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薪火试炼？”
林辰咂摸着这四个字，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这种一听就高大上的词汇，在各种小说和游戏里，通常都意味着九死一生的变态考验。
他看了一眼身旁脸色煞白，连站着都有些勉强的叶倾城，又感受了一下自己体内那比钱包还干净的真元，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我说，这位……石兄？”林辰试探性地开口，脸上挤出一个自认为很和善的笑容，“你看啊，我们俩，一个重伤员，一个残血脆皮，还拖着一个昏迷不醒的挂件，外加一只睡得跟死猪一样的宠物。就我们这状态，去参加什么试炼，那不叫试炼，那叫送菜啊。”
他顿了顿，摆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架势：“你看，咱们能不能人性化一点？比如先给个新手村，让我们休养生息个十天半个月，等我们状态回满了，再谈试炼的事儿？或者，有没有什么‘氪金免试炼’的VIp通道？钱不钱的好说，主要是想支持一下贵城的建设。”
那被称为“石兄”的文官傀儡，光滑的镜面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完全没听懂林辰的插科打诨。
它只是用那平直的、不带感情的声音，继续说道：
“规则，不可逾越。”
“归墟之城，是旧时代的最后壁垒，亦是新纪元的……墓碑。”
“此地不容许无价值的‘寄生者’。要么，成为城邦的一部分，贡献你的所有；要么，证明你的价值，获得相应的权利。”
“‘薪火试炼’，是甄别价值的唯一途径。”
“我靠，还真是个一根筋的石头脑袋。”林辰心中暗骂，看来怀柔政策是行不通了。
叶倾城拉了拉他的衣袖，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多费口舌。她能感觉到，眼前这具文官傀儡虽然没有散发出任何杀意，但其体内蕴含的力量，却比刚才那些士兵傀儡加起来还要恐怖。更重要的是，它似乎是这座城市规则的化身，与它争辩，就等同于与整座城市为敌。
林辰也明白这个道理，他叹了口气，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好吧，规则我懂。那总得告诉我们，这‘薪火试炼’，具体是个什么章程吧？考文科还是理科？有没有考试大纲和历年真题给我们参考一下？”
文官傀儡似乎终于接收到了有效的关键词。
“‘薪火试炼’，并非单一的考验。”
“它会根据试炼者的状态、特质，以及……命运的轨迹，生成最合适的试炼内容。”
它那镜面般的脸庞，转向了叶倾城。
“检测到‘凤凰血脉’、‘青莲道韵’、以及……一丝沉睡的‘帝者残魂’。血脉与灵魂正在进行初阶融合，但极不稳定。你的试炼，是‘淬火’。进入‘凰栖梧桐’，承受九次‘寂灭心火’的灼烧。成功，则血脉交融，根基稳固；失败，则神魂俱焚，化为灰烬。”
叶倾城闻言，凤眸微微一凝。
这傀儡，竟能一眼看穿她体内最深的秘密！而且这所谓的“淬火”试炼，听起来就凶险无比，简直是在刀尖上跳舞。
紧接着，文官傀儡又转向了林辰。
它光滑的镜面上，突然泛起了一阵涟漪，仿佛有什么东西让它那古井无波的程序，产生了一丝困惑。
“你……”
“检测到‘人族血脉’……‘神魔之血’（微弱）……‘异界灵魂’……以及……一道被至高法则层层加密，无法解析的……‘印记’。”
文官傀儡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波动。
“‘钥匙’……原来如此，命运的指针，果然拨动了。”
林辰心里咯噔一下。
得，又来了！
从归墟之眼的摇光星君，到这鸟不拉屎的异世界石头人，怎么一个个都跟装了透视挂似的，盯着他这“钥匙”身份不放？
“你的身上，缠绕着太多的因果与变数。单纯的‘力量’或‘意志’试炼，对你毫无意义。”
文官傀儡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进行某种复杂的运算。
片刻之后，它才继续说道：“你的试炼，是‘传承’。”
“传承？”林辰一愣，“什么意思？给我一本绝世秘籍，让我修炼到天下无敌，然后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是修复‘传承’。”文官傀儡纠正道，“城邦的中央能源核心——‘星尘熔炉’，在万古前的战争中受损，如今已濒临熄灭。你的任务，就是在三轮月时之内，重新点燃它。”
“三轮月时？”林辰抬头看了一眼天上那两轮一大一小的诡异月亮，“那是多久？”
“按照你们能理解的时间单位，大约是……六个时辰。”
“六个时辰？修复一个听起来就牛逼得不行的什么熔炉？”林辰差点没跳起来，“大哥，你开什么国际玩笑！我连电灯泡都不会换，你让我修核反应堆？还是在六个小时之内？你这是试炼吗？你这是想让我死得有点技术含量吧！”
叶倾城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
