幽蓝磷火,那诡异的光芒仿佛幽冥鬼火,让他喉结不自觉地微动:“看清斗笠下的脸了吗?”
“只能确定左手残缺。” 萧夜的刀尖轻轻挑起一张残破的蛛网,月光洒在他染血的护腕上,映出一片暗红。“那人左手仅剩三根手指,右手银链坠着半个齿轮 —— 和铁面具吊坠纹路完全一致。”
齿轮标记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赵桓心上。从海战缴获的神秘图纸,到李砚秋临终前的密信,这个符号总是在关键节点出现,如影随形。他正要开口部署,远处突然传来齿轮咬合的刺耳声响,紧接着是铁面具暴怒的嘶吼:“你竟敢用残图糊弄我!”
金属碰撞声瞬间炸开,激烈的打斗声在黑市中回荡。赵桓脚步疾动,向前冲去,恰见一道黑影撞破木窗倒飞而出。他反应极快,剑锋出鞘,寒光如闪电般精准抵住那人咽喉。斗篷滑落的刹那,那双灰白眼珠在月光下泛着诡异冷光,宛如来自地狱的凝视。
“竟是个瞎子?” 萧夜握刀的手不自觉发紧,声音里带着惊讶。
“比瞎子更危险。” 赵桓手腕用力,剑锋划破对方喉间皮肤,眼神锐利如鹰,“能在黑市设局,还精通机关秘术... 阁下是‘天机阁’的机关师吧?”
对方咧嘴一笑,露出满口森冷铁牙:“太子殿下好眼力。” 话落,其袖口突然弹出三枚透骨钉,直取赵桓要害!
赵桓身形矫健,迅速旋身侧翻,透骨钉擦着耳垂钉入石墙,瞬间腾起幽绿毒烟。待烟雾渐渐散去,巷道内只余一件空斗篷,墙角滚落着刻满齿轮纹路的铜匣,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刚刚的惊险。
“别碰!” 赵桓出声警告,挥剑小心挑开铜匣。随着机关齿轮转动,半张泛黄图纸缓缓展开。当它与赵桓手中残图拼合的瞬间,无名岛被朱砂圈出的标记异常醒目,旁边蝇头小楷字迹透着一股神秘与危险:“海渊所在,天机永藏,破浪之日,大宋倾覆。”
就在此时,沈清跌跌撞撞冲入巷道,油纸伞上还沾着码头的咸水,显然是匆忙赶来:“殿下!雾隐舟的关键材料有线索了!但那商人索要...” 他的目光突然定格在图纸上,瞳孔猛地收缩,满脸震惊,“这、这是父亲参与设计的《镇海图》!”
赵桓猛地攥住他肩膀,急切追问:“你确定?”
沈清颤抖着指向图纸角落的微型齿轮,声音发颤:“这是父亲与李太医、先帝的密会暗号。三年前他们突然决裂,就是因为先帝执意要在无名岛...”
轰鸣声如惊雷般撕裂夜空。赵桓抬头望去,只见数十艘战船的黑影将港口围得水泄不通,宛如一道黑色的死亡屏障。铁面具男人立在首舰甲板,全新的青铜机械臂泛着冷冽光芒,臂甲上的齿轮纹路与图纸标记如出一辙,透着一股摄人的压迫感:“赵桓!当你打开铜匣的那一刻,就已踏入天机阁的终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