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芙摸着字条上的黑字，脸上依依不舍，似哭似笑，只觉好笑又心酸。
没想到奶奶去后，她们祖孙俩还能以这种方式再互动一次。
人是不能陷入回忆里的，悲伤会加剧。
这时楚芙接到电话，是外卖小哥送餐来了。
这才打断了楚芙的伤怀，跟陈苑乔走去客厅，离开房间之前把双扇门带上。
“就这样，吃完饭阿乔就走了。”
楚芙坐在椅子上，头微低，双腿抬起晃了一下，眼神落在脚尖上。
垚善蹙眉：“所以你打开那个盒子了吗？”
以楚芙叛逆的性格，很少有听话的时候。
听楚奶奶说，以前不让楚芙高中谈恋爱，她还是偷摸早恋了，对象是个体育特招生，肌肉健壮的黑皮男孩。
后面被发现了，老师找来双方家长，两人被迫分手。以为她就学乖了，结果又谈了个男朋友，这下好直接是跨了一级学长。
楚奶奶真是气得吐血。
可楚芙说：“没有。”
她抬头看着天花板的白炽灯，隔了几秒才说：“我以前就没听过她的话，所以这回我就听话一次。”
垚善静静地没说话，转头看楚芙仰视的脸，隐约好像看到她的眼里泛了水光。
她了然，视线收回，留一点时间给楚芙，让要强的她慢慢把眼泪吸收回去。
陈苑乔离开楚芙家后，也没有回家，而是回到了舞蹈工作室，自从合同被转出去后，她来的频率少了很多。
主要工作是忙于跟西汉从舞团里挑选出来的几个外在较好的团员一起拍物料。
海鲸王国马上要开园，西汉的宣传部打算等他们拍完物料后，正式用官方账号在各个平台官宣代言人信息。
她看着镜子，不由自主想起《汉歌》，这是她亲自参与作曲的歌，她很喜欢。
在没有音乐的前提下熟练地跳起来，神情沉浸，享受在自我的精神世界里。
最后一个动作结束，出了一身薄汗，陈苑乔盘腿坐在地上发了会儿呆，小腹突然有些不舒服，有种坠痛感。
她看一眼日历，这个月她还没来生理期，真是奇怪。
转念一想也可能是这一两个月忙着陈家、婚礼的事，没有休息够，导致经期混乱也未曾可知。
还想再待一会儿，陈苑乔忽然听到隐隐约约的报警声。
她竖起耳朵听仔细，连续响起的警鸣声越来越大，尖锐刺耳，具有穿透力。
下面的楼层有人大喊：“着火啦！快跑！”
陈苑乔反应过来，是火灾报警铃声！
她拿起包就冲出工作室，旁边就是电梯，但起火的时候不能搭乘。
又跑去楼梯间，从楼梯跑下去，所幸今天周末，没几个人在，她一路下去很通畅。
跑到下面两层的时候，有浓烟冒出来，想来就是这一层出了问题，又听楼外已经有消防警笛声想响起，看来是蓝朋友来了。
陈苑乔加快步子往下跑，这楼层这个时候就觉得高了，好不容易下到一楼，她冲出大厦往外跑了几步，再回头看。
距离舞蹈工作室矮两层的楼层，有乌黑的浓烟从窗户里冒出，还能看到火舌顺风鼓动得更大，楼层外壁都被熏黑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着了火，陈苑乔想着，往后退的过程中，身后突然撞到了什么东西。
她趔趄了一下，回头看，是个穿消防服的年轻男人，他拿手扶住她，让她稳住身形。
原来是撞到了消防员，人民英雄。
她眼含歉意，赶忙抬头，开口：“不好意思！”为了不打扰人家工作，她快步往旁边挪了一下。
却见这个消防员一动不动，两只眼皮单薄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她以为脸上有东西还摸了摸，手上没有脏秽。
在对面的视野，一张娇艳昳丽的浓颜脸撞进他的眼帘，恍若周遭噪音如无物，眼里只有这一双清透动人的眼眸，他的视线一错不错。
“魏倾！你小子在干嘛呢！”
冲在最前面的旁边的消防队长回头看，队员还在后头，呆头呆脑的，他又大步跑过来几步把魏倾拽上前。
陈苑乔也搞不清楚这个消防员是什么情况，只听到前面还传来消防队长说话的声音。
“你搞什么，平时不是挺机警的吗，每次出警都第一个冲出去比我还快，今天怎么了魔怔了？”
她回头看，那个叫魏倾的消防员被消防队长拽着往里冲，她不明所以回头离开。
陈苑乔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只觉得乾县还挺小的，竟然也没什么地方可去。
就在她准备打道回府时，收到了李莺的消息，约她在最近的停车场见。
李莺自己开了车，她是公众人物，随意出现在公众场合会造成喧哗拥堵，给社会造成麻烦，密闭环境谈话就不会有这个问题了。
陈苑乔走在一排排车边上，不知道哪辆车是李莺的，有一辆车开了一下双闪，她顿了顿走过去，坐进副驾驶位上。
她也想知道李莺想找她说什么耀武扬威，炫耀还是大骂她破坏了她的幸福。
可是都没有，李莺反而哭了出来，泪眼涟涟：“你成全我跟阿辙好不好，我跟他两年了，我们感情一直很好……直到你回国。”
在李莺的理解里，是陈苑乔突然回国，把刘辙的心思吸引了过去。
本来她和刘辙好好的，对她很好，还特意留心她喜欢的东西，那套祖母绿宝石首饰就是知道她看中了，专门买给她的。
陈苑乔本来还有兴趣听听她要说什么的，听到她提起那套珠宝，脸就沉了下来，那套珠宝简直就是把她钉在耻辱柱上的钉子！
让她像在大庭广众下被甩巴掌，被刘辙踩在脚下，没有尊严。
李莺从包里拿纸，许是里面东西太多，还费了点时间才拿出来，从纸巾包里抽出一张，擦眼泪，样子看上去我见犹怜。
陈苑乔面对她的可怜样无动于衷，说话也没那么客气了，语气生冷：“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也不在乎。”
她转头，心情反而平静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李莺，“我劝你一句，能被抢走的感情就不是你的，我不屑跟女人抢男人，这种争抢的行为只会降低身份。”
陈苑乔推开车门，走下去之前留下一句：“你如果有本事，大可以抢走刘辙，我绝对拱手相让，给你腾地儿。”
“等等！”李莺叫住了她，神思犹豫，“你对我坦率，我也不想瞒你。”
“我知道陈家最近出了问题，是维京人的老板突然撤资才让你们陷入险境，我曾经在阿辙的办公室看到过那个陈总。”
李莺低下头，语气微弱：“我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也不知道这个消息对你来说有没有帮助……”
陈苑乔动作一僵，一句话没说，“乓”地把门关上。
李莺果断收起柔弱让人怜悯的模样，纸巾轻轻蘸着面颊上的泪，小心地没把妆擦花。
涂了紫色蔻丹的手伸进包里，把手机的录音功能关掉。
在车里聊，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收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