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又得啃干粮。\"孙立本摸着咕咕叫的肚子哀叹。
徐明哲擦了把汗：\"走，去小食堂蹭一顿。\"
小食堂是专门给连级以上干部开的小灶，平时徐明哲很少去。一来训练忙，二来他觉得那儿的饭菜也就那样，还不如跟战士们一起吃大锅饭热闹。
推开小食堂的门，里头烟雾缭绕，几张桌子旁坐满了人。徐明哲一进门，原本热闹的谈话声戛然而止，好几道目光齐刷刷射过来，跟刀子似的。
\"哟，徐连长来了。\"一连长张德才阴阳怪气地来了句，端起饭盒就走。
其他几个连长也纷纷起身，连个正眼都不给徐明哲，鱼贯而出。
最后走的二连长马志国倒是冲他点了点头，但眼神也怪怪的。
眨眼间，小食堂就剩下徐明哲，孙立本和炊事员大眼瞪小眼。
\"这……啥情况？\"徐明哲一脸懵逼。
炊事员尴尬地搓着手：\"徐连长，孙连长，您俩吃啥？我给您现炒……\"
\"等等！\"
徐明哲冲出去，一把拽住正要离开的马志国，\"老马，怎么回事？我得罪他们了？\"
马志国四下看看，压低声音：\"老徐啊，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
\"我知道个屁！\"徐明哲一肚子火，\"我招谁惹谁了？\"
马志国把他拉到墙角：\"你三连一下子多了六七十个指标，分摊到其他连队，每个连得多退伍十几号人。你说他们能给你好脸色？\"
徐明哲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因为编制的事！
\"这能怪我吗？\"徐明哲哭笑不得，\"又不是我抢他们的指标！\"
\"理是这么个理，\"马志国叹气，\"可人心都是肉长的。你想想，那些被退伍的兵里，有不少是跟了他们好几年的老部下……\"
徐明哲沉默了。
他想起自己那四十五个退伍兵，心里也不是滋味。
\"行了，你也别往心里去。\"马志国拍拍他肩膀，\"过阵子就好了。对了，周末的联合训练别忘了啊！\"
回到小食堂，老李已经炒好了两个菜。
徐明哲食不知味地扒拉着饭菜，脑子里乱糟糟的。
孙立本叹了口气，说了句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话，“欲戴皇冠，必承其重啊。”
紧接着就收到了徐明哲一个白眼。
什么皇冠，什么重！
到了下午，徐明哲接了个团部打来的电话。
回到连队，他立刻召集全连开会。
\"同志们！\"徐明哲声音洪亮，\"下个月的全军大比武，团里点名要我们三连参加！\"
战士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这可是扬眉吐气的好机会！
\"先别高兴太早！\"徐明哲一盆冷水泼下来，\"从今天开始，训练量加倍！早上五公里，下午五公里，晚上再加三公里！战术动作每天练十遍，射击训练……\"
底下响起一片哀嚎。
\"嚎什么嚎！\"徐明哲眼一瞪，\"想证明三连不是孬兵连，就给我往死里练！\"
解散后，林俊忧心忡忡地凑过来：\"连长，这训练量是不是太大了？万一……\"
\"没有万一！\"徐明哲斩钉截铁，\"咱们现在是在还债！还那些被退伍的兄弟们的债！\"
林俊一怔，随即明白了连长的良苦用心。
只有练出成绩，才能证明留下的人配得上这个编制，才能让那些离开的战友走得心安。
从那天起，三连的训练场从早到晚热火朝天。徐明哲身先士卒，跟战士们一起摸爬滚打。汗水浸透了军装，手掌磨出了血泡，但没有一个人叫苦。
就连其他连队的战士路过，都忍不住驻足观望，窃窃私语：\"三连这是疯了吧？\"
这天傍晚，徐明哲正带着战士们练匍匐前进，听见有人喊：\"徐连长！有人找！\"
抬头一看，居然是王大柱！
这小子穿着便装，手里还拎着个布包。
\"大柱？\"徐明哲爬起来，\"你怎么回来了？\"
王大柱\"啪\"地敬了个礼：\"报告连长！我……我是来告别的。明天就要回老家了。\"
徐明哲拍拍他的肩膀：\"有什么困难吗？\"
\"没有。\"王大柱摇摇头，突然从布包里掏出个笔记本，\"连长，这是我这些年记的训练心得，还有各科目的小技巧……我想留给连里，也许对比武有帮助。\"
徐明哲接过笔记本，翻开一看，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还有手绘的示意图。
\"大柱……\"徐明哲嗓子有点发紧。
\"连长！\"王大柱突然红了眼眶，\"我后悔了！要是当初参加越野训练……我……\"
徐明哲一把抱住他：\"好兄弟，在哪都是好样的！\"
这一幕被不少战士看在眼里。
当晚的加练，没有一个人喊累，所有人的眼神都格外坚定。
夜深人静时，徐明哲独自在连部翻看王大柱的笔记，微微叹了口气。
规矩就是规矩，机会已经给过他们。
成与不成，往往都在一念之间。
大清早，徐明哲蹲在院子里刷牙，眼睛却一个劲儿往屋里瞟。
沈净秋正在厨房忙活，纤细的背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单薄。
\"呸！\"
徐明哲吐掉嘴里的牙膏沫，心里直犯嘀咕，这都小半个月了，媳妇儿咋还是不对劲？
昨晚他又想搂着媳妇儿亲热，结果沈净秋跟条泥鳅似的从他怀里溜出去，说什么\"天太热\"。
\"哇哇！\"小鸿宇坐在床上玩娃娃，嘴里咿咿呀呀地喊着。
徐明哲一把抱起儿子，在他脸蛋上\"吧唧\"亲了一口：\"走，找你妈去！\"
厨房里，沈净秋正在熬粥，见爷俩进来，勉强笑了笑：\"醒了？粥马上好。\"
徐明哲盯着媳妇儿的侧脸。
眼圈发青，嘴唇发白，这哪是热着了？
分明是病了！
\"净秋，要不……去卫生所看看？\"徐明哲试探着问。
沈净秋摇摇头：\"没事，就是天热没胃口。\"
正说着，锅里的粥突然\"咕嘟\"冒了个泡，热气扑面而来。沈净秋脸色一变，捂着嘴就往外跑，蹲在院子里干呕起来。
徐明哲赶紧把儿子往小推车里一放，追出去给媳妇儿拍背：\"还说没事！这都吐几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