她的“淬火”试炼虽然危险，但终究是考验自身，成败在此一举。而林辰的试炼，听起来却像是一个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是系统根据你的特质，生成的唯一解。”文官傀儡的声音再次恢复了平淡，“你的灵魂中，蕴含着‘创造’与‘解析’的特质，这是修复‘星尘熔炉’的先决条件。至于如何完成，那是你的问题。”
“我……”林辰一口老槽卡在喉咙里，差点没把自己憋死。
创造与解析的特质？那不就是他那个坑爹的【神级扮演系统】吗？这破系统除了能让他扮演装逼，就是个死要钱的商店，哪来的修复功能？
难道……
林辰心中一动，想到了自己的那几张还没怎么用过的副职业卡牌。
【药圣】、【炼器大师】、【阵法宗师】……
这些卡牌，似乎都与“创造”和“解析”有关。
难道，这才是这次试炼真正的破局点？
“如果我们……拒绝呢？”林辰眯着眼睛，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拒绝，等同于放弃试炼。”文官傀儡缓缓抬起一只手，指向了周围那些虎视眈眈的岩石傀儡，“城邦，将会收回对你们的‘有限善意’。”
那意思很明显了。
不参加，就死。
林辰和叶倾城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苦涩和……决绝。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退路了。
“好。”林辰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我们接受试炼。”
“明智的选择。”
文官傀儡似乎很满意他们的答复。
它转过身，光滑的长袍无风自动，朝着城市深处走去。
“跟我来。”
周围的岩石傀儡军团，依旧保持着让道的姿态，冰冷的红眼注视着他们，像是在监督，也像是在送行。
林辰背好莫夜行，跟了上去。
叶倾城与他并肩而行，她的手，不知何时，悄悄地、紧紧地握住了林辰的手。
她的手心有些冰凉，但握得很用力。
林辰反手将她的小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前方的道路，没入了更深的黑暗之中，仿佛一条通往地狱的黄泉路。
他们跟着文官傀儡，穿过了一条条空旷死寂的街道。这座城市大得超乎想象，所有的建筑都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完整，却又看不到任何生命的迹象，只有那无处不在的灰尘和死寂。
最终，他们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圆形广场中央。
广场的地面上，刻画着两个巨大而繁复的法阵。一个法阵的中央，是一株由不知名晶石雕琢而成的、栩栩如生的巨大梧桐树，树身上燃烧着金色的、感觉不到温度的火焰。而另一个法阵的中心，则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坑洞，坑洞边缘布满了如同血管般密密麻麻的能量管道，一直延伸向城市的四面八方。
“‘凰栖梧桐’与‘星尘熔炉’的入口。”
文官傀儡停下脚步，分别指向两个法阵。
“这位女士，请进入左侧的法阵。试炼开始后，法阵会自行封闭，直到你成功，或者……死亡。”
它又转向林辰：“你，带着你的同伴，进入右侧的深坑。熔炉的核心就在最下方。记住，你只有六个时辰。”
说完，它便退到一旁，如同一尊雕塑般，静静地矗立着，似乎在等待他们做出最后的抉择。
叶倾城看着林辰，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流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担忧。
“林辰……”
“放心。”林辰打断了她，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可是‘钥匙’啊，开锁我在行，修个炉子，小意思。你顾好你自己就行，别真被烧成灰了，我还等着你出来保护我呢。”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无比认真：“倾城，答应我，一定要活着出来。”
叶倾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也是。”
没有再多的言语，她松开林辰的手，转身，毅然决然地走向了那株燃烧着金色火焰的晶石梧桐树。
当她的身影踏入法阵的瞬间，整个法阵光芒大盛，一道金色的光幕冲天而起，将她与那株梧桐树，彻底与外界隔绝。
林辰看着那道光幕，心中一阵揪痛。
他知道，从现在开始，他们只能各自为战了。
他收回目光，看了一眼背后依旧昏迷的莫夜行，又摸了摸怀里睡得正香的寻灵羽狐，苦笑一声。
“得，老弱病残都归我了。”
他不再犹豫，背着莫夜行，迈开脚步，走向了那个深不见底的巨坑。
当他踏入法阵的刹那，脚下一空，一股柔和但无法抗拒的力量将他托住，缓缓地朝着那无尽的黑暗深渊，沉了下去。
属于他的，那场看似绝无可能完成的“薪火试炼”，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