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谢谢毕组长。”
顾若溪那一双翦水秋瞳望向他,眼眸中似有星光闪烁,潋滟的秋波里全是不加掩饰的感激。
“咳咳,不客气。”毕彦阳被那双澄澈纯净的盈盈美目晃花了神,耳尖有些发红,狼狈地转过视线不敢看她。
“毕同志,中午我们请你去国营饭店吃饭,你可一定要赏脸啊。”齐之雪诚恳道。
“伯母,该是我请你们才对,到这儿这么久了,也没有请你们吃过一顿饭不说,还去你们家蹭吃了两天。”毕彦阳连连摆手,态度恭敬。
“妈,那我先去点菜好不好?办公室都没人,我早一点儿下班没事的。”顾若溪抱着齐之雪的胳膊撒娇道,少了刚进办公室时的拘谨。
刚刚偷看到毕彦阳发红的耳尖,对他印象突然有一点儿改观了,就像一只害羞的小狼狗,他原来也不是这么可怕的嘛。
“也行,你先带毕同志过去,票给你,钱还有没有?”齐之雪懒得数,直接把装钱的小布袋子塞给她。
“保证完成任务!”顾若溪接过钱袋子,笑得眉眼弯弯,又可以中饱私囊了嘿嘿。
“毕组长,我们走路过去吧。”
卫生院和国营饭店离着不到五百米,看毕彦阳拿出车钥匙,顾若溪忙拦住他,除非上县城去市里,不然她真不想坐这个年代的车,太颠簸了,晕车。
“嗯,好。”毕彦阳轻声道。
两人并肩走在街道上,日光斑驳地洒落在地面,勾勒出他们或长或短的影子。顾若溪偷偷打量着身旁的毕彦阳,那微红的耳尖还未完全褪去颜色,莫名地让他多了几分亲和。
“顾同志今年多少岁了?”
毕彦阳试图打破沉默,主动搭话。这张死嘴,跟别人说话的时候嘴皮子可溜了,可是每每在顾若溪面前,看着她绝色无双的精致脸蛋,再加上走在她身边闻着她身上隐约的惑人心神的馥郁馨香,大脑就迟钝了起来,嘴巴也像糊了浆糊似的。
“我十八了。”
又是一阵沉默。顾若溪本身是个外向活泼的性子,但毕彦阳给她的感觉太过铁血,再仔细琢磨还有着一股子奸诈多黠又冷酷的味儿,像跟在猎物后面伺机而动的冰冷大毒蛇,顾若溪本能地害怕他对他敬而远之。
刚刚在办公室是还有齐之雪在,氛围轻松,现在他又恢复这副矜贵自持的模样,用现代的话来说,再e的人也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顾若溪本身就是恃宠而骄的性格,霍从野性格看起来也不好,整天摆着张臭脸,一言不合就发怒,但是她能感受到他对自己浓烈到喷涌而出的爱意,她自然蹬鼻子上脸敢对他呼来喝去玩弄戏耍。
而毕彦阳,他的情意藏得太深,迟钝如她完全没感觉到,加上才见了两三次面,每次时间都很短,她宁愿猜严律喜欢她也不相信毕彦阳会喜欢自己。
毕彦阳绞尽脑汁还想说些什么,可是这时候已经到了国营饭店门口,一推开门,饭菜的香气裹挟着热闹的人声扑面而来。顾若溪熟门熟路地走到点菜的窗口,毕彦阳则跟在她身后。
“小春姐,麻烦点菜。”顾若溪朝服务员亲昵地喊。
“哎!若溪来啦—”
一个微胖的三十出头的大姐露出大大的笑,从后厨走出来。
顾若溪刚开始上班的时候,中午有时候不想在饭堂吃饭,便时不时拉着齐之雪或者顾松柏到国营饭店打打牙祭,自然跟这里的职工都混熟了。
“小春姐,今天有什么菜呀?”
顾若溪声音娇娇软软,一口甜糯的吴侬腔调,毕彦阳听得自是更加喜爱,只希望自己这把破嘴能争气点。
小春姐笑着应道:“有你爱吃的糖醋排骨,还有新鲜的时蔬,今儿个的鲫鱼也特别鲜。”
顾若溪眼睛一亮,拍手道:“太好啦,小春姐,那给我们来一份糖醋排骨,一份清炒时蔬,再加一条红烧鲫鱼。毕组长,你看看还想吃啥?”说着边看向毕彦阳,眼底的笑意未散,黑眸亮晶晶的。
“梅干菜烧肉?那东坡肉呢?清汤鱼圆?雪菜小黄鱼?……”
毕彦阳每说一道菜,就观察顾若溪面上的反应,她很好懂,如果听到不喜欢的,眉头和鼻子会微微皱起,小嘴微撇,嫌弃极了。
“那就再加一个东坡肉,一道清汤鱼圆,油焖笋干。”
“你们两个人……这会不会有点儿多。”梁小春眉头微皱,不赞同道。
“小春姐,我爸妈等会儿也来,能吃完的。”
顾若溪笑着解释,和她道了一声谢,便领着毕彦阳往窗边的一个位置去,那是她的宝座。
许是看毕彦阳收起了有些骇人的气势,加上他的言谈举止温文有礼,顾若溪在他面前胆子渐渐大了起来。
等待上菜的间隙,顾若溪托着腮,又开启了话匣子:“毕组长,你是北方人吧,听你口音就感觉和我们这儿很不一样。”
毕彦阳轻轻摇头,“不是的,我祖籍杨市,只是在北方当了十年的兵,口音有些受影响了。”
毕彦阳踟蹰了一会儿,忍不住开口:“顾同志,也别叫我毕组长了,听着太生分了,我比你大,托大你就喊我一声毕大哥。”
“好的,毕大哥。”顾若溪从善如流地叫出口。
毕彦阳对霍从野说看上的姑娘性格内秀,那是因为他不了解顾若溪,加上顾若溪前两次在他面前都很拘谨。
而现下,毕彦阳才发现眼前的绝美少女性格大方有礼,待人接物落落大方,隐约有着大户人家小姐的风范,绝非小乡村能养出来的,这百变的模样使得他对她更加的着迷。
那边,霍从野听了毕彦阳的劝,拿出纸笔开始构思给顾若溪的道歉信,但思及中午还要去给他的宝贝儿送汤水,便收拾东西,提着餐盒开车往公社去。