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再次见到太博时,他的手中已经多了很多份手稿,原来当时匆匆离去,是去准备教学资料和方针了。
琴仙姑娘也是在凌晨府的偏房住下,一时之间,这座府邸有了人气味儿。
凡素按部就班地学了十余天,琴棋书画四方面,她玩琴已经能奏出优美之乐,与棋仙手谈后者被她下棋下得不敢再下,太傅有次了解到了这事,在某天课程结束后,也与凡素手谈了一局。
太傅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轻而易举便输了,他只走过了五十手,却并没有什么技不如人的老人顽性,而是有些震惊地说道:“你真该去跟长公主凌庆交个朋友。”
当凡素问到为什么时。
这位太傅笑答:“因为你们两位,都是我见过这世间慧根最为聪慧的两位女子,当然最主要的是......长公主殿下也很会下棋。”
不过长公主凌庆的性格较为争强好胜,是一刚烈女子,而这位凌晨公主,性子方面比较软糯温性,可一想到这位舞步之中的杀伐之气,他又只能评价是一位奇女子。
毕竟那种一舞断杀伐的气质,在方方面面上,都不适合这位凌晨公主。
这天,一位陌客自远方而来,未先进朝面圣,反倒叩响了一座府邸的门。
晨雾未散时,青衫已至门前。
青石街上露水洇开两道履痕,那人抬手叩响门环的动作都带着文人的矜持,却又突兀地有了一些力量感。
三声脆响惊碎了檐角垂落的晨光,惊得门缝里偷看的青衣丫鬟险些跌了手中扫帚。
那是位长相俊朗的青衣男子,他身材高大,却不显得臃肿,发间插着一根碧玉簪子,一身正气凛然,在叩完门后,他双手作揖行礼。
“劳烦通禀,赢天安拜谒。”
他声音温润却又清越如冰裂,袖口却已悄悄蹭去指尖沾染的铜绿。洗得发白的青衫下摆微微起伏,像被晨风,撕开一页残卷。
赢天安耳尖微动,他听见了非常轻微的声响,犹如一片被风带过的叶子,落在了他眼前的门后。
下一秒,眼前的门扉被推开,一位穿着黑衣,眉眼间英气非凡的俊俏女子望向了他。
黑衣女子的眼神并不友好,如无鞘刀刃一般不知收敛,凌厉无比,女子语气冰冷:“你谁?”
哪知那位名叫赢天安青衫儒士却是爽朗一笑,虚点了一下黑衣女子的额间,笑答道:“北云平州大典王朝静心书院君子赢宗天。”
黑衣女子眉头一挑,脸色不悦,正要发作。
眼前这位青山儒士又悠悠地补上了一句:“古桐山继先生的故友。”
眼前的黑衣女子泄了气,面色上有了一丝惊愕,只因顾姚婻实在想不到那位如此孤娇的继先生还会有朋友?
所以第一个瞬间她是不信的,但终是没出手赶人,这已经不是她能做的决定了。
顾姚婻又问了句:“来干什么?”
赢天安笑答:“来看看故人之徒。”
顾姚婻点了点头说了句:“先生稍等一下,我叫我家主人过来决定。”
说完这句话后,她便关上了门,同时以心中涟漪呼唤凡素。
青衣儒士站在门口并不恼 ,看着天,淡笑着等待。
凡素还在七八个丫鬟的服侍下,慢吞吞地起床、刷牙、洗脸、梳妆、着衣,只是在听到顾姚婻在她心中传来涟漪时,便猛然惊醒过来,险些便要赤着足素着颜,跑到大门口去迎客。
不为什么,只因那个人说认识自家先生,便足够了。
但一想到就这么去见人,就太失礼数了,于是又跑了回去,乖乖的端正的坐着,任由自家丫环摆弄她。
不过,与此同时的是凡素以心湖涟漪告之顾姚婻可以放人。
于是在外面吹了“寒风”吃了闭门羹许久的青衣儒士赢天安,总算跨过门槛进了门。
顾姚婻将这位儒士带到了凌晨堂就坐等待,并且亲自为这位自称是先生朋友的赢天安端茶倒水。
这自然是自家主子凡素叫她做的,并且还说要拿出府上最好的茶叶,顾姚婻自然是没有异议的,一一照做。
赢天安没有表现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明明是一位看似并不奢华的儒士,却似乎对这种他人端茶倒水的生活已然习惯,那估摸着不是什么贫穷人士了。
很快凡素便穿着一抹的白裙走了出来,那位自称是先生朋友的儒士眯眼打量了一下凡素。
赞赏道:“不愧是先生的弟子,着实是风华绝代的美人啊!”
赢天安做着平淡的评价,并没有什么挑逗的意思。
凡素笑了笑,她早已在画本上如此写道:先生如何称呼?
赢天安微抿了一口茶,似在思考,最后才姗姗道来:“直接叫我大名便是赢天安,‘赢’者胜也,‘天’者天道也,‘安’者生安也。”
凡素捂嘴无声笑之,她喊不了大名就是了,她拿出那只小雪锥又在画本上龙飞凤舞起来:那你也喊我凡素就行了。
赢天安忽然伸出了手:“小凡素,你那只小雪锥,可以给我看看吗?”
凡素点头递了过去。
这是一支尤为好看的毛笔,仿佛是专门用来刻写小楷,整个笔身略显小巧。笔管上部分,篆刻有“幸雪小锥”四字,下半部分同样有四个蝇头小字“胜天道崩”。笔管为竹制,但不知为何,只知这竹身金亮,似乎经过长时间的积淀,散发着一种金灿灿圆润光泽。较为奇特的是笔尖硬毫,下端挺拔如尖锥,呈淡金色。
这只小雪锥确实并非一般的毛笔,是九萤瑶某次上山时捎带给凡素的小礼物,其毛笔毫尖极为玄妙,只要轻轻呵出一口灵气,就能饱蘸墨汁,下笔自如,墨迹芬芳,甚至可以让书写的纸张防蛀。
不必担心墨水是否太多,而导致滴落在地,只需将小雪锥安然放置,其间灵气便会自然消散,那“墨水”只会停留在毫尖,任其再多也不会滴落。
赢天安打量了半天,有些依依不舍的将小雪锥还给了凡素,他有些羡慕和遗憾:“真是一支好笔啊!可惜不是我的“胜天道崩”四字,我真的很喜欢......”
凡素又递了回去。
赢天安哈哈大笑,摆摆手:“君子不夺人所好!”
凡素天真无邪地笑了下,手中的幸雪小锥递了出去,金色毫尖直指赢天安咽喉:有儒自远方来,虽远必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