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时。
继生睡醒起床,随手穿上锦色长袍鞋子,摸着空荡荡的肚子,坐在院中,看着天花的他,正在思考着。
要不要自己做饭吃?
一刻钟后。
继生戴好斗笠,锁好院门便出门了,谁要自己做早餐吃啊!肯定是去山下那个镇子里吃啊!要说他有没有喂小动物们,开玩笑,成熟的小动物们要学会自己给自己喂饲料了。
屋后的古桐树开的茂盛,已经开始开枝散叶了,荧幸负着双手从古桐宗的牌匾下走过,一步一阶梯,一步一生春。
一片桑叶拂过少年的头顶,山上的万物盛开,春意盎然,一阵春风吹来,他春风得意:“真是......偏我来时正逢春啊!”
传送小阵亮起微光,继生一步踏出已是山脚。
继生垂眸,点点日光洒落在他的眼睫毛上,他看着跪在黄土上的女子。她低垂着脑袋,蓝发铺陈如海,在暮光里泛着幽光。
继生平淡的神情瞬间出现微动,语气惊讶:“小月溪?”
听见声响,奥月溪缓缓抬起了脑袋,她一双深色的美眸,憔悴无比,眼眶周围布满了漆黑的阴影,像是被无尽的黑暗吞噬。膝盖部位的皮肤红肿破溃......双手无力的垂在两侧,手指蜷缩成爪状,指甲里满是污垢。
她语气虚弱:“先生......”
继生不知要说些什么,最终也只是深深叹了口气,将奥月溪搀扶了起来,往后者的嘴中塞入一颗青柠色的复生丹。
继生轻声道:“直接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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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了小月溪后继生不忘初心,直接带着前者下了个馆子,吃的普普通通,来了两碗肉丝面。
二人没有立即展开对话,都是先自顾自的吃完了一碗面。
继生用筷子敲打着面碗,漫不经心的拉起话题:“小月溪,来找我有什么事啊?”
奥月溪看上去有些拘谨,竟是反问了一句:“没有事,就不能来找先生您了?”
继生刚笑两声说道:“没这事儿,小月.......”
只是话未尽,他便看到了奥月溪放于桌面上的破碎戒环,这个材质他认得,正是他送给二人的婚戒。
这是一种相生法器,当一方有天大的危险时,另一边的戒环便会碎裂,以示提醒......
继生拾起一片碎块,声音低沉问道:“大幸,他在哪?”
奥月溪眸光低垂,看向脚尖,好似一切都是她的错:“他御驾亲征去了格莱州......”
继生微微颔首,站起身来,拍了拍奥月溪的肩膀,他眉头挑起,一双幽寒的眸子眯了眯,目光分外森冷。
他看向屋外的灿烂盛大,语气温柔笃定:“没事,不怕。”
继生扶着斗笠走出了店家,手心之中多了一张方寸符,他忽地自嘲道:“偏我来时不逢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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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如注。
荧幸抹去额骨淌下的血水,九龙金甲在胸前裂开十三道狰狞的豁口。三十步外,格莱王的少将军正用弯刀挑起滚落泥浆中的死物......
此刻暴雨冲刷着雁回谷两侧的绝壁,山崖上飘动着格莱的苍狼群。他们的弓箭手正在往箭头缠浸油的麻布,火把连成的星河顺着山脊流淌。
“放!”
第一支火箭钉进粮车时,所有人都听见了战马在火焰中嘶鸣。赤焰顺着雨水蔓延的速度快的诡异,亲卫统领王贲的脸在火光中扭曲:“火油!他们在谷底泼了火油!”
铁索封谷的轰鸣震落山石,十二道精钢锁链如巨蟒缠住谷口。少年将军的笑声穿透雨幕:“大凌皇帝,可还记得五年前朔方城外的京观?”他扬起马鞭,格莱武士的弯刀映出百里连营,“今日便用你的项上人头,垒我关日升新的京观!”
亲卫的血混着雨水漫过金甲龙鳞。当王贲被三柄长矛钉死在辇车上时,荧幸还是握住了那把龙剑,剑锋略过第一个格莱武士的咽喉,温热的血喷在鎏金盔缨上。
九龙金甲第八片龙鳞崩飞时,荧幸已经连续砍倒了四十七个敌人,那位少年将军的金刀终于出鞘了,刀身印出我碎裂的冕旒......最后一剑刺穿他左肩的瞬间,荧幸看清了刀柄上镌刻的先帝年号——凌光。
“这把刀。”他舔着刀口的血,“是你父亲送给我右贤王的礼物。”
......
终是没有当年的般了呀!在斩杀了少年将军以后,荧幸渐渐力竭,他的胃里翻江倒海,手臂麻木,完全失去了知觉。
倒不是第一次了会习惯的。
荧幸深吸一气,在接连斩杀了七十六个人以后,他停止了挥剑,站于尸山血海之中矗立着。
这个杀神终于停止挥剑了,但那些格莱的士兵却并没有继续前进,他们握着战刀,面目狰狞着,警惕着,恐惧着,毫无疑问他们被杀到胆寒了。
“拿弩箭射他!”
嘣......
一枚弩箭激射而出,直接荧幸面门,他的头颅向后低垂,先是头甲被打飞,随后便是右眼贯穿......
“他死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
“这狗日的大凌王终于死了!哈哈哈!”
“剁碎他......剁碎他,为兄弟们报仇!!!”
一拥而上。
可就在这时,天空之上的乌云瞬间汇聚,一道惊雷打在荧幸身侧,将最前方的几位士卒瞬间绞杀。
一道狰狞的身影,自电光之中线处,他狰狞愤怒,却又理智至极。
他负手立于荧幸身前尸山下,广袖垂落如半卷水墨,雨丝点在他锦色衣襟上洇开点点寒星。
逐渐靠过来的士卒们全部投鼠忌器:那是什么人?
继生嘴角惨淡一笑,拂袖向后将背影留给他们,尸山上,一个少年杵着剑,傲而自立,身上的铠甲充满了箭矢,脚下是他的尸山血海,是他的鲜血淋漓。
毫无生气。
“大幸,先生还是来晚了......”
“出门太急,没有带武器,借剑一用。”
继生似乎在自说自话,他伸手拔出了荧幸腰间的龙剑,转过身的那一刻,乌云密布,天空外,电光四闪,天地都在为他的愤怒而悲鸣。
寒芒自眼底一闪而过,一层幽蓝色的煞气自继生周身散开......
“你们的勇气,我欣赏。”他蔑笑,“但,这不会改变你们必死的结局......”
轰隆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