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窝在房间里待了没多久，泉奈就小跑着找了过来。
“我今天学会了父亲教我的忍术哎！”
“是吗，泉奈真厉害。”
我还是没什么兴趣和他增进感情，说这话时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他凑了上来，伸手挡住了我看的那部分卷轴。
“泉奈的生日要到了，姐姐要送什么给我啊？”
我抬起脑袋，他眨巴着眼睛期待地看着我。
要是我说我忘记了，我保证他下一秒就能哭给我看。
“是惊喜，不能说。”
“真的吗？”
“嗯。”
“那能告诉我是什么类型的吗？比如食物还是……”
我低头打断了他的话。
“秘密。”好吧我承认是我还没想好。
或者是我说话时表情一成不变得有些明显，泉奈也和里月说出了一样的话。
“姐姐是在敷衍我吗？”
我：“……”
我也再次说出了一样的话：“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我知道泉奈是个乖孩子，姐姐现在很忙，泉奈可以去找翎和陪你吗？”
他趴在了桌案上，挡住了卷轴上所有的内容，一脸消沉道。
“不可以……”
我并没有发脾气，依旧好言说道。
“如果觉得不喜欢和翎和待着的话，或者去找熙也可以的。”
“……姐姐不可以陪我吗？”
“我不可以。”
泉奈起身坐到了我身边，赌气似的一言不发，抱着我的胳膊论我如何说都不撒手。
我只好由着他来，待在房间里一直等到父亲回来后才离开。
我走到哪儿，泉奈一直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我身后。
就连吃饭时他都紧挨着我，导致我根本不能好好用筷子，母亲好说歹说才把他从我身上撕下去。
我没太在意这事，寻思睡觉时总该能一个人独处了。
夜晚下起了大雨。
雨来得突然，这几日刚回暖的温度也突然就降了下去，母亲给我们每个人都添了厚厚的一层棉被。
春天来临后的第一场大雨并没有后来的那样气势汹汹，相对于其它季节来说较弱些，但雨点砸在地面还是能传出很大的闷响来。
这样的闷响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一记惊雷撕裂，闪电映得窗棂雪亮，雨声也愈发汹涌澎湃，瞬间就淹没了整个世界。
可那声音依旧是隔着一道壁垒，无法使我有半分情绪。
门外忽然传来了轻巧的脚步声。
我的门被推开了一条缝，泉奈歪着脑袋可怜兮兮地看着我。
“怎么了吗？”我轻声开口询问道。
他捏了捏衣角，小声道：“我，我有点害怕打雷的声音……”
“我能和姐姐一起睡吗？”
可之前打雷的时候我没见你说怕。
我没拆他的台，只开口拒绝道：“你去找翎和吧。”
“可翎和哥已经睡着了……”
我发现我的脾气变得是越来越差了，就连面对几个兄弟最基本的耐心都没有了。
金灿灿好久都没过来，我也不知道这种失眠的情况到底要维持到什么时候。
“是吗？”我默默侧过了身不再去看泉奈，“那我也睡着了，你再去找里月吧，他肯定很乐意陪你的。”
闪电撕裂天际，房间有一刹那亮如白昼。
泉奈沉默着关上了门，带着冷气钻进了我刚捂好的被窝里，抱住我将脸贴在我的后背上。
我也不好将人赶走，只能认命地接受现实。
“你好冰啊。”我道。
“和姐姐睡在一起就不冰啦！”
他似乎是很满足地又蹭了蹭我的后背，我则是生无可恋地盯着窗外的雨为自己默哀。
“等我过完生日也可以和姐姐一起做任务了。”
“那样就可以一直和姐姐待在一起啦！”
原谅我不是很想过这样的日子。
我转身，将身体侧向他，很严肃地教育道。
“不要把这种事情看得太简单了，最近外面大概率不会太安全，你才刚满四岁，还是不要冒险和我们出去了，我无法分心照顾你。”
“可翎和哥都可以啊……”
“他已经有点战斗经验了，我相信他能够保护好自己的。”
“那姐姐就不相信我吗？”
“泉奈，战场没有你想得那样简单，你随时都会在那里丧命的，像你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最好还是先离这些东西远一点才好。”
“那姐姐呢？姐姐会……”他似乎是不敢把后面的话说出口。
“他们还奈何不了我，我也会向父亲说明，你不用早早就上战场。”
“……好吧。”
他嘟囔了声后，伸长脖子想要和我贴脸，我眼疾手快地把他的脑袋按进了我的怀里。
“好了，已经很晚了，快睡吧。”
金灿灿似乎没有说过泉奈会早早地死去，他似乎能够安安稳稳地活到我十二岁以后。
可十二岁以后呢？他的生命又会什么时候终结。
金灿灿所说的改变我家人的命运，也包含着他吗？
持续到现在的梦里也没有任何关于泉奈死亡时的画面。
我应该是无法接受他离去的，潜意识里总觉得他死掉了我似乎就会疯掉。
他幼时举着镜子看向我时的场景历历在目，在我脑海里清晰得宛若昨日。
我闭上眼，紧紧地将泉奈抱进我的怀里，身体突然有种非常想将他融入到自己骨血里的冲动。
泉奈明明与我之间明明隔了一个翎和，可他们四人同时出现在我眼前时，我总会下意识地把视线全落在他身上。
是因为他比较亲近我，所以我对于他的关注才要多一些吗？
那些梦里也从未出现过泉奈的身影，就仿佛是我在刻意避开他的死亡一样。
这种莫名其妙的感情到底是从哪里而来的？
不断地裹挟着我，逼迫着我情不自禁地去在意他的一切，去宽容他的举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